第一章
夜風(fēng)呼嘯而過,張牙舞爪的樹枝在空中肆意搖晃。滿身血污的安琪在原始森林里拼命奔跑著,她口唇蒼白呼吸急促。前路是一望無際的黑夜,身后是帶槍的毒販,安琪覺得自己離死不遠(yuǎn)了……
***
兩年前,中旭國,海江市。
餐廳的后廚里,清瘦的安琪站在水槽前麻利的刷盤子。凌晨一點,餐廳打烊后,安琪帶著員工餐回到了郊外的住所,一棟二層的毛胚別墅。
一年前,18歲的安琪從緬滇偷渡進(jìn)入中旭國的邊境城市潁南,隨后一路北上來到了海江市。
北上途中安琪高燒不退,幸好遇到了同樣來自緬滇的青年阿布。阿布對安琪無微不至的照顧很快俘獲少女的芳心,兩人成了情侶。
到達(dá)海江市后,安琪因為沒正式身份只能在餐廳打黑工,而沒有學(xué)歷的阿布則在緬滇老板開的酒吧里當(dāng)起了保安。這酒吧外表看著是個普通的娛樂場所,暗地里毒賭黃無一不缺。里面的保安其實就是酒吧老板的私人打手。這毛胚別墅是酒吧老板專門為自己手下安排的宿舍,安琪是里面唯一的例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布在酒吧混跡沒多久便性情大變,稍有不順心便拿安琪出氣。安琪提出分手,阿布非但不肯還拿煙頭燙傷了她的大腿,并且威脅安琪分手就把她毀容。看清了阿布的真面目,安琪后悔萬分,可惜偷渡過來的她連身份都沒有,一時之間也不知該逃往哪里,此刻的安琪除了隱忍,別無選擇。
安琪提著食物推開別墅大門,一樓客廳里一個衣著暴露的年輕女人正坐在沙發(fā)里化妝,阿布和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在客廳的電腦桌前打游戲。
安琪走進(jìn)客廳,把食物放上餐桌對阿布說:你要的宵夜。
阿布瞟了眼桌上的餐盒,沒好氣的問安琪:怎么沒有啤酒!
安琪:你沒說要買啤酒。
阿布眉頭一皺,放下游戲手柄,大聲對安琪嚷道:你出門前我說了!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安琪沒有反駁,她疲憊的轉(zhuǎn)過身向樓梯走去。
她就是個沒腦子的傻女人,每小時10元洗盤子的活也干!沙發(fā)里的女人一邊對著手里的小鏡子畫眉毛一邊陰陽怪氣的譏諷安琪。這女人是酒吧里的脫衣舞娘,一場半小時的脫衣舞光小費就有千百元。
安琪停下步子,轉(zhuǎn)身說:我是不會靠出賣肉體來賺錢的!
說什么吶!臭女人!我可是職業(yè)舞者!女人放下鏡子對著安琪叫囂。
安琪:別自欺欺人了!你就是個妓女!
女人從沙發(fā)里跳了起來,氣急敗壞的沖到安琪面前,打了安琪一巴掌,罵道:嘴巴放干凈點!
安琪毫不示弱,反手一個巴掌扇了回去。
這時阿布突然上前,二話不說一拳打在安琪臉上。安琪瞬間眼冒金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鼻頭傳來一陣劇痛,鮮血從鼻孔里慢慢淌了下來。
滾去你自己的床上睡覺,少找麻煩!阿布對著安琪呵斥道。
安琪仰起頭雙手捂著鼻子,她委屈的想哭,但是忍住了。她知道眼淚在這里毫無用處。安琪從衣兜里掏出紙巾抹掉鼻血,隨后拖著沉重的步子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女人看見安琪被教訓(xùn)總算消了些氣,她罵罵咧咧的退回沙發(fā)里開始補妝,把半邊被扇紅的臉涂上厚厚的粉底。
阿布坐回電腦桌前繼續(xù)打游戲,身旁的刀疤男一臉壞笑的說:你這妞不行啊!我聽說緬滇公海醫(yī)療船這幾天在收豬仔,不如賣了換個新的!。阿布沒作聲,嘴角卻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二樓臥室的門虛掩著,躲在門背后的安琪瑟瑟發(fā)抖。刀疤男的話她聽的一清二楚,曾有傳聞酒吧夜場里突然消失的女孩就是被賣去了緬滇的公海醫(yī)療船,沒有人能活著從船上回來。
驚恐的淚水瞬間溢出,安琪蜷縮到床上用毯子捂住口鼻,生怕被樓下的人聽見哭聲。此刻的她如同獵人弓下受驚的小獸,急于找到生還之路又苦于無門。
***
雞鳴破曉,天色微亮。
阿布通宵打游戲,一小時前剛剛躺下,此刻睡得正香。刀疤男和脫衣舞娘出門接客還沒回來。
安琪徹夜未眠,她決定不再退縮,無論如何她要離開阿布,離開這個魔窟。
安琪鼓足勇氣下床,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間。剛關(guān)上房門,床上的阿布便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對著門口喊道:你去哪里
安琪聽見阿布的喊聲心臟砰砰直跳,她不顧一切的拿著手機和背包,直沖樓下。離大門一步之遙時,安琪被阿布從后面一把拽住了頭發(fā)。
你想跑!不知好歹的臭女人!阿布從樓上追了下來,他扯住安琪的長發(fā),一邊罵一邊把她往回拖。
放開我!放開我!安琪劇烈掙扎著,手機和背包都掉在了地上。她本能的伸出雙手緊緊抓住了身旁的餐桌,餐桌經(jīng)不住兩人的拉扯翻倒了,慌亂之中安琪意外接住了桌上滑落的水果刀。
此刻的安琪只想盡快擺脫阿布,她毫不猶豫的握住刀柄反手向身后扎了下去,鋒利的刀刃從阿布的腰側(cè)劃過,破開衣物直切皮肉,阿布慘叫一聲松開了安琪的頭發(fā)。驚慌失措的安琪隨即扔掉手里的小刀跑出了屋子。
阿布沒想到安琪敢拿刀捅他,看著自己腰間流血的傷口,阿布瞬間暴怒。我要殺了你!阿布抓起地上的水果刀怒吼著追出了屋子。
救命!救命!安琪哭喊著一路狂奔。偏僻的郊區(qū),住戶不多,鄰里間都知道毛胚別墅里的這群人不好惹,紛紛關(guān)緊門窗,裝作沒聽見。
安琪發(fā)瘋似的跑著,一口氣跑出了兩里地氣喘吁吁的沖到了大馬路上。
郊區(qū)周末的清晨,馬路上冷冷清清,沒有行人也沒有車輛,路兩邊都是小樹林,連店鋪都沒有一家。
啪的一聲,安琪被地上的樹枝絆倒,摔在了柏油路中間。阿強剛好追到,一腳踩上安琪的后背,惡狠狠的說:敢拿刀捅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安琪趴在地上,揚起頭,看著空蕩蕩的路面,絕望的淚水奪眶而出。
忽然,一陣刺耳的急剎聲,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出現(xiàn)停在了路邊。
阿布凝視著黑車,慢慢松開腳,一手扯住安琪的頭發(fā)將人拽起擋在自己身前,一手握著尖刀抵住了安琪的后背。
車門開了,黑色風(fēng)衣的石磊從車上下來,肩寬腿長身型高瘦,雖有一副好皮囊,卻并不面善。
石磊自幼父母雙亡,為了生存12歲的他加入了幫派組織,外號長腳。三年后15歲的長腳在街頭斗毆中被警察抓獲關(guān)進(jìn)了勞教所,在那里他遇到了張教官。張教官不僅是勞教所的教員,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是中旭國特別行動組的聯(lián)絡(luò)員。
特別行動組是中旭國的一個秘密特工組織,組織內(nèi)有數(shù)十名影子特工潛伏在世界各地。當(dāng)法律無法懲治罪犯的時候,特別行動組就會充當(dāng)正義的使者將惡人消滅,而影子特工就是打擊惡人最有力的武器。不分地點,不論時間,不計代價,無需審問,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馬上擊殺。
長腳在勞教所里引起了張教官的注意。張教官覺得他有成為特工的潛質(zhì),最關(guān)鍵的一點他沒有家庭的羈絆。于是進(jìn)過特批,16歲的長腳被送去了海拔4000米的秘密基地進(jìn)行集訓(xùn)。兩年后,長腳正式成為一名影子特工,改名石磊。今年是石磊進(jìn)入組織的第十年。
***
石磊走到兩人身前,目光犀利的看著阿布,低聲說:放開她!
阿布哼了一聲,挑眉不屑的說:我和女朋友吵架管你什么事!安琪被刀尖抵著后背,她不敢開口,只能絕望的望著石磊。
石磊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隨后面無表情的敞開風(fēng)衣,露出了腰后的槍托。今天這事我管定了!石磊冷冷的說,眼中透出了殺意。
阿布怕了。他低聲在安琪耳邊威脅說:我們走著瞧!隨后一把將安琪推向石磊,自己捂著腰間的傷口快速跑進(jìn)了路邊的小樹林。
安琪雙膝一軟,跪倒了地上。驚魂未定的她在微微顫抖,她不知道自己是得救了還是從一個魔窟落入了另一個魔窟。
石磊看著瘦弱的女孩,眼中陰冷盡散。他伸手把安琪扶了起來。
石磊:我叫石磊,你叫什么
安琪低著頭,小聲說:安琪。
石磊:安琪,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石磊的話讓安琪感到意外,她抬起頭愣愣的看著石磊,說:我沒地方可去
石磊之前已經(jīng)聽出了阿布的口音,安琪一開口更讓他確信,兩人絕非當(dāng)?shù)厝恕J趩枺耗銖木挼醽?br />
安琪低下頭,不再說話。
石磊接著問:剛才那人腰間的傷是你弄的
安琪目光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說:我是自衛(wèi)傷人。
石磊冷峻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想了想后說:如果你無處可去,我可以給你個地方暫時落腳。
此刻的安琪不敢相信任何人,她猶豫不決的看向路邊的樹林。枝葉無風(fēng)自動,安琪確信阿布并沒離開,而是一直躲在林子里等待時機。安琪決定無論如何先跟著石磊離開這里再說。
***
安琪坐進(jìn)副駕駛關(guān)上車門,黑色轎車揚塵而去。躲在林子里的阿布走了出來,咬牙切齒看著黑車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車子開入鬧市,穿過中心城區(qū),很快進(jìn)入了城市的另一端。一路上安琪始終保持警惕,她默默記下了沿路所有的標(biāo)志性建筑和每一個可以看清的街邊路牌。
石磊看似在專心開車,其實余光早就看出了安琪的警覺與不安。
車子最后停在荒涼的郊外一座孤零零的平房前。石磊按下車內(nèi)的遙控器,連著房子的車庫大門緩緩升起,車子進(jìn)了車庫。安琪忐忑不安的看向車窗外,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
石磊停車,拉上手剎,放下副駕駛的車窗,指著一旁的白色木門對安琪說:從這個門可以進(jìn)入屋子,鑰匙在門前腳墊下。冰箱里有食物,你隨便吃,我最遲天亮回來。說完他示意安琪下車。
安琪猶豫一瞬后開門下了車,她沒走去白色木門,而是站在原地轉(zhuǎn)頭看向敞開的車庫大門。
石磊:你上車前就上下打量我,上車后又沿途觀察地形,你腦子里一直在計劃逃跑路線,你肯定也已經(jīng)記下了我的車牌號。一路上你的手在口袋里握緊了拳頭,如果發(fā)現(xiàn)不對勁,你隨時準(zhǔn)備攻擊我,然后打開車門跳車逃走。
安琪看著石磊,眼底掠過一抹驚訝,她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全被他看穿了。
石磊頓了頓接著說:你現(xiàn)在離開我絕不攔你,但如果你留下等我回來,說不定我能給你找份工作。順便告訴你我的車牌是假的。
石磊說完,搖上車窗,倒車出庫。安琪注視著車?yán)锏氖�,一秒后她轉(zhuǎn)身走向白色木門,掀開地墊,拿起鑰匙,開門進(jìn)了屋子。
車庫的門緩緩落下,石磊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一腳油門揚塵而去。
黑色轎車在路上疾馳。
石磊戴上藍(lán)牙耳機撥通了李冰的電話。
李冰:喂
石磊:我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jìn)了客廳。安琪在客廳沙發(fā)里睡了一夜,此刻的她感受到了刺眼的亮光。
安琪起身,睡眼惺忪的抬起手,陽光透過指縫,劃過她青澀的臉頰映在了客廳的地上。
咯噠一聲,房門開了,石磊和一個陌生女人出現(xiàn)在了門口。安琪迅速起身,神情緊張的望著兩人。
石磊大步走到沙發(fā)前,把一個紙袋放到茶幾上,對安琪說:這是給你的早餐。后面這位是我的組長,李冰。
石磊說完,轉(zhuǎn)身走入浴室關(guān)上了門,浴室里隨即傳出了嘩啦啦的水聲。
安琪不知所措的看向李冰,輕輕說了聲你好。李冰點了點頭,走到安琪對面的椅子里坐下,眉目肅然的說:坐吧。
安琪拘謹(jǐn)?shù)淖讼聛�。不爭氣的肚子偏偏這時發(fā)出一陣咕嚕嚕的響聲,安琪尷尬的用手捂了捂肚子。她從昨天出逃到現(xiàn)在就沒有吃過東西,雖然石磊之前說了冰箱里有吃的,但安琪只喝了餐桌上的礦泉水,其他什么都沒碰。
李冰把茶幾上的袋子向安琪推了推,說:吃吧。
謝謝!安琪拿過袋子,取出里面的漢堡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緊繃的神經(jīng)在食物的慰藉下得到了些許放松。
李冰看著安琪不緊不慢的說:我們正在招募新人,石磊覺得你很合適。
安琪咽下口中的食物,一臉茫然的看著李冰。
我查了你的資料,你出生在緬滇邊城,精通中緬兩國語言,一年前你收到邊城外國語大學(xué)的入取通知。你是個十分優(yōu)秀的學(xué)生,但你卻沒有去大學(xué)報到,而是一夜之間消失了。
聽到這里,安琪心里一沉,她放下手中的漢堡,緊抿嘴唇,眼中神情復(fù)雜。
李冰停頓了片刻,問道:你認(rèn)識吳俊嗎
安琪瞬間表情僵硬。
不等安琪回答,李冰接著說:你十二歲時父親因吸毒過量死亡,一年后母親帶著你改嫁,吳俊是你繼父的兒子比你小一歲,你們一起生活了五年,直到你母親病逝。我說的對嗎
往事瞬間涌上心頭,安琪感到鼻頭酸楚,她垂下眼簾點了點頭。
你知道吳俊現(xiàn)在在哪里嗎李冰問。
安琪遲疑片刻后小聲說:緬滇邊城監(jiān)獄。
就在你消失的同一時間,吳俊因為過失殺人被判10年有期徒刑。李冰直視著安琪,眼神犀利的說,人其實是你殺的!吳俊是為你頂罪!我猜的對嗎
安琪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慌亂與恐懼,她的手在身側(cè)緊握,仿佛在試圖保護(hù)自己。
李冰放緩了語氣:你不用害怕,我不是警察,我只想確定你是否合適這份工作。
從看見石磊的第一眼,安琪就覺得他亦正亦邪,讓人琢磨不透。此刻李冰的話更加讓安琪確定這些人絕不簡單,自己的一切估計他們早已查清。安琪決定不再隱瞞,她深吸一口氣后說出了實情。
我的繼父是個色鬼,經(jīng)常對我動手動腳,母親對此卻視而不見,只有吳俊三番四次的挺身而出保護(hù)我,為此他經(jīng)常遭到繼父的毒打。母親病逝后的一天深夜繼父進(jìn)入我的臥室想要強奸我。我雖然激烈反抗可是他力氣太大,最終我被他堵住嘴按在了床上。情急之下,我伸手抓起床頭的臺燈,用力砸向繼父的頭,臺燈的金屬底座砸中了繼父的額角,鮮血瞬間涌出。繼父暴怒,發(fā)瘋似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驚慌失措的我本能的再次舉起手里的金屬底座用盡全力砸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直到繼父的腦殼凹陷腦漿迸出,整個人無力的倒在我身上。
這時吳俊聽見響動沖了進(jìn)來,他把我從繼父身下拉了出來,驚魂未定的我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殺了人。
吳俊痛恨自己的父親,對于父親的死他并不傷心,他只想保護(hù)我,他說他來頂罪,因為他未滿18歲,不會被重判。于是當(dāng)晚我就逃出了邊城,而吳俊則去了警察局自首。
話音剛落,浴室的門開了,石磊從里面出來,身上熱氣蒸騰,腰間系著浴巾,精瘦的身上新傷舊疤一覽無遺。李冰回頭對著石磊說:你果然沒看錯!。石磊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轉(zhuǎn)身進(jìn)了隔壁的臥室。
李冰的目光轉(zhuǎn)回安琪,言歸正傳道:一般來說,像你如此復(fù)雜背景的人真的是很難找到工作,但是我們需要的恰恰是你這樣的人。
安琪疑惑的看著李冰:你真的要給我工作
是。我不僅要給你工作,還要給你一個新的身份。
新身份對安琪來說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工作地點在哪里,具體我需要做什么安琪問道。
李冰:等你準(zhǔn)備好了,自然會告訴你。在此之前你必須先通過一系列嚴(yán)格的培訓(xùn)和考核。
安琪想了想,問:我會犯法嗎
會,但前提是為了伸張正義。
我會有危險嗎
會。
你們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接受這份工作
此時,臥室的門開了,石磊從里面出來,他已經(jīng)穿好衣服,白襯衣最頂上的扣子沒有扣,微卷的頭發(fā)濕漉漉的貼著額鬢,水珠順著脖頸滑入鎖骨。
石磊走到沙發(fā)前,目光灼灼的看著安琪說:因為你聰明,勇敢,生存能力強,因為你繼父死后你就急于消失,也因為你的外形大多數(shù)時候人們看見的是一個弱女子。但我看見的是一頭蓄勢待發(fā)的野獸。人生的關(guān)鍵就在于少數(shù)的幾個選擇,現(xiàn)在你面前的就是。
***
兩年后
海拔4000米的阿貝山上,中旭國的軍事基地,也是特別行動組的秘密訓(xùn)練基地。
安琪走進(jìn)辦公室時,石磊的心跳不自覺的漏了一拍。
兩年過去了安琪仿佛換了個人。除了身材變得緊致有型之外,為了新身份的需要安琪還做了臉部微整形,一雙深邃的眼眸里藏著耐人尋味的神秘與誘惑,高挺的鼻梁下微微上翹的唇角,透著幾分倔強與颯爽。之前那個青澀瘦弱的少女已經(jīng)蕩然無存。
石磊:恭喜你順利通過考核。
安琪:謝謝你!
石磊:謝我什么
安琪:謝謝你兩年前救了我�,F(xiàn)在我不但有能力保護(hù)自己,我還可以保護(hù)別人。
石磊神色微動,嘴角勾勒出一抹淺笑,言歸正傳說: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份工作的性質(zhì)。
安琪:是的。
石磊:我們和現(xiàn)役的軍警不同。除了你的上線沒人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究在干什么的。每次任務(wù)都是一次冒險。成功了沒有掌聲,失敗了你可能會死的很慘。一旦成為影子特工,就意味著你要放棄你原來的生活,永遠(yuǎn)不能回頭。
安琪看著石磊,眼里充滿了決心和力量:我從來就沒有生活,何來放棄。
***
離開基地前,李冰把安琪單獨叫到會議室,她把任務(wù)資料夾遞給安琪,說:有些犯罪活動光靠正大光明的法律武器是很難一網(wǎng)打盡的,這時就需要特別行動組來執(zhí)行正義。我們執(zhí)行各種高風(fēng)險任務(wù),打擊販毒、販賣人口、走私軍火等等。我們會以非常規(guī)的手段接近犯罪集團(tuán)頭目的妻子、孩子、情人,讓影子特工成為她們的朋友甚至是情人,總之贏得她們的信任,帶我們找到犯罪集團(tuán)的頭目,然后暗殺目標(biāo)。有人會覺得這么做不道德,很殘忍,游走于正義的范圍之外。你怎么看
安琪毫不猶豫的回答:我覺得以暴制暴沒有什么不妥。
李冰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這次的目標(biāo)人物叫蔣云馳。其父蔣勛是蔣氏集團(tuán)的創(chuàng)始人,集團(tuán)旗下曾有三家國際貿(mào)易公司。蔣勛利用這些公司打掩護(hù)在中緬邊境走私販毒。三年前,緝毒警臥底進(jìn)入販毒集團(tuán)成功暗殺了蔣勛,蔣氏集團(tuán)隨即瓦解,中緬邊境猖獗一時的毒品交易自此銷聲匿跡。但是好景不長,蔣勛死后一年不到他兒子蔣云馳便從米國回來,在中旭國潁南市和緬滇邊城分別注冊了兩家物流公司,表面看他只是個普通商人,暗地里他收編了父親殘余的舊部重新盤活了中緬邊境的毒品交易。蔣云馳比他父親狡猾,常年神出鬼沒行蹤成迷,在得到緬滇軍閥的庇護(hù)后更是長期藏匿緬滇境內(nèi)。你這次的任務(wù)是接近蔣云馳的妹妹,和她成為朋友,贏得她的信任,讓她帶你找到蔣云馳,然后暗殺他。
李冰說完抬頭問安琪:你身上有紋身嗎
安琪:沒有。為什么這么問
曾經(jīng)有臥底就是因為身上的特殊紋身暴露了身份。李冰說完走到門口鎖上門,轉(zhuǎn)身對安琪說:口說無憑,證明給我看。
安琪放下手里的資料開始脫衣服。她脫到僅剩內(nèi)衣,站在原地看著李冰。
李冰圍著安琪仔細(xì)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安琪大腿上有幾處暗紅色的圓形傷疤。
大腿上的傷是怎么來的李冰問。
前男友拿煙頭燙的。安琪回答。
李冰沒再追問,她拿起一旁的衣物遞給安琪,說:收拾行李,一個小時后出發(fā)。
***
飛機從阿貝山軍事基地起飛。
李冰、安琪和石磊三人坐在機艙里。
李冰:蔣云馳的妹妹在米國讀大學(xué),一周前學(xué)校開始放暑假,她已經(jīng)回到緬滇邊城看望哥哥。
安琪:我們現(xiàn)在去邊城
李冰:是。不出意外蔣云馳的妹妹會在那里待到夏天結(jié)束,她喜歡買各種名牌,我們就從那里入手。
安琪突然問李冰:如果執(zhí)行任務(wù)時我遇到危險,你們會來救我嗎
李冰一臉嚴(yán)肅的回答:我們是通過非常規(guī)的方式入境緬滇,如果你暴露了,我們不會承認(rèn)你的身份,你只能靠自己。要是怕了,現(xiàn)在就返航。
問不代表害怕,我是不會臨陣退縮的。安琪平靜的回答。
坐在對面的石磊看著安琪鄭重的說:我現(xiàn)在無法給你任何保證,但如果遇到危險,只要你能活著逃出來,我一定會來接你,這點你可以相信我。
***
緬滇,邊城。
陸江一號,邊城市區(qū)的高級公寓。
安琪身著名牌連衣裙站在浴室的梳妝鏡前涂口紅。李冰推開了安琪的房門,低聲說:出發(fā)了!。安琪聞聲迅速收起化妝品,拿上隨身小包出了房間。
石磊開車,安琪和李冰坐在后排。黑色轎車緩緩駛?cè)氕h(huán)球商場的地面停車場。
李冰轉(zhuǎn)頭問身旁的安琪:名字
安琪毫不猶豫的回答:喬安。
李冰:哪里人
安琪:中旭國人。
李冰:家在哪里
安琪:中旭國潁南市。
李冰:你來緬滇邊城干什么
安琪:我來這里看望舅舅。
李冰:你住哪里
安琪:住在陸江一號,舅舅的公寓里。
李冰:舅舅是做什么的
安琪:舅舅在邊城開了一家小型貿(mào)易公司,平時中緬兩地跑。
李冰:你還記目標(biāo)人物長什么樣子嗎
安琪點了下頭,隨后從資料夾里抽出蔣云馳妹妹的照片。她看了一眼后,問李冰:你還沒告訴我她叫什么。
李冰:你本來就不該知道。你們素未謀面,這樣你的第一反應(yīng)才最真實。
安琪:你給我的信息太少了,我對她一無所知,我怎么去和她搭訕!
李冰:我是故意不告訴你這些信息的,萬一你說出她的名字,或者說了她沒告訴過你的信息你就暴露了。
車子在沿街的車位里停了下來,石磊回頭,說:可以下車了。
安琪剛想說什么,李冰已經(jīng)打開了身旁的車門。我先下車,別跟著我,別看我。李冰說完戴上墨鏡,踏出車外,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看著車門自動合上,安琪的手心有些微微的出汗,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去哪里尋找目標(biāo)。
鎮(zhèn)定,深呼吸。石磊的聲音從前排傳來。安琪轉(zhuǎn)頭望向石磊,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歲月沉淀后的從容與淡定,讓安琪覺得安心。
石磊:這是你第一次出任務(wù),緊張是正常的。你的目標(biāo)在香奈兒,進(jìn)門右手邊第二家店�,F(xiàn)在下車直接過去。
安琪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后打開車門,踏上了街沿。
***
安琪走進(jìn)香奈兒,偌大的店內(nèi),只有三兩個顧客。安琪一眼便認(rèn)出了彩妝柜臺前的女生正是照片里的目標(biāo)人物,女生身后不遠(yuǎn)處還站著一個黑衣保鏢。安琪若無其事的徑直走到彩妝柜臺前,拿起一支粉底液試用裝在手背上試色。
此時的店員正拿出四個新出的口紅色號,殷勤的向女生推薦。女生接過店員手里的口紅,試了三個顏色都面色愉悅,到第四個色號時,卻有些猶豫不決。柜臺邊的安琪,看了眼女生手里的色號,輕聲說了句,這個顏色很適合你!安琪用的假聲,標(biāo)準(zhǔn)的緬滇語帶著特有的中旭國口音。
女生好奇的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安琪,問:你從中旭國來
安琪微笑著點點頭。
好巧,我們是同胞啊!隨后女生拿著口紅問安琪:你不覺得這個顏色顯老氣嗎
安琪一臉認(rèn)真的回答:黃黑皮的女生確實無法駕馭這種紅,但冷白皮的女生涂上絕對顯氣質(zhì)。我你都是冷白皮,所以買它不會錯。
安琪說完,指著女生手里的口紅,對店員說:我要一支這個色號的口紅。隨后拿出現(xiàn)金遞給店員。
緊接著女生從包里掏出一疊現(xiàn)金交給店員,說:四個新色號我都要了。
兩位請稍等片刻。店員接過兩人的現(xiàn)金,笑盈盈去了收銀臺結(jié)賬。
等待的間隙,女生問安琪:你來這里旅行嗎
安琪:我來看望舅舅。
……
沒說幾句,店員已經(jīng)拿著包裝好的口紅回來了。感謝惠顧,期待兩位的再次光臨。店員說著把口紅分別遞給兩人。
安琪接過口紅,身旁的女生突然轉(zhuǎn)身問:你接下來有什么安排
安琪愣了愣,說:沒安排,隨便逛逛。
女生:我還要去買衣服,不如你給我當(dāng)參謀吧!
安琪:樂意效勞!
女生爽朗一笑,說: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安琪差點脫口而出自己的真名,幸好及時剎車,改口道:喬安。
你好,喬安!我叫蔣云嬡。蔣云嬡說完挽起安琪的胳膊,兩人有說有笑的出了店鋪。
與此同時,李冰正坐在街對面的露天咖啡座里,這個位置正對商場右側(cè),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香奈兒店內(nèi)的情況一覽無余。
李冰拿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小口,沿著杯口的邊緣看向商場內(nèi),只見蔣云嬡挽著安琪的胳膊,兩人一起出了香奈兒進(jìn)了隔壁的古琦專賣店,身后還跟著一個黑衣保鏢。
李冰放下咖啡,拿起手機撥通了上級指揮官的電話。
她成功了。李冰說完,放下電話,長長出了一口氣。
***
兩周后的一個深夜。
酒吧里燈光迷離,五光十色的液體盛在各種形狀的酒杯中顯得格外誘人。嘈雜震耳的音樂中一群人正癡迷的扭動著身體。
微醺的安琪和蔣云嬡喝完最后一杯瑪格麗特后,互相攙扶著穿過舞池,走出了喧鬧的酒吧。
兩人在街邊擁抱告別,蔣云嬡由保鏢護(hù)送上了保姆車,安琪站在街邊目送車子開走后,獨自一人走向街對面的停車場。
安琪剛剛走到自己車前,身后突然出現(xiàn)兩個蒙面男人。安琪反手一拳打在其中一人的肚子上,那人踉蹌后退一步,于此同時,另一人手里的電棍已經(jīng)擊中了安琪的側(cè)腰。高壓電流瞬間貫穿安琪全身,安琪兩眼一黑,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等安琪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冷庫里,雙手被捆在背后,雙腿腳踝處也被膠帶緊緊纏繞。
冷庫的門突然開了。一個蒙面男人走了進(jìn)來,手里拖著一根水管。男人走到安琪面前,一言不發(fā)直接擰開了水管上的閥門,高壓水柱瞬間噴出,如同一記重拳打在安琪身上,安琪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
高壓水柱劈頭蓋臉的持續(xù)沖擊著安琪,安琪咬緊牙關(guān)一聲不吭。待她整個人被全部澆透后男子關(guān)閉閥門,提著水管離開了冷庫。
門被重新關(guān)上,安琪蜷縮在冰涼濕冷的地面上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冷庫里的溫度在不斷下降,寒意穿透皮膚直擊骨髓,安琪呼出的氣息在空氣中凝結(jié)成了白色的霧氣,纖長的睫毛已經(jīng)霜凍,手指漸漸僵硬失去知覺。
昏昏沉沉中,安琪聽見冷庫的門開了。一個蒙面男人大步走到安琪身旁,一把將她拖出冷庫,重重的扔在了水泥地上。隨后拿起靠在墻邊的木棍,用力抵住安琪的臉頰,低頭呵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琪的意識逐漸清醒,她斜眼怒視著蒙面男人,一言不發(fā)。
下一秒,木棍如雨點般落到了安琪的背上。安琪被困住手腳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硬生生的扛著。
一頓毒打后,蒙面男人再次吼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琪蜷縮在地上,始終一言不發(fā)。
安琪以為他會繼續(xù)毒打自己,沒想到蒙面男人卻丟下手中的木棍離開了。安琪抬起頭,看著蒙面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房間盡頭的樓梯上。此刻她終于看清了周圍的環(huán)境,自己是被關(guān)在一個巨大的地下室里,四周的墻面包括天花板都裝了厚厚的隔音層。
安琪掙扎著站了起來,她向前跳了兩步,忽然頭頂有紅色燈光閃動,安琪注意到了墻角的旋轉(zhuǎn)攝像頭,她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監(jiān)視著,于是她慢慢蹲下身子,無力的倒到地上,裝死不動了。
過了一會,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安琪躺在地上假裝昏迷,等著來人靠近。兩個蒙面男人走到安琪身后,其中一人用腳踢了踢安琪的后背,見安琪毫無反應(yīng),男人隨即蹲下身子,用匕首割斷了安琪手腕上的膠帶,安琪的雙手無力的垂落到地上。蒙面男人起身看了幾秒后,再次蹲下身子用匕首割開了安琪腳踝上的膠帶。
膠帶斷開的瞬間,安琪猛地撩起腿,一腳踢在了蒙面男人的臉上,蒙面男人應(yīng)聲向后倒了下去,安琪隨即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另外一人見勢不妙立刻拿起地上的木棍狠狠抽向安琪,安琪舉臂抵擋,身體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站穩(wěn)后立刻發(fā)起反攻。
雙拳終究難敵四手。安琪再次被蒙面人制服,她被捆住手腳,懸空地面,吊在了房頂?shù)蔫F環(huán)上。
蒙面男人舉起木棍,抵著安琪的下巴,低聲吼道;你為誰工作
安琪抬起頭,朝男人吐了一口血沫子,仍舊一言不發(fā)。
啪的一聲,男人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安琪臉上火辣辣的疼,血水隨著口角慢慢淌下……
此時的屋外已是陽光燦爛。李冰站在書房改造的控制室里,通過地下室墻上的攝像頭,觀察著安琪的一舉一動。
書房的門開了,石磊快步走了進(jìn)來,安琪昨晚沒回公寓!石磊話音剛落便看見了監(jiān)視器屏幕里的安琪。
李冰回頭看了眼石磊,淡定的說:她昨晚就被帶到了這里。
極限生存測試石磊詫異的問。
是,測試的目的是為了確定她能扛到最后。李冰回答。她專注的盯著監(jiān)視器,接著說:安琪已經(jīng)在蔣云嬡身邊兩周,時間越久暴露的風(fēng)險越大,下周六蔣云嬡邀請她去別墅參加派對,這是個突破口。萬一臥底身份暴露,安琪必須做好絕地求生的準(zhǔn)備。
石磊看著屏幕里慘遭毒打的安琪,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他低聲說:夠了�?梢酝A�。
李冰沒有要停的意思,她看著屏幕,說:你當(dāng)過臥底,你是知道的。這關(guān)乎她身份暴露后該如何生存,她必須知道自己的崩潰點,這樣她才能再次突破它�,F(xiàn)在停手等于前功盡棄。
我說夠了,可以停了!石磊提高音量,大走到監(jiān)視器前,拿過李冰手里的對講機對地下室里的蒙面人下達(dá)了停止命令。
李冰愣了一瞬,她沒想到一向沉穩(wěn)的石磊竟會如此反應(yīng)過激。她嘆了口氣,無奈的說:干我們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
石磊無力反駁,他自己曾經(jīng)說過,干這行只有冷酷無情才能活的長久,但那是在他招募安琪之前。
石磊放下對講機,默默的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李冰喊住石磊:安琪在執(zhí)行自殺式任務(wù),我只是想給她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你我心知肚明,自殺式任務(wù)沒有機會。石磊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監(jiān)控室。
地下室的門開著,安琪雙目緊閉蜷縮在水泥地上。石磊走到安琪身旁,冷峻的眼神里難掩憐惜之情。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蹲下身子把衣服蓋到安琪身上,隨后一把將人抱起,徑直走出了地下室。安琪沒有睜眼但她感覺到了石磊的氣息,那股氣息讓她覺得安心。
***
石磊的車子停在了陸江一號樓下。
躺在車后座的安琪此刻已經(jīng)緩了過來,她掀開蓋在身上的外套,慢慢撐起身子,虛弱的問:昨晚算是演習(xí)嗎
石磊坐在駕駛位里平靜的回答:昨晚是極限生存測試。
安琪覺得嗓子發(fā)干,她咳了一聲,胸口隨即一陣悶痛。
安琪捂著胸口,說:在基地時我已經(jīng)通過了所有的考核,這樣做真的有必要嗎!
這是李冰的決定,石磊事先并不知情,李冰是石磊的上級,石磊剛才喊停已經(jīng)以下犯上,但這些石磊不想跟安琪過多解釋。
石磊回頭看向安琪,眼底含著一抹不輕易流露的柔情。
石磊:如果你成功暗殺目標(biāo),勢必暴露身份。你能在他們發(fā)現(xiàn)你之前逃走嗎大多數(shù)人不能,最有可能的是你被他們抓住,逼你說出為誰賣命。那時你就必須挺住,直到我們找到你。我們需要知道在你崩潰之前我們能有多少時間。
安琪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不會崩潰!
每個人都會崩潰。石磊說完開門下車,繞到后座,打開了車門。他伸手給安琪,想扶她一把。
安琪忿忿地看了石磊一眼,一把推開他的手,自己忍痛下車,一瘸一拐頭也不回的進(jìn)了公寓大樓。
***
安琪剛進(jìn)公寓手機響了,是李冰。她一手撐著墻壁一手接通了電話。
安琪:喂
李冰:止痛片和消炎藥在你浴室的鏡柜里。
安琪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李冰接著說:石磊剛才強行把你帶走…..
等等,我沒通過測試嗎安琪打斷了李冰的話。
李冰:極限生存測試是我安排的,石磊事先不知情。他一早發(fā)現(xiàn)后便打斷測試把你帶走了,導(dǎo)致我無法知道你的極限在哪里。
安琪沉默了,自己剛才錯怪了石磊,石磊卻一句也不反駁。
李冰:你在聽嗎
安琪:在。
李冰:現(xiàn)在蔣云嬡讓你接近,你就有了機會。抓住機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目標(biāo)。如果你能順利完成任務(wù),勢必暴露,到時你很可能來不及逃脫,他們會抓住你對你動用各種酷刑,到那一刻你必須盡一切辦法挺住,等我們找到你。我想讓你知道,你會面臨什么,我們又有多少時間來救你。
真的到那一刻,不必來救我。直接用無人機把魔窟炸平!安琪說完掛斷了電話。
安琪放下手機,一瘸一拐的走進(jìn)浴室,打開鏡柜拿出止痛藥,直接吞了兩片。隨后來到客廳,拿起茶幾上的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安琪放下礦泉水,小心翼翼的彎下身子,撐著沙發(fā)扶手,慢慢調(diào)整體位,僵直著上身緩緩坐進(jìn)了沙發(fā)里。身體的每一寸都在發(fā)疼,安琪雙唇緊抿,閉上了眼睛,十多分鐘后,止痛片開始起效,疼痛逐漸緩解身體慢慢舒展,安琪坐在沙發(fā)里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安琪再次醒來時,窗外天色已暗。她起身走進(jìn)浴室,洗了個澡,換上干凈衣服,打開鏡柜又吞了兩片止痛藥�?蛷d茶幾上的手機響了,是蔣云嬡的專屬鈴聲。安琪走出浴室,拿起手機,深呼吸兩次后接通了電話。
喂安琪一開口便感到喉嚨干澀,嘴里泛起一陣血腥味,她忍不住清了一下喉嚨。
你不舒服蔣云嬡聽出了安琪的異樣。
我…我沒事,昨晚酒喝多了,喉嚨不舒服。
以后你不許喝酒了,只能喝飲料。蔣云嬡故作深沉的說。
我同意。安琪笑了。
蔣云嬡隨后問:后天能來明珠灣參加派對嗎
后天不是下周六嗎
下周六我可能要離開邊城,所以派對提前了,后天你能來啊嗎
我沒問題。
太好了!稍后把地址發(fā)給你。
好。
后天見,拜拜。
拜拜。
***
清晨,石磊來到安琪的公寓為行動做最后的準(zhǔn)備。
兩人隔著餐桌對面而坐,安琪翻看著石磊送來的最新質(zhì)料。
石磊問:喬安的背景都資料記熟了嗎
是。安琪回答。
石磊:大學(xué)讀的什么專業(yè)
安琪:潁南市國立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
石磊:記住,別讓大家對你太感興趣來研究你,適當(dāng)讓自己顯得無趣一些。用問題來回答她們的問題。讓她們覺得你的生活很無聊,她們的生活很有趣,讓她們多談?wù)撟约骸?br />
嗯安琪回答。
時刻保持警惕,一旦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人物,絕不要心慈手軟。石磊說完,離座走到安琪身邊,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首飾盒。
這是無線電信號發(fā)射器,兼具實時監(jiān)聽功能。石磊說著打開盒子,里面是一件條精美的白金項鏈,項鏈上墜著一個天然貝母制成的四葉草掛件。
安琪:它能安全通過掃描儀嗎
石磊:完全可以。等你到達(dá)別墅,他們可能會屏蔽你的手機信號。如果遇到危險,需要緊急撤離,用拇指和食指一起擠壓四葉草,信號是實時的。
安琪隨即撩起披肩長發(fā),露出白皙的脖頸。石磊默契的取出項鏈,俯身替安琪戴上。當(dāng)目光掃過著安琪眼角的淤青時,石磊的眼底閃過一絲痛色。
安琪摸索著頸前的吊墜,猛然抬頭,筆直地撞進(jìn)了石磊的目光里,那柔和的目光里蘊藏著的別樣的情愫。
石磊迅速轉(zhuǎn)過身,退回桌邊,恢復(fù)了往日的冷峻。他一邊低頭收拾文件一邊囑咐安琪:記住,一旦事情失去控制,第一時間按下四葉草,我會立刻趕來,我保證。
安琪默默的望著石磊點了點頭。
***
明珠灣位于緬滇邊城的西北角,面向碧藍(lán)大海背靠一望無際的原始深林。穿過這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便是中旭國的領(lǐng)土。
蔣家買下了明珠灣百里長的海岸線,在緊挨山腳的沙灘上建了別墅。別墅三面都被參天大樹環(huán)繞,一面朝海,私密性極好。
安琪按照蔣云嬡給的路線圖沿著海岸線駕車駛?cè)肓嗣髦闉趁艿牧值�,手機信號開始逐漸減弱直至徹底消失,林道上出現(xiàn)了一座無人關(guān)卡擋住了安琪的去路。
安琪停車,放下車窗,摘下墨鏡探頭看向關(guān)卡上的攝像頭。攝像頭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紅色指示燈隨即亮起。
與此同時,別墅內(nèi)的監(jiān)控室里,安保人員正在對安琪進(jìn)行人臉識別,并將她的車牌號輸入數(shù)據(jù)庫進(jìn)行比對。幾秒后,比對結(jié)果顯示:車主姓名喬安,女,22歲,中旭國人,暫住地陸江一號。信息核對無誤。無人關(guān)卡隨即被遠(yuǎn)程解鎖。
安琪面前的攝像頭指示燈由紅轉(zhuǎn)綠,一秒后車道前的電子砸門向兩側(cè)緩緩打開。安琪戴上墨鏡關(guān)上車窗,徑直開過閘門一路向前。后視鏡里,入口的電子閘門緩緩閉合重新上鎖。
穿過林蔭大道,一座歐式別墅出現(xiàn)在翠綠樹木的掩映之中。安琪跟著地面的標(biāo)示駛?cè)雱e墅前的停車區(qū),最后在一排豪車邊上停了下來。
車剛熄火,兩名西裝革履的男人便向安琪的車子走來,其中一人是蔣云嬡的貼身保鏢,已經(jīng)見過安琪多次,他替安琪打開了車門。
保鏢:下午好,喬小姐。
你好。安琪隨即下車。
保鏢:有行李嗎
就一個小箱子,我自己拿就好。安琪說著走到車尾打開了后備箱。
讓我來吧,箱子會直接送到您的房間。說話間,保鏢的手已經(jīng)握住了箱子的拉桿。
安琪不再推辭,禮貌的笑了笑:謝謝。
保鏢提著箱子大步進(jìn)了別墅。
安琪鎖好車子,另一名保鏢迅速抬手道:喬小姐,這邊請。蔣小姐她們都在沙灘上,我?guī)^去。
***
安琪跟著保鏢進(jìn)入別墅,一眼望見的是極盡奢華的客廳。繁復(fù)的燈飾散發(fā)著鉆石般的光澤,高挑的門廳和圓形的拱窗盡顯雍容華貴。寬敞的走廊兩側(cè)懸掛著價值不菲的世界名畫,穿過天然大理石的走朗來到露臺,安琪的眼前豁然開朗,一望無際的金色沙灘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遠(yuǎn)處海風(fēng)吹拂,海浪拍打著岸邊,幾個衣著光鮮的年輕男女正在沙灘上談笑風(fēng)生。
喝著香檳的蔣云嬡一轉(zhuǎn)身看見了沿著大理石臺階緩步而下的安琪,她立刻將手中的酒杯交給身旁的侍應(yīng),興奮的朝安琪跑了過來。
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兩人在臺階下相遇,蔣云嬡給了安琪一個大大的擁抱。
安琪微笑著說:我說了來肯定來。
蔣云嬡松開安琪,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含笑意的說:你長袖長褲不熱嗎
物理防曬�。“茬髡f著摘下了墨鏡。
蔣云嬡看著安琪的臉,眼中的笑意淺淺淡去,雖然安琪涂了粉底,但依舊無法完全遮蓋眼角的淤青。
你眼角怎么了蔣云嬡疑惑的問。
安琪尷尬的笑了笑,說:那晚離開酒吧時有點頭暈,在停車場里摔了一跤。
蔣云嬡一臉心疼的問:還疼嗎
安琪:還有那么一點點。
蔣云嬡:早知道你摔傷,我肯定讓你在家好好休息,不叫你來了。
安琪:約定好的聚會我怎么能不來,再說我已經(jīng)沒事了。
夠朋友!蔣云嬡說著熱情的挽起了安琪的手臂。
這個不經(jīng)意的動作恰好按到了安琪的傷痛,安琪下意識的縮了一下手。
怎么了蔣云嬡問。
沒什么。安琪說。
蔣云嬡凝視著她,下一秒一把抓過安琪的手?jǐn)]起長袖,手臂上大片的淤青讓蔣云嬡瞬間呆住。
怎么傷成這樣!也是那晚摔的蔣云嬡不可置信的問道。
安琪無奈的點了點頭。
你看醫(yī)生了嗎蔣云嬡一臉焦慮的問。
安琪:已經(jīng)沒事了。只是一點皮下瘀血,過幾天就會消退。
你需要看醫(yī)生。蔣云嬡嚴(yán)肅的說。
***
安琪跟著蔣云愛來到別墅二樓的客房,黑色登機箱已經(jīng)放在了床邊的行李架上。
你在這里等著,醫(yī)生馬上就到。蔣云嬡說完,離開了房間,房門沒有關(guān)緊,透過虛掩的門縫安琪看見蔣云嬡的貼身保鏢就站在門外。
安琪退到床邊坐下,面上平靜如常,內(nèi)心早已慌亂如麻。她心想完了,醫(yī)生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摔傷,下一步該怎么辦!
安琪不由自主的摸向頸前的四葉草,她在糾結(jié)要不要撤離。但此刻不論以何種借口離開蔣云嬡勢必起疑,以后恐怕再沒有機會接近蔣家。安琪猶豫片刻后決定留下,賭一把。
與此同時,李冰和石磊在十公里外的中旭國邊境崗哨內(nèi)通過四葉草掛件實時監(jiān)聽已經(jīng)知道安琪那里有了突發(fā)情況。
要不要現(xiàn)在過去石磊問李冰。
李冰:一旦撤離等于宣告任務(wù)失敗。既然她沒有發(fā)送信號,說明她覺得自己有能力應(yīng)對,我們不妨靜觀其變。
***
客房的門開了,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提著診療包進(jìn)了房間。
你好。我是張醫(yī)生。男人說完反手關(guān)上了門。
你好。安琪坐在床邊輕聲回應(yīng)。
張醫(yī)生拉過一旁的椅子,在床前坐下,對安琪說:蔣小姐很擔(dān)心你的傷勢,特地讓我來看看。
一點小傷,真的不用麻煩。
還是讓我檢查一下,大家好放心。
張醫(yī)生打開診療包,取出聽診器,看著安琪眼角的淤青問:除了臉上,喬小姐還傷到了哪里
安琪撩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淤青。
張醫(yī)生眉頭微皺,凝視著安琪問:身上有傷嗎
安琪解開衣扣,脫去外衣,露出了胸口及腹部的皮下瘀血。張醫(yī)生拿起聽診器,讓安琪轉(zhuǎn)過身背對自己。安琪轉(zhuǎn)身,背上亦是大片淤青。張醫(yī)生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但很快恢復(fù)如常,他囑咐安琪深呼吸,隨后將聽診器放到安琪背上聽診。
聽診結(jié)束,張醫(yī)生收起聽診器,看著安琪,語重心長的說:我見過各種摔傷,但你這個絕對不是。你這是遭人毒打留下的傷。
安琪低頭不語,眼神閃爍,像在逃避什么不愿意面對的事情。
張醫(yī)生耐心的接著說:你不用害怕,如果有人虐待你,我可以立刻幫你報警,讓警察拘捕那個虐待你的人。
安琪終于想好了說辭,她抬起頭,雙唇微微顫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打我的人是我男友,我要分手他不肯。安琪委屈的說,事發(fā)當(dāng)天我已經(jīng)報警,警察拘捕了他。我沒告訴蔣云嬡,我怕她覺得我的生活太過混亂,不再想和我做朋友。我已經(jīng)和過去徹底告別開始新的生活,我不想失去這個新朋友。別告訴她好嗎求你了!
張醫(yī)生看著面前清純美麗的安琪,長睫如蠶翼般脆弱的微顫著,淚光楚楚,我見猶憐,終于動了惻隱之心。
***
客房的門開了,張醫(yī)生提著診療包出來。坐在二樓客廳里的蔣云嬡立刻迎了上去。
她怎么樣蔣云嬡急切的問。
只是一些摔倒時的擦傷,沒大礙,休息幾天就能好。
那就好。蔣云嬡說完示意身邊的保鏢送張醫(yī)生下樓。
安琪走到蔣云愛身邊,輕聲說:謝謝你。
是我要謝謝你,摔傷了還來參加我的派對。
這是朋友應(yīng)該做的。
蔣云嬡心里頓時涌起一股暖流,她甜甜的笑了,隨后輕輕拉起安琪的手說:我們?nèi)ズ┻呑鴷伞?br />
***
海邊的落日讓人心醉,夕陽的余暉灑在海面上,將整個世界染成了金色,這一刻,美的讓人窒息。
蔣云嬡和安琪脫下涼鞋提在手里,赤腳踩進(jìn)了柔軟的細(xì)沙。
蔣云嬡的幾個朋友此刻已經(jīng)換上泳裝在海邊的露天泳池里嬉戲打鬧,他們大聲招呼蔣云嬡過去,蔣云嬡卻只是笑著向他們揮了揮手,隨后拉上安琪徑直朝沙灘邊的藤椅走去。
兩人在藤椅里坐下后,安琪說:你去和他們一起玩吧,不用陪我。
蔣云嬡轉(zhuǎn)過身,面向安琪,小聲說:我不喜歡他們!
他們不是你的朋友嗎安琪輕聲問。
蔣云嬡聳了聳肩,說:其實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決定的。這幾個人的父母和我哥哥是生意伙伴,所以我哥哥希望我和他們成為朋友。
安琪沒想到看似風(fēng)光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會有這種煩惱。正這么想著,蔣云嬡突然握住了安琪的手,說:但我喜歡你,你是我在這里第一個真正的朋友。
安琪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明知這一切都是假的,但心底柔軟的角落卻被莫名其妙的觸動了。
侍應(yīng)生送來了兩杯冰鎮(zhèn)果汁,安琪喝了一口飲料,望著蔚藍(lán)的海面,若無其事的問:你哥哥今晚會來嗎
他晚一點會到,他一定會和我一樣喜歡你的。蔣云嬡說完看著安琪意味深長的笑了。安琪靦腆的低下了頭。
蔣云嬡接著說:告訴我,你心中的白馬王子是什么樣子英俊富有或者既英俊又富有。
安琪事先準(zhǔn)備了很多問題,唯獨沒想這方面。她面向大海若有所思的說:其實我不在乎他有沒有錢,是不是英俊。
蔣云嬡:那你在乎的是什么
善良,有能力,愿意為他的信仰挺身而出,愿意為我挺身而出。安琪說這話時腦海里不由自主的閃過了石磊的影子。
長得丑也不介意蔣云嬡問。
安琪搖搖頭,說:不介意。
蔣云嬡呵呵大笑:看來你是個不切實際額的夢想家!
大笑過后,蔣云嬡拉起安琪的手,說:我差點忘了,我們必須快點,否則來不及在晚餐前完成所有的項目。
什么項目安琪問。
待會你就知道了。蔣云嬡神秘一笑,拉著安琪往別墅走去。
***
別墅頂層的按摩房里燈光柔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精油香氣。
蔣云嬡靜靜地趴在恒溫的石板床上,手法嫻熟的技師正往她赤裸的后背涂上一層粘稠的黑泥。
安琪趴在平行的石板床上,當(dāng)技師的手觸碰到她的皮膚時,她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身體隨即緊繃了起來。
蔣云嬡轉(zhuǎn)過頭,一臉享受的對安琪說:這是我每周的必修課,女人的美麗是需要保養(yǎng)的。相信我,你慢慢會喜歡這種感覺。做完之后,你的皮膚會更有光澤。
安琪笑了笑,努力嘗試放松,可依舊無法讓身體松弛。
……
泥療終于結(jié)束,安琪如釋重負(fù)的步入了沖淋房。她打開水龍頭,蒸汽氤氳中閉上雙眼,任由水流沖刷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她感覺全身的毛孔瞬間打開,整個身體仿佛新生一般。
從泥療到?jīng)_淋,蔣云嬡一直在安琪身邊,安琪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她一覽無遺,她知道安琪沒說實話。
身體沖洗干凈后兩人裹上大浴巾進(jìn)入了桑拿室。
蔣云嬡坐在安琪身邊,看著她手臂上的淤青,輕聲問:這不是摔的,是不是
安琪心里一沉,她知道蔣云嬡已經(jīng)起疑,必須給她一個信服的說法。安琪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再抬頭時眼眶已經(jīng)濕潤,這是我男友打的。安琪輕聲說。
蔣云嬡看著安琪心疼的說:男人對女人動手,有第一次就會有無數(shù)次。你因該在他扇你第一個耳光時就分手。
安琪:這是最后一次。
蔣云嬡:你確定
我確定。我拿刀捅了他,然后我跑了。安琪說話時眼神堅定毫不閃爍,她腦子想到的是自己逃出別墅時的那一刻。
蔣云嬡有些驚訝:然后你就來了我這里
是。安琪毫不猶豫的回答。
蔣云嬡頓了頓,突然說:看著我的眼睛,說出你最好的三個朋友的名字。
安琪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惶恐,因為她一個名字也說不出。
蔣元嬡看著局促不安的安琪并沒有不悅,反而欣慰的說: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我們是同一類人。別緊張,深呼吸,哪怕說出一個也行。
安琪沉默片刻,說:我的朋友只有你。
蔣云嬡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卻閃著淚光。
蔣云嬡的人生看似風(fēng)光無限但卻沒有一個真心朋友,命運多舛的安琪亦是如此。云泥之別的兩個人,意外產(chǎn)生了共鳴。
蔣云嬡的真情流露讓安琪感到一絲內(nèi)疚,她覺得自己利用了單純的蔣云嬡。但很快她便想到了自己吸毒致死的父親,以及成千上萬和她一樣被毒品害得家破人亡的普通百姓,還有那些被毒販殺害的緝毒警。蔣家是中緬邊境的大毒梟,是這一些的罪魁禍?zhǔn)�,蔣家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
海邊的自助晚餐極其豐盛。晚餐后,蔣云嬡和朋友們在海邊泳池里玩鬧到深夜,安琪沒有下水,她坐在泳池邊的躺椅里吹海風(fēng)賞夜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始終不見蔣云馳的出現(xiàn)。
凌晨時分,眾人紛紛散去,安琪和蔣云嬡道,回了自己的房間。
安琪換上體恤和牛仔短褲躺在客房的豪華大床上毫無困意,她時刻保持著警覺,仔細(xì)聽著門外的一舉一動。
忽然,走廊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安琪翻身下床,快速來到房門背后,把耳朵貼到門上聽外面的動靜。她隱約聽見走廊里有兩個人在說話,含糊不清的對話里蔣老板三個字讓安琪心頭一緊,難到是蔣云馳來了!
幾分鐘后,走廊里恢復(fù)了安靜。安琪穿上運動鞋拿上手機打開了房門。她把手機插入褲子口袋,披肩長發(fā)隨意的攏到腦后一把扎起,隨后關(guān)上房門踏進(jìn)了過道。
安琪一邊走一邊觀察樓道里攝像頭的位置,她下到一樓,穿過餐客廳進(jìn)入了寬敞的開放式廚房。廚房的一整面墻都是玻璃移門連著通向沙灘的大露臺,夜景絕佳。晚餐時在這里忙碌的侍應(yīng)此刻都去休息了,燈火通明的廚房里空無一人。
安琪環(huán)視廚房一周,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攝像頭,她走到島臺邊的冰箱前,打開門拿了一瓶冰鎮(zhèn)礦泉水。正在此時,蔣云嬡的朋友李凡突然從敞開的玻璃移門里走了進(jìn)來,他赤裸著上身只穿了一條泳褲,濕漉漉的頭發(fā)在滴水,手里還提著個空酒瓶。
李凡走到島臺邊,放下空酒瓶,直勾勾的盯著安琪,輕佻一笑,問:要不要來點烈的
不必了。安琪面無表情的關(guān)上冰箱門,拿著礦泉水準(zhǔn)備離開。
李凡一個箭步上前,強行摟住安琪,似醉非醉的低聲說:放松點,我們這是在度假!
李凡身上的酒氣讓安琪反胃,她強忍怒火,扭過頭,用力推開李凡的臉,低吼道:放開我,我不喜歡這樣。
李先生,蔣老板有事找您,二樓書房。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安琪身后響起,安琪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會是他!
李凡聞聲抬頭,認(rèn)出了來人是蔣云馳的貼身保鏢阿布。他心有不甘的放開安琪,悻悻然出了廚房,穿過餐客廳上了樓梯。
安琪聽出了阿布的聲音,她沒有立刻轉(zhuǎn)身,而是打開礦泉水慢慢抿了一口,她在等阿布跟著李凡一起上樓,可是阿布并沒有離開。
喬小姐,這么晚還不睡阿布的聲音再次響起。
安琪心想,他既然叫自己喬小姐,說明已經(jīng)查看了喬安的身份信息,并未起疑。安琪隨即轉(zhuǎn)身,鎮(zhèn)定自若的微微一笑,說:口渴,下來找水喝。
阿布上下打量著自己面前的女人,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隨著目光的下移,安琪大腿上的紅色傷疤引起了阿布的注意。熟悉的圓形疤痕讓阿布的瞳孔劇烈收縮,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腰側(cè)的刀疤,隨后盯著安琪,冷冷的問:喬小姐大腿上的圓形傷疤是怎么來的
安琪握著果汁的手指緊了緊,隨后睫毛撲閃眼神無辜的看著阿布,說:小時候的事,太久記不清了。
阿布眼梢微瞇哼了一聲,隨后一字一句的說:難道不是我拿煙頭燙的嗎!安琪!
安琪低下頭,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知道阿布的為人,一旦認(rèn)出自己,絕不會善罷甘休。阿布看著垂頭喪氣的安琪,猥瑣的笑了起來。
下一秒,安琪瞬間抬頭,眼中殺意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島臺上水果籃的水果刀,一刀飛了出去。水果刀嗖的一聲直插阿布頸窩正中。
阿布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雙手捂住脖子,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鮮血從阿布的指縫間溢出,他驚恐的拔出水果刀扔到地上,痛苦的張著嘴踉踉蹌蹌的退了兩步,隨后整個人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這是安琪第一次親手殺人,她站在原地愣了一秒,回過神后,迅速把尸體從敞開的玻璃移門拖出廚房。在夜色的掩護(hù)下,安琪把尸體扔進(jìn)了房子后片灌木叢里。
拋尸后,安琪匆忙返回廚房,抓起島臺上的紙巾跪到地上擦拭殘留的血跡。
正當(dāng)她擦去最后一滴血跡把紙巾扔進(jìn)垃圾桶時,樓梯上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有人下樓了。
安琪瞬間心跳快速,她將來不及清洗的水果刀扔進(jìn)垃圾桶后快速擦干雙手,隨后打開冰箱門,假裝在找吃的。冰箱里的冷空氣讓安琪迅速冷靜了下來,她一邊深呼吸一邊吶吶自語著:鎮(zhèn)定,集中注意力,鎮(zhèn)定。
我見過很多奇怪的人和事,但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美麗的女子對著冰箱竊竊私語。一個醇厚的男聲在安琪背后半開玩笑的說。
安琪關(guān)上冰箱,轉(zhuǎn)身看見一個西裝革履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男人的眉眼與蔣云嬡十分相似。
你好!我是蔣云嬡的哥哥,蔣云馳。我妹妹時常提起喬小姐,今天終于見面了。男人面帶微笑的自我介紹說。
安琪靦腆的笑了笑,說:你好。
你在找什么蔣云馳問。
安琪頓了頓說:我在找既可以解饞又不會長胖的甜食。
蔣云馳哈哈一笑,說:這個問題我可以幫你解決。他打開冰箱門門,取出一大桶冰淇淋。隨后拉開島臺的抽屜,拿出一個玻璃小碗和冰淇淋勺,開始挖取冰淇淋。
安琪看著面前這個笑容和煦的男人眼中情緒復(fù)雜,她怎么也想不到傳聞中的大毒梟竟然會以這樣溫文爾雅的方式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山竹Geto,緬滇6A級大果手工制作,低脂低奶油,既可以解饞又不會長胖。蔣云馳說著把挖入小碗的Geto和一把甜品勺一起遞到了安琪面前。
安琪猶豫了一瞬,接過小碗后直接挖了一勺送進(jìn)了嘴里。Geto入口順滑,口感綿密,完美還原了山竹的清香與酸甜。
味道如何蔣云馳滿眼期待的看著安琪。
好吃!
蔣云馳會心一笑,問:要不要再來一碗。
安琪連忙搖頭:一碗夠了,謝謝。
蔣云馳笑著蓋上冰淇淋桶,轉(zhuǎn)身放進(jìn)冰箱,目光無意間瞟到了冰箱邊上的垃圾桶。敞開的垃圾桶里扔滿了紙巾,揉搓成團(tuán)的紙巾下隱約可見一把血跡斑斑的水果刀。
蔣云馳不緊不慢的關(guān)上冰箱門,輕輕向上推了推金絲眼鏡。他轉(zhuǎn)身望向安琪,雙眸看似深邃而沉靜,然而那平靜的面容下卻有青筋在隱隱跳動。
安琪察覺到了蔣云馳的異樣,她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冰淇淋。
怎么不吃了蔣云馳的語氣及其平靜,嘴角依舊掛著微笑,眼神卻變得陰鷙冷冽。
安琪說:太冰了,牙痛。
蔣云馳似笑非笑,目光掃過島臺轉(zhuǎn)向了敞開的玻璃移門。當(dāng)發(fā)現(xiàn)門框上似有似無的血手印時,他垂在身側(cè)的手,緩緩抬起,伸向了腰后。
糟糕!他要拔槍!念頭剛在安琪腦中閃出,身體已經(jīng)條件反射啟動。安琪腳步一錯,身體旋轉(zhuǎn),狠狠一記側(cè)踢直中蔣云馳的肋骨。
蔣云馳沒料到眼前楚楚動人的女子竟有如此功夫,他失去平衡向后倒了下去,AK47手槍從后腰滑出掉在了地上。
摔到地上的蔣云馳迅速翻身,伸手去夠槍。安琪一個箭步上前,雙膝下跪,整個人重重的壓在了蔣云馳的后背上。只聽咔嚓一聲,蔣云馳的肋骨被壓斷了。安琪伸手去堵蔣云馳的嘴,可惜晚了一步,還是讓他叫出了聲。
一聲慘叫之后蔣云馳被安琪捂住嘴按在了地上,他雙腳使勁蹬踢,雙手向后胡亂拉扯,慌亂中扯斷了安琪脖子里的項鏈,四葉草掛件滑落到了墻角。
安琪牙關(guān)緊咬,額頭青筋暴起,她一邊將蔣云馳死死壓在地上,一邊騰出一只手去夠不遠(yuǎn)處的垃圾桶。
安琪身體重心轉(zhuǎn)移給了蔣云馳可乘之機,他趁勢奮力拱起后背,眼看就要從安琪身下掙脫。
千鈞一發(fā)之際,安琪拿到了垃圾桶里的水果刀。她迅速回移重心,手起刀落,割斷了蔣云馳的脖子。
鮮血從破開的頸動脈噴出,濺了一地。蔣云馳瞪大驚恐的雙眼,身體抽搐了兩下,無力的垂下頭,停止了呼吸。
幾乎同時,安琪感到身體猛的一震,劇烈的疼痛從左肩迅速蔓延至全身。她中槍了!子彈打穿了安琪的肩膀,鮮血從傷口涌出,頃刻間染紅了白色體恤。緊接著又是嗖嗖兩槍,子彈貼著安琪的鬢邊飛過,打在島臺上。三名持槍保鏢從樓上沖下,對著安琪瘋狂射擊。
無奈之下,安琪放棄了墻角的四葉草定位器,她強忍劇痛,一個翻身從敞開的玻璃移門躍出了廚房。
安琪滾下露臺潛入茫茫夜色之中,隨后順著剛才拋尸的灌木叢爬上了別墅的后山。安琪站在原始森林入,氣喘吁吁的舉起手機搜索信號,依舊顯示不在服務(wù)區(qū)。
山下的沙灘上亮起了探照燈,她聽見了蔣云嬡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她知道她不會放過她。安琪收起手機,轉(zhuǎn)身跑入了夜色如墨的密林之中。
***
安琪捂著受傷的肩膀在密林間跌跌撞撞的奔跑著。她能感受到追捕者的氣息,耳邊的風(fēng)聲、心跳聲、呼吸聲交織成了一片混亂。雙腿已經(jīng)不聽使喚,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潭中掙扎,但她依舊拼命的跑著,她知道停下就意味著死亡。
突然,口袋里的手機發(fā)出滴滴聲響。安琪知道自己終于跑出了信號屏蔽區(qū)。她停下腳步,上氣不接下氣的扶著樹干穩(wěn)住身體,目光快速掃視四周尋找掩體。月光下,安琪發(fā)現(xiàn)了一處洞穴入口。她踉踉蹌蹌的沖進(jìn)洞穴,雙膝一軟跪到了地上,隨后掏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電話。
十公里外中旭國的邊境崗哨內(nèi),特別行動組組長李冰的手機響了。
與安琪失聯(lián)已經(jīng)超過半小時,李冰早已心焦如焚,她立刻接通了電話,神色凝重的問:任務(wù)完成了嗎
從最后監(jiān)聽到的內(nèi)容李冰大致推斷安琪已經(jīng)完成任務(wù),但她需要安琪的親口確認(rèn)。
安琪的額頭滲著密集的細(xì)汗,她虛弱的回答:目標(biāo)~確認(rèn)~已經(jīng)死亡。重復(fù)~目標(biāo)確認(rèn)已經(jīng)死亡。
李冰長出一口氣,說:打開手機定位。
安琪跪在地上發(fā)送了自己的定位,隨后無力的靠到身后的巖石上。此刻她才注意到洞頂?shù)箳熘L長短短的鐘乳石,黑暗中看去,宛如野獸口中的獠牙。
***
李冰掛斷電話,跑向屋外,對著等待已久的石磊喊道:立刻行動!
全副武裝的石磊和另一名特工立刻跳上了直升機。
直升機升空后李冰再次撥通了安琪的電話。
李冰:保持冷靜,石磊他們已經(jīng)出發(fā)。
我能聽見洞穴外的腳步聲,我不想被活捉。安琪低聲說。
李冰明白安琪的意思,她眉頭緊鎖,把安琪的電話調(diào)成靜音,用無線電聯(lián)系了直升機上的石磊。
李冰:到達(dá)坐標(biāo)上空了嗎
石磊在空中用夜視儀俯瞰密林,發(fā)現(xiàn)洞口的同時也發(fā)現(xiàn)了洞口附近的持槍匪徒。
石磊:已經(jīng)到達(dá)坐標(biāo)上空,洞口附近發(fā)現(xiàn)十多名持槍毒販。
李冰:原地待命,等我下一步指示。
李冰即刻電話請示自己的指揮官。
李冰:報告長官,臥底順利任務(wù)完成。營救過程,可能發(fā)生地面交火,請求進(jìn)一步指示。
指揮官:你現(xiàn)在能聯(lián)系上臥底嗎
李冰:是的,臥底暫時安全。
指揮官頓了頓說:必要時,導(dǎo)彈襲擊仍舊是最可靠的選擇。
李冰明白指揮官的話外之音,一次必死無疑的自殺式任務(wù),沒必要再損兵折將,徒增暴露的風(fēng)險。
與此同時,李冰身旁的手機里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便是安琪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和一群男人的污穢辱罵聲……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李冰掛斷指揮官的電話,沉默一瞬后再次拿起無線電聯(lián)系了直升機上的石磊。
李冰:保持安全高度,不要交火。
石磊略一遲疑,隨即回答:收到!原地待命!
結(jié)束和石磊的通話后,李冰呼叫了早已待命的無人機。
李冰:獵鷹三號,請報告你的位置。
無人機操控員:獵鷹三號已就位。
李冰:確認(rèn)是否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
無人機操控員:獵鷹三號己鎖定目標(biāo)。
李冰:可以開火。
無人機操控員:收到,立即發(fā)射!
隨著一聲巨響,洞穴塌陷,地面被炸出一個大坑。山林瞬間火光沖天,濃密的黑煙滾滾而上。
直升機在空中受到氣流震蕩機身劇烈晃動,駕駛員緊緊握住操控桿穩(wěn)住機身,調(diào)轉(zhuǎn)機頭開始返航。幾乎同時,石磊背上降落傘,義無反顧的躍出了機艙……
***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刺鼻氣味,遍地都是烤得焦枯的尸體以及殘肢碎片。一個裹挾著火苗的焦黑人影在濃煙彌散的林間絕望哀嚎的奔跑著。
安琪躺在地上,雙目緊閉,頭發(fā)和眉毛焦黑一片。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只覺得自己逐漸透明,疼痛像潮水一般將她吞噬,變得無力掙扎。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安琪的肩膀。安琪感到身子一晃,自己被人抱了起來,隨后在顛簸中快速移動著。她無力睜開雙眼,但熟悉的氣息讓她感到安心,她知道是他來了。
石磊曾經(jīng)對安琪說,如果你能活著逃出來,我一定會來接你。。
石磊沒有食言。
熱淚從安琪的眼角無聲滑落,這一刻,所有的痛苦與疲憊都得到了釋放,她把頭慢慢靠進(jìn)石磊的懷里,進(jìn)入了永遠(yuǎn)的夢鄉(xiāng)。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