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連宋：“”
今天的心情不錯，他想睡一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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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了小半個月。
不知怎么的，前幾天裴長忌總是回老宅。
害得他安眠藥的存貨都快要沒有了，過幾天需要出門進貨。
不是說老公不回家有錢隨便花嗎？
最近他怎么總是回來��！
八嘎，再回來就擊斃。
不過還好，從昨天開始人就走了，聽說是港口那邊又出了什么事，需要好幾天才能處理好。
“陳叔，這是什么呀？”他看見陳叔從大門口推著小車裝了不少木材。
陳叔和王媽倆人要輪流帶孫子，這幾天便是陳叔的班。
雖然他平日里沉默寡言，對黎因的態(tài)度一般，但他能感覺到這個小老頭也是個很有趣的熱心腸，因為他的褲腰帶上還拴著前幾天黎因送給他的掃碼小兔子。
掃了太多，他干脆把自己的也給了王媽，和陳叔正好情侶款。
小老頭嘴上說幼稚，可掛褲腰帶上的速度可快著呢！
陳叔擦擦汗：“這一陣雨季，好多玫瑰花都被砸壞了，這么下去估計要淹死不少，弄點圍欄蓋上塑料棚，明年還開花。
”
黎因從沙發(fā)上下來，準(zhǔn)備幫著推：“我也弄。
”
“可算了吧，你王媽說了，讓你多吃點飯，少干活，眼瞧著刮風(fēng)，明天要是大暴雨我就不來了。
”
黎因點頭：“是呀，反正這就我一個人，也用不上什么的，明天不方便就在家陪樂樂吧，聽王媽說已經(jīng)會寫字啦？”
說到孫子，陳叔喜笑顏開，不過很快又冷臉下去：“我們家里的事，你少打聽。
”
“字漂亮嗎？”
陳管家：“那是相當(dāng)丑！出去下象棋都不好意思說是我孫子！”
黎因抱著膝蓋坐在臺階上嘻嘻笑著，手上幫忙扯著塑料袋。
他喜歡聽王媽講家里的瑣事，他兩輩子都從未有過親情的體驗，這樣的煙火氣他很喜歡。
“這些玫瑰花很重要的吧？”黎因問。
“對，這房子里的東西都是他母親留下來的，這些玫瑰花開了好多年，夫人啊最喜歡玫瑰了，以前這里有不少傭人，新人不知道怎么打理，放錯了肥，裴先生不高興，后來就只有我們老兩口輪著老照看。
”
黎因聽著，抬起頭看這個偌大的裴公館，被烏云遮住的陽光并不晃眼，反而順著秋風(fēng)暖暖的。
整個裴公館都是他母親留給他的遺物。
黎因記得書中描寫，裴長忌的父母并沒有離婚時，他的父親就出了軌，有了私生子，當(dāng)初裴父和他母親結(jié)婚也只是為了嫁妝。
創(chuàng)立好了長行商會，氣死了岳父，要把裴母趕出家門，讓她凈身出戶。
最后裴長忌親眼看著母親倒在血泊似得浴缸里也沒有救回來，他從此寡言，因為沒有愛的澆灌變得暴戾，易感期備受折磨，他的父親還用這個理由攻擊他是精神病人。
他的磨難在書中寥寥幾筆，如今黎因身在其中發(fā)現(xiàn)。
那寥寥幾筆都是裴長忌漫長的年歲，好可憐的媽寶男啊。
原來男人的本質(zhì)就是兒童心理學(xué)。
黎因蹲下陪著陳叔一起弄木頭支架。
用架子把周圍攔住，上面用塑料一蓋，這樣在雨季也不怕被淹。
唯一的缺點是玫瑰園太大，陳叔拉過來的圍欄木頭堆起來將近一個人高。
爺孫倆忙活一下午，最后天下了小雨，陳叔說放著等他過幾天來再弄。
這幾天天氣即便下雨，雨勢也不大。
陳叔臨走前帶著他去超市買了不少東西，黎因在家看了兩天書，也學(xué)不進去。
他上輩字成績不太好，福利院教育水平有限，只在病床上打發(fā)時間的時候畫過畫。
因為畫風(fēng)可愛，還被朋友寄到兒童出版社進行了出版，那是他上輩子唯一的經(jīng)濟來源。
這幾天他在老宅畫了幾天，還注冊了一個新的微博賬號發(fā)畫畫日常，想看看上大學(xué)后自己的畫會不會有什么明顯的變化，打卡練習(xí)。
畢竟離婚以后，他也是要生活的。
忽然，窗外的雨傾瀉而下，像是漏了天。
最開始他并沒放在心上，直到臥室窗邊的梧桐樹被吹掉了樹枝砸到了窗，他才起身從陽臺看了后院一眼。
“糟糕”
鵝卵石路上都形成了一片小水洼，雨點砸上去像蕩起了海面的浪，那才建起來一半的玫瑰擋雨圍欄正在被風(fēng)吹著，搖搖欲墜。
不是吧
陳叔說，之前沒照顧好玫瑰花的仆人都被趕出去了啊
心里掙扎了幾下，黎因最后披上雨衣下樓。
哪怕是淋濕也比眼看著這些花死了強，誰知道裴長忌生氣起來會不會把自己退回黎家。
下了雨后的土地濕潤，木頭很容易在地上插樁。
他瘦，導(dǎo)致這雨衣穿在他身上大的出奇，不僅不擋雨，反而將冰冷的雨水全部鎖進自己的衣服里。
“裴長忌玫瑰花要是死掉了，你可不許怪我！”他吭哧吭哧的搬著木頭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拿坝暝诤笤洪_干。
他的力氣本就不大，搬了一個小時，他的頭發(fā)全部濕透，耳塞徹底被雨弄壞了似得。
他聽不見下雨的水聲，只能感受到發(fā)絲貼著額角。
“唔——”
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木樁的倒刺插進了指尖，雨水沖刷的太快他甚至看不見流血。
痛感來的又慢，他找不到傷口，只想趕緊把圍欄弄好。
祈求這些小植物千萬不要死掉。
木樁訂完，他從邊上跳過去，鞋子也陷到泥巴里，他忙要把塑料蓋上就算齊活。
可身后原本裝著木頭的小推車忽然在松動的泥土里滑動，他踩著車子想要伸手去拿對面的塑料袋。
靜靜的雨聲。
但天旋地轉(zhuǎn)后，黎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趴在地上的。
推車翻倒在他身上壓著，呼吸有些困難，他靜靜躺了一會，想等痛感結(jié)束后再起身。
但指尖鵝卵石上感受一陣地面的顫，他茫然的抬頭，裴長忌竟然回來了。
連宋忙撐著傘扶他起來：“您怎么在后院摔了？！”
黎因不會讀唇語，他有些狼狽的被扶起來。
裴長忌抱著他進了別墅，整潔的西裝上滿是泥。
連宋找來毛巾要給他擦擦，他摘下了耳塞，因為進水了已經(jīng)壞掉他什么都聽不見。
外面的雨聲淅淅瀝瀝，清晰的開始接觸他的顱內(nèi)神經(jīng)。
他脫掉雨衣后，腳下形成了一片小水灘，低頭赤著腳，腳趾已經(jīng)被水泡的有些發(fā)白，他也冷的發(fā)抖。
裴長忌脫掉西裝煩躁的扔在沙發(fā)上，黎因注意到他的白襯衫有血跡。
從港口回來，生意不順利嗎？
他走過去將手掌攤開在男人面前：“這個，好像壞掉了。
”
“來了來了，喝一口溫水暖一暖。
”連宋捧著水杯過來。
裴長忌嫌惡的看著他：“壞了？你覺得我有多少時間浪費在你身上陪你來回跑醫(yī)院？知不知道我非常忙。
”
黎因點頭：“我知道，您說話可以小聲些嗎？”
他的耳膜痛了。
“今天我要不是碰巧回來，你被那車壓死也沒人知道。
”
“對不起。
”黎因低頭，窗外忽然白光閃過，雷要來了。
他蜷了蜷腳趾，冷的有些發(fā)抖。
“知道對不起就少惹麻煩少生��！誰讓你碰那些玫瑰的？”
裴長忌的心情很差，剛回家就看到新婚妻子差點被砸死在后院，心里說不出的怒火。
他沒功夫陪著這個嬌滴滴的oga一遍又一遍的去醫(yī)院。
裴會長的時間非常寶貴。
并且，黎因弄臟了他的西裝。
原本對這個oga乖巧的濾鏡此刻也煙消云散。
黎因抿唇：“我”
“黎因，你最好不要越界。
”他沒有耐心繼續(xù)和他浪費時間。
轉(zhuǎn)身準(zhǔn)備上樓，可身后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陳叔說那些玫瑰對您很重要，我不能看著他們死掉。
”
裴長忌的腳步一頓，他疑惑的轉(zhuǎn)頭，黎因的臉色十分蒼白，唇色像是消失在面孔中，忽然隨著窗外的一聲雷響。
黎因渾身發(fā)顫，雷聲的分貝已經(jīng)高出他的承受能力，神經(jīng)開始從顱內(nèi)抽痛，像是有十幾根針扎進柔軟的海綿以至于呼吸不上來，他用力的呼吸，狹窄的氣管發(fā)出暗啞的嘶鳴，鼻血一滴一滴的開始掉落在腳邊綻放出新鮮的紅玫瑰。
兩分鐘到，他感受到剛才被車子壓的鋪天蓋地?zé)o法喘息的肋骨痛。
痛感瞬時迸發(fā)而出，眼皮變重。
他整個人下意識的朝前方倒去，眼前的視線變暗，只抓住了裴長忌的衣角。
“黎因？！”
黎因微微皺眉，昏迷前的最后一聲嘶啞說：“玫瑰死掉，你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