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杜鵑啼血,何為道義?
“走!”
杜望沉喝一聲,絲毫沒有理會夫子眼中的殺機,周身漸漸有妖氣沸騰。
在其頭頂,一尊妖影徐徐凝現(xiàn),竟是一只長滿著赤色羽毛的飛禽。
只是�。�
就在夫子掌印落下的一剎,這尊妖影直接破碎了。
而杜望那一只探出的手臂,也是頃刻炸裂,骨渣四濺。
“你是…”
夫子眸光微凜,心底頓時有所恍然,“莊生、杜望,怪不得啊…”
這位學宮長老,乃是稷上學宮除他以外,唯二的帝境長老,名為莊生。
可他的真實身份,卻是曾經(jīng)妖族一位遮天的妖帝,杜望妖帝。
據(jù)說他的本體普通無奇,是一只再平凡不過的杜鵑雀。
可他卻一步一步,啼血修行,最終成為了蠻州真正頂尖的妖帝強者。
這樣的凡脈,修為入帝,人間萬古紀元中也是鳳毛麟角。
可想而知,杜望付出了何等努力。
按理說他該比任何人都要珍惜生命才對,為何會為了一個少年,甘為棄子?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夫子喟然一嘆,語氣漠然地道,“值得么?”
此時他并未著急出手,因為他布置在書山中的神梭封印并未被打破。
很早之前夫子就察覺到,稷上學宮可能混進了一些不干凈的人。
偏偏,他找尋許久,始終未能查到任何蛛絲馬跡。
如今齊墨與莊生一起現(xiàn)身,算是徹底暴露了身份。
“夫子不是經(jīng)常教導我們,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么�!�
杜望神色溫和,眼底隱有一絲愧疚。
他比齊墨更早拜入學宮,一直受到夫子的重用與信任。
他雖是妖魔,卻并非邪魔。
恰恰相反,杜望為人忠義,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被血魂殿主安排進稷上學宮,充當如此重要的棋子了。
“好,那我就成全你的忠義�!�
夫子輕輕頷首,看向杜望的眼神里同樣是一抹敬意。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為義士。
在夫子看來,杜望的舉止值得被尊重。
“出手吧。”
隨著夫子再度抬起一只手掌,朝著杜望鎮(zhèn)壓而下。
頓時間,一片片符紋沸騰轟鳴,衍化出至強的神通法印。
天穹一下子變得模糊昏暗,根本無法承受夫子的威能。
“還愣著干什么!快走…”
杜望深深看了齊墨一眼,眉心處突然有驚人的波瀾浮現(xiàn)。
只見一枚血色妖丹,竟從他魂海中被祭出,詭異至極,朝著夫子掌印洞穿而去。
“原來如此么…”
夫子眉頭輕皺,頓時有所恍然。
以他的境界,之前竟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位學宮長老身上有任何妖氣。
原來,他竟將自己的妖丹挖出,祭煉成了靈寶?
這樣的心性,叫人不寒而栗,肅然起敬。
“前輩…”
齊墨眸光震顫,輕輕咽了口口水。
下一剎,他根本不敢有絲毫猶豫,手掌中突然有金光乍現(xiàn),朝著前方虛空輕輕一劃。
“嗡。”
而他的身影,更是直接踏入那一道虛空裂痕,徹底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嗯?”
夫子臉色一愣,蒼老的臉龐上突然閃爍起一抹難言的驚悸。
難以想象,以他的心性,竟也會露出這樣一副神態(tài)。
當然,值得夫子如此恐懼的,不可能是那一柄虛空梭。
此物雖好,卻還不至于令夫子驚慌失措。
這位學宮主人真正恐懼的,是那一根籠罩在虛空梭上的封印絲線。
它何時斷開的,為何自己毫無察覺?
如若學宮中真的有人能斬斷他布置的這道封印,是不是就意味著此人完全有在夫子面前遮掩身形、氣息的手段?
一瞬間,夫子渾身寒毛乍起,又想起了之前學海中傳來的那一絲詭異波動。
“嗡�!�
只聽一道嗡鳴聲傳來,那一枚血色妖丹直接洞穿了夫子的掌印,攜著煌煌神威墜落。
“哼�!�
夫子冷哼一聲,直接探出手掌,掌心似有日月神紋流溢,將那一枚妖丹死死握在了手中。
無窮無盡的神光在沸騰,真龍玄武、星辰大海仿佛在這一掌之間呈現(xiàn)。
下一剎,在眾人驚恐震撼的眼神中,夫子手掌猛然一握,竟直接將那一枚妖丹捏成了粉碎。
“撲哧�!�
杜望身軀一顫,臉色陡然慘白了下來。
就在此時,夫子臉上同樣閃過一絲濃郁的駭然,腳步踉蹌,險些跌落下來。
“孟兆�。 �
只聽他怒喝一聲,瘋了一樣朝著學海方向奔掠而去。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這一幕,更是令周圍所有宗族天驕、學宮弟子眸光驚顫,從未見過如此失態(tài)的夫子。
“嗯?”
杜望眉頭輕皺,眼底似有沉吟。
以他的境界,又無虛空至寶,根本不可能從學宮封印中逃脫。
此時他心底突然有種莫名的不安,像是落入了某個未知的圈套。
剛剛齊墨逃離學宮,夫子都沒有像此刻這般慌張。
很明顯,學海中隱藏的東西,要比虛空神梭珍稀的多。
“哎…”
孟兆的身影自學宮深處走來,蒼老的臉龐上同樣是一抹苦楚之色。
“莊生,你又何苦呢?”
“大長老�!�
孟兆躬身一拜,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妖丹已碎,即便今日茍活下來也是廢人一個。
這個世道他看的很清楚,什么好人壞人,邪魔外道?
任何人,一旦弱小,統(tǒng)統(tǒng)都是玩物。
“罷了,這是你的道,莊生你記住,今日孟兆殺你,是為守學宮規(guī)矩,而非仇恨。”
孟兆輕嘆了口氣,眼中盡是惋惜。
只見他一指輕點,浩蕩的劍光洞穿云穹,直接撕開虛空,出現(xiàn)在了杜望眉心之前。
杜望并未閃避,任由那一道指劍貫穿了他的頭顱。
鮮血混著瑩瑩骨渣灑落下來,可怖的帝威傾瀉下來,將下方諸多大殿、神宮統(tǒng)統(tǒng)碾成了齏粉。
“莊生…你…”
孟兆眸光顫動,古井無波的道心終于泛起一絲漣漪。
他沒有錯,莊生也沒有錯,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大長老…珍重…”
杜望仰天啼鳴,化作一只赤色靈雀,怒擊天穹。
“撲哧�!�
而在他身影撞向?qū)W宮封印的一剎,整個身軀轟然碎裂,炸成了一團血霧,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