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隨你們走
“嗷~嗷~”阿福吼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秦箐華心下一沉。
陌寒梟抿唇,依舊問道:“你為何不走?”
“有些事總要面對的,他們既然派人來找我,就說明我母親和他們說了什么�!鼻伢淙A淡然,只是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了她的不安。
阿福已跑到她身側,焦急地叫喚著,秦箐華俯身安撫道:“阿福,沒事,不要怕�!�
腳步聲愈來愈近,但那人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
秦箐華疑惑地抬頭,撞進那雙深邃的紅眸,那張好看的臉此時面色復雜。
忽而,一雙有力的肩膀將她摟住,秦箐華瞳孔微微放大。
兩人貼的極近,能聽到彼此不規(guī)律的心跳聲,她感覺這人身上的梅香比往日濃了些。
秦箐華有些不知所措。
“秦箐華,好好活著�!倍厒鱽砟侨说统恋穆曇�,似是隱忍著某些情緒,他緩緩放開了她。
秦箐華強自鎮(zhèn)定,心亂如麻。
抬眼對上他極為復雜的雙眸:“不用擔心,他們不會殺我。”
陌寒梟眸光一冷,緊抿著唇。
秦箐華神色認真地看著他:“陌寒梟,百姓是無辜的,若有那一天……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善待他們。”
……
秦箐華站在洞口,看著陌寒梟的身影隱進黑暗中,耳邊回蕩著那人的話——秦箐華,好好活著。
秦箐華笑了笑,幾乎同時,她聽到愈來愈近的腳步聲,犬吠聲也愈來愈清晰,連黑犬也帶來了。
空氣中還有淡淡的梅香,她的心漸漸平復下來。
那人身上一直有梅香,且是自內而發(fā)的,她一直沒提過,因為當著一個男子的面說他香,這有點調戲人家的意味,所以她當作不知道。
秦箐華帶著回到洞中,撤下些柴火,只留下一點火光,洞內瞬時變得暗了下來。
“大人,那里有只貘在洞口守著!”秦箐華聽到聲響,回到洞口,看向不遠處的那群人。
估摸有二十余人,秦箐華不知藏在暗處還有多少人,他們皆舉著火把,恭敬地站在一人身后,有幾個人手里舉著弓箭,對準她的方向,秦箐華瞇了瞇眼。
為首的人一身黑色飛魚服,他的目光透過黑夜落在秦箐華臉上,打量審視著。
秦箐華也在看著他,他身后的人皆是穿著夜行衣,蒙面只剩一雙雙冰冷的眼睛。
“殿下。”為首的人悠悠道。
“汪汪!”秦箐華未接話,站在身側的小白狗不客氣的兇吼著。
阿福小白怒吼著,對方的黑犬也不甘示弱地狂吠起來。
在這寂靜的山谷顯得格外吵鬧,秦箐華忽然抬頭望向夜空。
嘖,漫天繁星,這些人,真的很煞風景。
為首那人輕呵了聲,黑犬瞬時不敢吭聲。
秦箐華蹲下揉了揉兩只的腦袋,低聲哄著:“乖哈,沒事的�!�
“殿下似乎早料到臣會找到此處�!睘槭渍咔遒穆曇魝鱽�。
“你們錦衣衛(wèi)的手段,我略有耳聞,自是不敢低估。”秦箐華面色平靜。
洞口有阿福守著,那些人有所忌憚不敢過來。
“殿下是讓臣過去,還是殿下自己走過來?”那人話里透著殺氣。
秦箐華看著那些人漸漸走近,眼神一凜,冷聲道:“凌統(tǒng)領若是想替我收尸,大可再往前邁一步�!�
那人在看到她橫在脖間的匕首,眸光一頓,狠狠地盯著她,腳步卻是收回了,沉聲道:“殿下想如何?”
“凌統(tǒng)領只需回答我的問題�!鼻伢淙A淡道。
“呵,殿下如今倒是學會威脅人了。”凌晟瞇了瞇眼,眸里泛著冷光,陰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她神色平靜,目光坦然,沒有一絲怯意,與印象中柔弱怯懦的模樣全然不同。
“問吧。”凌晟悠悠道,抬了抬手,那些拿著弓箭的人齊齊退至最后。
“我母妃可好?”秦箐華沉聲問道。
“殿下放心,娘娘深受皇上恩寵,自是一切安好�!蹦蔷洹钍芑噬隙鲗櫋У脴O重,秦箐華指尖一抖。
“凌統(tǒng)領此番前來,是受誰的命令,要做什么?”秦箐華輕笑。
“臣自是受皇上之命,特地前來請殿下回京�!�
“若是不回,又能如何?尚且,你又是如何找到此處的?”秦箐華依舊云淡風輕。
“臣自有臣的辦法�!彼捓锏耐钢还晌kU的意味。
“凌統(tǒng)領找到此處,想必是花了不少時間吧?”秦箐華繼續(xù)問著。
凌晟微微皺眉,沉默。
“我自幼在那宮中長大,父皇對我是百般冷落,母妃對我更是百般厭棄,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他們就當我死了便是,如今他們?yōu)楹芜要找我回去?”秦箐華嗤笑。
那人看著她的眼神閃過一絲探究,冷聲道:“臣只是奉旨辦事,殿下若有疑惑,回京后可親自問皇上和娘娘,還請殿下不要讓臣為難。”
秦箐華道:“問他們又有何用,我早厭倦了那些虛以委蛇的日子,若要我回去,不如死在這,也落得個清閑�!�
凌晟眼里閃過一絲狐疑,雖只是一瞬,但秦箐華還是捕捉到了。
“殿下,皇上乃一國之君,國事繁重,娘娘信佛,每日抄習經(jīng)文,對殿下難免有些疏忽,如今娘娘身體大不如從前,嘴里也掛念著殿下……”
“母妃病了?”秦箐華身子晃了晃,眼底閃過震驚,問著:“她生的什么��?多久了?”
“殿下回宮便知�!�
“若我不回呢?”
凌晟瞇了瞇眼,目光陰鷙如毒蛇般。
秦箐華淡淡勾唇,毫不示弱地對上他的目光。
氣氛冷了下來。
凌晟盯著她,向前邁了一步。
他忽然停住腳步,眼里閃過震驚,視線停留在秦箐華脖間,刀刃貼著皮膚,一道血跡緩緩流下。
凌晟狠狠咬著后槽牙,沉著臉退了兩步。
秦箐華套不出他的話,現(xiàn)在她唯一能確認的是,凌晟不知道那東西具體在哪,他要活著的她。
她不確定的是,凌晟是否知道那東西的存在,她想不到還有什么事能威脅到她母妃,會告訴父皇那東西在她手上。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母妃是多恨那人。
“我母妃如何?”秦箐華再次問道。
“娘娘思慮過重,憂傷成疾,已有兩年�!�
“咣!”手中的匕首掉落,秦箐華有些失神,臉色蒼白。
她真的病了?
秦箐華心緒千轉:“我隨你們走�!�
凌晟挑了挑眉,他突然向她走來,身后的人也跟著。
阿福大吼。
秦箐華冷聲道:“凌統(tǒng)領應該清楚,你現(xiàn)在闖進的是它的地盤�!�
“不許跟著。”凌晟輕斥。
“大人……”身旁有人擔憂地制止,卻被一道眼刀震住了。
凌晟走到洞口,借著微弱的火光打量著四周,洞內很暗。
他的目光落在秦箐華臉上,陰陰笑著,意味深長道:“殿下如今倒是聰明了不少�!�
秦箐華退了兩步,阿福小白貼緊她。
秦箐華微抿著唇,眼角抖了抖,她的目光死死落在凌晟那張喜怒無常的臉上,有些惡寒。
一直安靜的黑犬突然吠了起來,凌晟欲走進洞內,這無疑是激怒了阿福,說時遲那時快,阿福突然向他撲去,將他壓在身下,猙獰地張開嘴。
狠狠地往他肩上咬下。
“阿福,松開。”秦箐華跑去拉開阿福,冷眼看著那人緊咬著牙、驚魂未定的模樣。
凌晟一臉吃痛,捂著受傷的肩膀,血水從他手縫中流出,他手下的人已經(jīng)沖到洞口,拉好弓箭對著阿福。
“凌統(tǒng)領若是看夠了,就管好自己的狗!”秦箐華怒了,將阿福護在身后。
那群黑衣人目光陰狠的目光齊刷刷的射向秦箐華。
“退下�!绷桕砂櫭�,臉色蒼白,眼神狠厲緊緊盯著她身后的阿福。
秦箐華抿了抿唇,對上他冰冷的雙眼:“它們,我活著,你便動不得。”
凌晟冷聲道:“殿下應當知道,威脅我的人,都沒好下場�!�
秦箐華淡道:“凌統(tǒng)領應當知道,天道好輪回,人賤自有天收�!�
阿福突然不安地蹭著秦箐華,黑亮的眼睛直直盯著她。
秦箐華蹲下,捏了捏它肉乎乎的臉:“乖哈,我走后,你們倆要好好照顧自己,你不要總帶著小白去打架,我不在了,就沒人給你們處理傷口了,知道嗎?”
“嗷嗷~”阿福焦躁地蹭著她。
“還有,以后不要什么臟東西都咬,生病了怎么辦?”
“嗷~”阿福眼里透著焦急,似乎知道她要離開。
“走吧�!绷桕珊谥樀卮驍嗔怂脑挘樕媳M是冷汗,一位黑衣男子正弓著腰給他快速地處理傷口。
秦箐華站起身,阿福小白咬住她的褲腿,向洞內扯去。
“阿福松開,小白松開。”秦箐華緩聲道。
但阿福小白依舊死死咬著,不肯松開。
“松開!”秦箐華的聲音冷了下來,拽住褲腳的動作停住了,兩只似是被唬住了,呆呆地看著秦箐華。
“嚶嚶……”
“嚶……”
兩只委屈地叫著。
秦箐華沉著臉:“你們倆進去!”
她不敢保證凌晟的耐心有多少,越是拖著,她真怕它們會受傷。
“進去!”褲腳被松開,阿福小白向后退了兩步,濕潤的黑瞳注視著她,有些委屈也有些害怕。
“走吧�!鼻伢淙A淡聲道,走在凌晟前面,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痛楚。
阿福小白跑出來,大叫著。
“回去!”秦箐華轉過身呵斥著,兩只愣愣地停住腳步,在洞口遙遙望著她。
秦箐華狠了狠心,不再回頭。
那幾簇火光在林中忽隱忽現(xiàn),淺綠的衣擺拂過一簇簇雜草,一顆溫熱的水珠忽而砸下,生生讓那剛萌芽的新葉折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