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爬上了兄長的床

    通往勤政殿的路格外寂靜，宮燈在風(fēng)中輕微地晃動，跟隨龍攆身后的侍衛(wèi)腳步沉穩(wěn)，在雪地上留了一排排腳印。

    待走近勤政殿，內(nèi)殿的窗紙透出的明亮的燈火，陌君鴻抬手示意停下，身邊的人會意沒有發(fā)出聲音，輕輕地將龍攆落在地上。

    守在門前的侍衛(wèi)見陌君鴻走來欲要行禮，只見海申示意不要出聲，便噤聲跪下行禮。

    陌君鴻悄然走進內(nèi)殿，殿內(nèi)燒了火爐，面上感到了一絲暖意，陌君鴻停下腳步，陌旸安靜地坐在邊上的案桌旁，他一身素色衣裳，全神貫注地閱覽著手中的奏折，沒有察覺有人靠近。

    暖黃色的燭光輕輕搖曳，將他的身影投射在墻上，手中執(zhí)筆，皺了皺眉，筆尖落在在奏折上快速地游走著，批注好便放在右手邊上的案桌上。

    又從左手邊拿過新的折子，繼續(xù)閱覽。

    陌君鴻的目光落在右側(cè)那一摞摞批閱好的奏折上，足見陌旸已忙碌許久。

    不知那折子上寫了什么，只聞一聲輕嘆，便見他將那折子隨手放在最右側(cè)最高的那一摞奏折上，左手繼而拿下一本折子。

    陌君鴻抬腳走了過去，伸手拿起陌旸剛放下的折子，寫的正是御史大夫李尚德參陌寒梟的內(nèi)容。

    陌旸抬起頭，見是陌君鴻眸中閃過訝異，急忙起身行禮：“兒臣見過父皇，只是這么晚了，父皇怎么還未歇息？”

    陌君鴻抬了抬手，將參陌寒梟的奏折隨手丟回原處，陌旸眸光微閃，垂下的手掩在袖間微微動了動。

    陌君鴻拿過陌旸批閱過的折子，認真地看了看陌旸寫下的批注，看了幾本，微微頷首，眼中滿是欣慰。

    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到陌旸清瘦許多的面龐，心中五味雜陳，緩緩開口：“朕也是剛睡醒，人老了覺也少了，躺下沒一會兒就醒了，怎么都睡不著，便想著過來看看�！�

    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卻又透著一絲關(guān)切，“你別只顧著埋頭做事，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給自己留些歇息的時間�！�

    說罷咳了兩聲，陌旸見狀忙扶著陌君鴻坐下，想給陌君鴻倒杯水，卻發(fā)現(xiàn)水早已冷了，旋即對門外道：“常福，備水。”

    陌君鴻的目光在那些奏折上一一掃過，陌旸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在兒臣心中，父皇正值壯年，春秋鼎盛，精力充沛，定是日夜操勞國事才如此感慨�！�

    說罷眸光閃過一絲失落，“只怪兒臣學(xué)得慢，至今還沒能為您徹底分憂，事事還需您親力親為，操勞至此。”

    陌君鴻細細端看著陌旸，在這么多個兒子中，陌旸是他最滿意的兒子，生性仁慈寬厚，孝順恭謹，若無陌寒梟，他是最佳的儲君人選。

    陌君鴻站起身，不知不覺間，那個只有自己腰身高的人已經(jīng)和自己齊高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緩聲道：“作為太子，你已做得極好。”

    陌君鴻看著他青黑的眼圈：“隨朕回養(yǎng)心殿吧，你我父子二人，許久沒好好說過話了�！�

    陌旸微愣，看著陌君鴻的臉龐有些恍惚，母后在他們出生便故去，他小時候總做噩夢，半夜�？�，也是跟在陌君鴻身邊后，才沒做了那些噩夢。

    只記得，每到晚上，他便自覺地抱上自己的枕頭去找陌君鴻，許是母后故去，陌君鴻對他較為偏愛。

    直至七歲，陌君鴻同他說，作為太子，你要學(xué)會獨立。

    但到晚上，他還是不敢睡，于是，抱著枕頭爬上了兄長的床。

    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沒在養(yǎng)心殿歇息了。

    陌旸想起以前的糗事，臉莫名一紅，道：“父皇……還是算了吧，兒臣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

    要是他今晚真的宿在養(yǎng)心殿，怕是明日宮里與朝堂都要熱鬧許久了。

    陌君鴻倒是笑了笑，“放心吧，無人敢當(dāng)面嚼舌根�！�

    “……”陌旸看了眼自己的父皇，他們是不敢當(dāng)面說……

    旋即又望向桌上未批閱完的奏折，心道，也罷，明日早些起來再看便是。

    剛將熱水送進殿中的常�？粗�迎面走來的皇上與太子，連忙跪下行禮。

    陌君鴻看了一眼地上的常福，淡聲道：“起來吧，外面風(fēng)大，給太子拿件披風(fēng)�！�

    “是�！背８７�(wěn)著聲線，連忙放下茶水，將太子的披風(fēng)給拿來。

    陌君鴻伸手接過，給陌旸披上。

    “父皇……”陌旸欲要阻止，便聽到陌君鴻道：“你自小就怕冷，每次染了風(fēng)寒，就病好久。”

    陌旸垂眸看著為他披上披風(fēng)的手，再看向陌君鴻霜白的兩鬢，還有眼角的皺紋，沒再吭聲，恍若他們二人，只是父子，不是君臣。

    勤政殿與養(yǎng)心殿之間相隔不遠，雪勢變小，陌君鴻并沒有乘坐龍輦，而是同陌旸一同往養(yǎng)心殿走去。

    “父皇……”陌旸看著雪白的地面有些猶豫。

    “無妨，走走也好。”陌君鴻嘆道。

    陌旸聞言只好點頭，接過海申手中的傘，握著傘柄打開。

    一傘二人，氣氛較為融洽。

    待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之后，一個太監(jiān)打扮的人從陰影處悄然現(xiàn)身，只見他神色匆忙，一路朝著淑妃所在的寢宮趕去。

    淑妃寢宮內(nèi)殿，蘇敏剛剛合上雙眸，耳邊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輕響，疑惑地睜開雙眼，不知為何心中涌起一絲不安。

    待門外回歸寂靜，蘇敏坐起身：“夏荷。”

    話音剛落，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夏荷輕步走了進來。

    “娘娘，小順子傳話，皇上讓太子留宿養(yǎng)心殿，他還看見……皇上親手給太子系了披風(fēng)�！毕暮蓧褐�聲��。

    “怎會？！”蘇敏眉頭緊皺，眸中盡是驚訝。

    “不知道……那香藥可以將人心底最在意最猜疑最恐懼的情緒無盡放大，連至親至愛之間都可以反目成仇，按理說，皇上此時應(yīng)十分厭憎太子，會不會是哪里出了差錯？”夏荷眸中亦是不解。

    “立即傳信往秦國，務(wù)必要問清楚究竟為何�！碧K敏咬了咬唇，緊緊攥著手中的錦被，冷聲道。

    “是！奴婢這就去�！毕暮蓱�(yīng)聲后便退出了房門。

    蘇敏躺下，目光落在帷帳上，心中一陣煩亂。

    如今陌寒梟功高蓋主，手握重兵，身為帝王，哪個不會忌憚，陌君鴻不可能無一絲猜疑之心。

    太子雖自小伴在陌君鴻身側(cè)，但這幾年來，太子羽翼漸豐，在朝中聲望愈高，與陌君鴻偶爾也有政見不合，陌旸堅持的事更是從不讓步，陌君鴻為此總是大發(fā)雷霆，故陌君鴻心中不可能對陌旸無一絲厭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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