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也太小看許良了!
“銀錢……”
蕭綽敲擊御案,片刻后看向許良,“許愛卿,你可有快速聚斂……掙錢的計策?”
很明顯,她已經(jīng)被許良說得動心了。
“陛下!”
上官婉兒提醒,“快速斂財容易動搖國本!”
蕭綽卻擺手,目光熱切地看向許良:“許愛卿?”
上官婉兒也急了,沉喝道:“許大人,你為大乾朝臣,一言一行當(dāng)為大乾負(fù)責(zé)!”
許良抿了抿嘴:“有,但臣不建議陛下用�!�
“何計?”
“抄家�!�
“若是賣官呢?”
“賣官隱患太大……而且賣官來錢也不如抄家快。”
君臣一問一答,聽得一旁的上官婉兒心神狂跳。
在她看來,此時的女帝蕭綽為了能快速開啟流毒絕戶計,已經(jīng)不管后果了。
她心底已經(jīng)打定主意,此后一定要力諫女帝,遠(yuǎn)離許良這佞臣!
他出計策,只管是否奏效,全然不計后果。
長此以往,整個大乾朝堂,乃至大乾都將被他攪鬧得一塌糊涂!
然而此時蕭綽卻笑了,“許愛卿覺得該抄誰的家?”
“回陛下,此事不是臣說了算,乃是陛下跟大乾律法說了算�!�
“若朕說是你鎮(zhèn)國公府呢?”
上官婉兒眉頭微挑,心底一嘆。
許良終究太年輕,仗著有些計謀便在陛下面前賣弄,這下引火燒身了吧。
不過說到底許良也不過是少年得志,一朝忘形。
眼下受些挫折也好。
不料許良躬身一禮,隨后挺直腰桿直視女帝:“若國公府果然做了違反大乾律法之事,無論陛下如何處置,臣不會有絲毫怨言�!�
蕭綽瞇眼,沒有立刻回話。
片刻后才大笑道:“許愛卿果然忠君為國,其心赤誠�!�
“好如你所說,暫緩對戎狄、魏國施展此計,朕接下來會著手充盈國庫。
待時機(jī)成熟,對兩地動手!”
“陛下圣明!”
“不急著拍馬屁�!�
蕭綽揮手讓人撤掉了堪輿圖,神色忽地變得輕松起來,“既然急計都不可用,許愛卿是否有緩計可用?”
上官婉兒已經(jīng)看愣了,不明白陛下態(tài)度轉(zhuǎn)變?yōu)楹稳绱酥臁?br />
更讓她疑惑的是這個時候的許良竟然不再立馬回答,而是眉頭緊鎖,似在思索,好大會不見動靜。
偏偏陛下也不催促,就這么等著。
良久,許良才緩緩開口:“陛下,以臣所見,對魏綾之計可暫緩,跟戎狄互市可著手推行。
只不過現(xiàn)在跟他們互市交易東西以等價換取,并不推行羊毛之計。”
“一則現(xiàn)在互市可以緩解邊境吃緊的局勢,我大乾也可以趁機(jī)收購戰(zhàn)馬等必須之物�!�
“二則可以通過互市麻痹戎狄,這期間我大乾可以幾次調(diào)整交易所需,讓戎人覺得我們每個時期收取不同物品是正常的,也能讓將來羊毛之計的推行更為順利�!�
“三則是現(xiàn)在可以通過開放邊城互市嘗試能否吸引一部分戎人,允許他們居住在邊城附近,或者接受大乾約束,成為大乾子民�!�
“不管是這些戎人的養(yǎng)馬之術(shù),還是直接減少戎狄的人口數(shù)量,現(xiàn)在就開始正常推行互市都不虧�!�
蕭綽沉吟點頭:“可以,國庫積蓄可以支撐部分互市所需。
只是要想對付魏國,仍舊需要銀錢,這要如何解決?”
許良躬身道:“此涉及開源節(jié)流,臣心底只有大概雛形,尚需驗證。
求陛下容臣回去驗證一番,果然可行,再獻(xiàn)計不遲。”
“好!”
蕭綽贊許點頭,“朕等你的好消息。”
“婉兒,你帶著許大人先熟悉一下朕處政務(wù)所在,再讓人送他回去。”
“臣遵旨�!�
上官婉兒隨即領(lǐng)著許良熟悉了他以后“上班”的地方。
上官婉兒走在前面,心底起伏不已。
沒想到陛下居然沒敲打許良!
她瞥了一眼許良,發(fā)現(xiàn)許良竟沒有劫后余生的覺悟,甚至跟個好奇寶寶一樣到處打量。
“許大人,作為朝奉郎,你需在陛下面見大臣、外史、處理政務(wù)時伴侍在側(cè)。”
“你已經(jīng)去了太極殿,那里是干什么的不用我多說�!�
“御書房你也知道了,是陛下單獨召見朝臣時所用�!�
“還有紫宸殿,陛下在那里通常會召見外史、外臣�!�
“此外如文華閣、尚書閣,陛下也會不定時去那里召見各部堂官……”
許良越聽心越?jīng)觥?br />
本以為兩天一打卡已經(jīng)夠苦的了,沒想到女帝蕭綽如此勤政,幾乎每天都有政事要處理!
按照上官婉兒的說法,自蕭綽登基以來的三個月,她還沒休息過一天!
關(guān)鍵是蕭綽是女帝,不像男人,白天處理政事,晚上還能找后宮佳麗放松一下。
她每天早起晚睡,最大的休閑就是在御書房練字,或是在御花園里走兩圈。
皇帝做到這份上,還有什么意思?
可一想到自己是給這樣的領(lǐng)導(dǎo)打工,許良的心也跟著沉下來。
領(lǐng)導(dǎo)是工作狂,下屬的日子又能好哪兒去?
就這樣熟悉了以后各處辦公地點后,已是晌午。
看上官婉兒的意思,沒有留他吃飯的可能,許良便拱手告辭。
臨行前上官婉兒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許大人,少年得志固然是好,可也要懂得凡事須有分寸�!�
許良再次拱手:“多謝上官大人提點。”
上官婉兒便轉(zhuǎn)身去見女帝。
“陛下!”
“婉兒�!�
蕭綽招呼上官婉兒,“巧了,御膳房剛送來的午膳,陪朕吃吧。”
“謝陛下!”
君臣二人斜對而坐,兩碗米,七八樣菜蔬。
上官婉兒等女帝夾了第一筷之后才吃了一口米。
蕭綽夾了一塊鹿脯放在上官婉兒的碗里,“這是午膳時間,不必拘禮,吃吧�!�
“遵旨�!�
“你……”
蕭綽輕輕搖頭,邊夾菜邊說,“剛才許良所說,你以為如何?”
上官婉兒就要放下碗筷起身,卻被蕭綽擺手?jǐn)r下,“邊吃邊說,就像以前下學(xué)吃飯一樣�!�
“臣領(lǐng)旨。陛下,許良所出計策確有可行之處,卻也太過毒辣,于陛下名聲不利。一旦施展,陛下難免為列國詬病。
朝中史官、言官只怕也要羅里吧嗦�!�
蕭綽點頭,嘆道,“男子為帝,尚要顧及名聲。朕為女子,再行毒計,更易被世人說成心腸歹毒。”
上官婉兒趁機(jī)問道:“既然如此,陛下為何還要重用許良?
今日除了在朝堂上獻(xiàn)的換國之計外,其他計策均為毒計。
臣實在擔(dān)心陛下會……會……”
“怕朕會急功近利,鋌而走險?”
上官婉兒默不作聲。
蕭綽輕笑:“那你也太小瞧朕了。
朕用許良,就是看重他這股不受世俗道德約束的狠勁。
他的毒計朕可以不用,卻不能沒有。
更何況他的計策也不全然是毒計。
如今日的魏國之危,若無他的換國之計,我大乾如何自處?
許良之計,可視作沒有出路后的保命手段。
朕這樣說,你可明白了?”
上官婉兒目光一亮,展顏微笑。
蕭綽又道:“而且你也太小看著許良了。”
“先前他提‘千古一帝’時,更以言語鼓動,分明是想試探朕的野心跟底線�!�
上官婉兒美眸一挑:“這廝竟如此大膽!”
蕭綽輕笑道:“不奇怪,他有如此才學(xué),見識自然不低。
若朕只想做個女子皇帝,那他自不會有流毒千里的絕戶計。
可朕愿做那千古一帝,于他來說便是一種保障。”
“保障?”
“嗯,朕的野心越大,越需要他建言獻(xiàn)策,他就越安全。
反之,朕只偏安一隅,做個守成皇帝,他只會明哲保身。
否則他動輒便要冒著卸磨殺驢的風(fēng)險。
就像……今日在朝堂上一樣,換國之計是他為了保命所出,并不想因此被人詬病抨擊。
可朕還要將其流放,逼得他不得不盡力,這才有了引水絕戶計……”
上官婉兒面露不可思議:“他才十九,怎會有如此縝密心思?”
蕭綽笑道:“你我不過二十二,不照樣一個登基稱帝,一個成為御前二品?”
上官婉兒搖頭:“陛下乃是女中豪杰,千萬人中難出一個。
臣能有此際遇,全仰仗陛下提攜。”
女帝又笑,“還說許良逢迎拍馬,你這樣跟他又有什么分別?”
“陛下!”
上官婉兒嗔怒看向蕭綽。
“哈哈�!�
蕭綽爽朗大笑,“婉兒啊婉兒,你可太久沒有這么瞪人了�!�
不等上官婉兒開口,蕭綽自顧自笑道,“虧得許良解了魏國之危,讓朕的心情都變得好了�!�
“朕要好好賞他,不如……婉兒,朕將他賜婚給你如何?”
“陛下!”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