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世為醫(yī),我冷眼旁觀閨蜜渣男自食惡果。
唯獨對那個高冷教授破了戒——他搖著尾巴,啞聲說:唐葉,求你管管我。
1
重生
1994
唐葉!上課睡覺還流口水,給我站到后面去!
粉筆頭精準砸在額頭上的瞬間,我猛地睜開眼。
陽光透過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灑在課桌上,同桌林爽正偷偷摸摸地在課本下翻看言情,講臺上的數學老師老張扶了扶眼鏡,粉筆灰在光束里緩緩飄落——這一切熟悉得讓我心臟驟縮,仿佛時間倒流。
我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口袋,前世那張被揉得發(fā)皺的晚期胃癌診斷書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皺巴巴的紙條:【5
月
18
日,第三輪復習數學,要寫測試卷】。
我再次確認今天的日期,
5
月
17
日。
——母親死亡的前一天。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年輕、光滑,沒有化療后留下的針孔和淤青。
我真的重生了。
刺眼的陽光從教室窗戶斜射進來,粉筆灰在光束里漂浮。
看著自己攤開的課本——《高三物理》。
講臺上,物理老師正在寫板書,同桌林爽偷偷遞來一張紙條:【放學陪我去見個人,別告訴別人!】
盯著這張紙條,指尖微微發(fā)抖。
熟悉的字跡,連那個夸張的感嘆號都和前世一模一樣。
我知道今天會發(fā)生什么——她會認識那個染黃頭發(fā)的混混陳昊,然后徹底陷進去。
前世我拼了命地攔她,甚至不惜當告密者,結果她考上大學后,在同學會上紅著眼睛罵我:你毀了我的初戀!
葉子林爽用筆戳我胳膊,去不去啊
我慢慢把紙條揉成團:不去。
她的表情瞬間垮下來:你還是不是我閨蜜了
我沒回答,低頭繼續(xù)寫物理作業(yè)。
余光里,林爽氣呼呼地把椅子挪遠了些。
重活一次,我終于明白:有些人注定要撞南墻,攔得越狠,反彈越痛。
前世我拼命阻攔林爽,結果卻讓她恨了我十年。
這一次,我決定放手,不再盲目干預他人命運。
下課鈴一響,我抓起書包沖出教室。
前世這天,母親因為勸架被誤傷,第二天就去世了。
這次,我絕不能讓悲劇重演。
我一路跑回家,心臟狂跳。
1994
年的街道依舊熱鬧,路邊的小攤販叫賣著各種小吃,遠處傳來收音機里播放的流行歌曲。
老舊的筒子樓里,我克制著顫抖著手掏出鑰匙,門卻從里面打開了。
葉子今天怎么這么早母親系著圍裙,手里還拿著鍋鏟。
我壓抑著的眼淚瞬間涌出來。
死死抱住母親,聞到熟悉的油煙味和廉價雪花膏的香氣。
這孩子,怎么了母親笑著拍她后背,餓了吧媽今天包了你愛吃的韭菜餃子。
我深吸一口氣,擦干眼淚。
從現(xiàn)在起,她絕不會讓母親踏進那個致命的糾紛。
吃完飯沒多久,窗外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
我渾身血液瞬間凍結——和前世一模一樣的時間點!
我撲過去死死抱住母親,不讓她出去,后背砰地撞上正在播放《渴望》的電視機。
媽你看!她抖著手調大音量,轉到新聞臺,新聞主播正字正腔圓地播報:見義勇為市民王先生反遭被救者索賠...
母親掙扎的動作突然停頓。
隔壁打起來關我們什么事唐葉把母親按在藤椅上,抓起茶幾上的《法制日報》拍在桌面,上周建材廠老李勸架被捅三刀的新聞還在呢!
掛鐘的秒針走向
12
的瞬間,樓下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
唐葉低頭扒飯,眼眶發(fā)熱。
前世母親死后,大伯一家以照顧孤女名義搬進她家,吞了賠償金,還逼她輟學打工。
正想著,門鈴響了。
大伯站在門口,一臉愁苦:弟妹,你嫂子住院了,手術費還差三千……
母親立刻起身要去拿存折,我突然開口:大伯,我記得您上個月剛買了摩托車
空氣凝固。
大伯臉色變了:小孩子懂什么!那是借的錢……
我直接走進里屋,從抽屜底層翻出一張皺巴巴的收據——前世她在整理母親遺物時發(fā)現(xiàn)的。
農機廠股權認購書,大伯,您名下有三萬塊股份,取出來夠交十次手術費了。
大伯漲紅了臉,母親震驚地看著他。
最終,他摔門而去。
母親沉默很久,輕聲問:葉子,你怎么知道這些
唐葉笑了笑:因為我不想再當傻子了。
睡前,我翻開日記本,鄭重寫下:
【重生守則:尊重他人命運�!�
窗外,1994
年的月光清澈明亮。
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2
沉默的選擇
第二天
我沒想到,林爽會直接帶著那個黃毛堵在校門口。
葉子!林爽一把拽住她的書包,眼睛亮得嚇人,這是陳昊,我男朋友!
我抬眼看去,面前站著的男生染著一頭扎眼的金發(fā),耳釘在夕陽下反光,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嘴角掛著痞笑。
——和前世一模一樣。
喲,學霸啊。陳昊上下打量著我,伸手想拍我的肩膀,聽爽子說你特厲害,以后作業(yè)借我抄抄
我側身避開,看向林爽:你爸媽知道嗎
林爽表情一僵:你別說出去!
前世這個時候,唐葉立刻苦口婆心勸她分手,甚至偷偷告訴了班主任,導致林爽被父母關禁閉。后來林爽雖然考上大學,卻恨了她十年。
這一次,我只是平靜地說:隨你。
轉身要走的時候,林爽沖上來又扯住我的書包:你就這反應!
我回頭:不然呢我罵他,你聽嗎
林爽噎住,陳昊嗤笑一聲摟住她:你這閨蜜挺拽啊。
我沒再說話,徑直離開。身后傳來林爽賭氣的聲音:不管她!我們去看電影!
放學的時候,我收拾書包時,班長劉峰湊過來:唐葉,周日去新開的游戲廳嗎
前世他就是在那認識了社會上的大哥,后來要不是他父母有點關系,就被綁定成了大哥的小弟了。
不了。我把化學筆記塞進書包,提醒你一句,游戲廳最近在嚴打。
劉峰臉色變了變,干笑兩聲走開了。
校門口,我看見林爽跳上了一輛摩托車。陳昊的金發(fā)在夕陽下刺得眼睛疼,他摟著林爽的腰,朝我比了個下流手勢。
我轉身往反方向走。
剛到家就聽見母親在哭。
大伯母尖利的聲音從客廳傳來:你家葉子都快十八了還讀什么書一個閨女,早點嫁人換彩禮是正經!
我摔門進去時,看見母親手里攥著存折,大伯母正要去搶。
存折密碼改了。我把菜刀咣當扔在茶幾上,要錢沒有,要命——我盯著大伯母的珍珠項鏈,您這項鏈值兩千三吧上個月農機廠分紅買的
大伯母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雞,漲紅著臉走了。
母親驚魂未定地看我:葉子,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給她倒了杯熱水,我前世就是個福爾摩斯。
前世母親死后,我在大伯家見過這筆分紅單據�,F(xiàn)在,它成了我的武器。
救急不救窮,更不救騙子。
周六我在圖書館復習時,有人往我桌上扔了張照片。
林爽和陳昊在賓館門口接吻,日期是昨天。
抬頭看見班長劉峰意味深長的笑:你閨蜜挺野啊。
我繼續(xù)做物理題:嗯。
就這反應他湊過來,我可是特意......
劉峰。我轉著圓規(guī),游戲廳好玩嗎
他臉色突然慘白。
昨天新聞剛報道,那家游戲廳因賭博被查封,抓了十幾個人。
照片被我撕碎扔進垃圾桶。這次我不會再當告密者。
周末,我陪母親去銀行存錢。
走出銀行時,她們撞見了意想不到的人——陳昊正摟著個濃妝艷抹的女生從賓館出來,那女生明顯不是林爽。
母親倒吸一口氣:那不是林爽的……
媽。唐葉拉住她,別管。
母親震驚地看著她。
唐葉輕聲說:林爽不會信的。
母親突然說:葉子,你最近……變了很多。
我心頭一跳:有嗎
以前你肯定會攔著林爽談戀愛,也會抱打不平。母親若有所思,上周王阿姨家女兒早戀,你還說要去告訴老師。
我沉默片刻,笑了笑:人總要長大的。
母親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3
又過了兩天,林爽是哭著沖進教室的。
陳昊劈腿了!她拽著我校服抽噎,你知道不知道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脫妝的臉上,睫毛膏暈成黑乎乎的淚痕。我突然想起前世她指著鼻子罵我的樣子,那時她畫著精致的妝,手指上戴著婚戒。
上周末看見他和職高的女生從賓館出來。我遞給她紙巾,現(xiàn)在分手還來得及。
她猛地抬頭:那你為什么不早說!
我說了,你會信嗎
林爽的哭聲戛然而止。
事情比我想象的更快爆發(fā)。
三天后的晨會上,教導主任陰沉著臉通報:高三(3)班林爽,夜不歸宿記大過!
全班嘩然。
林爽被父母拽出教室時,回頭看了我最后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和前世同學會上一模一樣。
我突然覺得可笑。
拼命阻攔,她恨我;冷眼旁觀,她還是恨我。
放學時下起了雨,我沒帶傘。剛跑到校門口,突然被人拽進一輛黑色轎車。
別動。
冰冷的金屬抵住我后腰,陳昊的煙味噴在我臉上:臭婊子,爽子轉學是不是你告的密
我的心跳得飛快,手心全是汗。我悄悄摸向書包里的圓規(guī),準備隨時反擊。
就在這時,車門突然被拉開。
市公安局刑偵隊。穿白大褂的男人亮出證件,另一只手輕松卸了陳昊的匕首,巧了,剛好來學校做禁毒宣傳。
雨水順著他的金絲眼鏡滑落,白大褂胸口別著的工作證微微反光——海市醫(yī)科大學
宋謙。
我渾身一震。
前世我胃癌晚期時,這個總是沉默的醫(yī)生,曾在我枕頭下塞過三張繳費單。
宋謙的白大褂上有消毒水混著雨水的氣味。
沒事了。他松開鉗制陳昊的手,轉頭看我時鏡片反著光,眼神里帶著一絲關切,你認識他
我點了點頭,心里涌起一股溫暖:他是我同學林爽的前男友。
陳昊在警車后座瘋狂踹門:我爸是派出所——
陳志明,上周因受賄被雙規(guī)。宋謙用紙巾擦著手,需要送你回家嗎
我盯著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前世我化療掉光頭發(fā)時,這雙手曾穩(wěn)穩(wěn)地托住我的輸液瓶。
不用。我拽緊書包帶,你怎么會來我們學校
禁毒宣傳。他指了指校門口的橫幅。
雨越下越大,宋謙突然把傘塞給我:聽說你是這屆第一名,這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希望你能考我的母校,海市醫(yī)科大學,到時候我們就是校友啦。
話還沒說完,他就擺手和我說再見。
我趕緊朝著他大聲說謝謝。
前世沒有這些事,我只能歸結于蝴蝶效應。
高考最后一科結束鈴響起時,我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恍惚間想起前世查分那天的暴雨。
透過窗戶看見母親站在警戒線外,手里捧著保溫杯,后背已經被汗水浸透。
前世這時候,我還是偷偷藏好參考證,在外面找了家旅館,一個人一邊應考,一邊應付著大伯一家。
葉子!母親小跑著迎上來,把冰鎮(zhèn)酸梅湯塞進我手里,最后那道生物題......
和您去年押的模擬題一模一樣。我故意提高聲音,周圍家長紛紛側目。
母親眼睛亮起來。
她不知道,我偷偷翻出了她藏在床底下的教案本——那上面用紅筆圈出的重點,幾乎覆蓋了今年
80%
的考點。
回家的公交車上,我靠在母親肩頭:媽,我想報海市醫(yī)科大學。
可是學費......
您提前退休吧。我握住她粗糙的手,我們賣掉房子去海市,您不是一直想辦輔導班嗎
母親的手指在顫抖。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大伯虎視眈眈的遺產,小城根深蒂固的閑話,還有那個已經批下來的優(yōu)秀教師職稱。
就當是為了我。我眨掉眼里的水汽,我害怕......害怕哪天回家,我要去上大學,很久都看不見您,我需要你,媽媽。
母親突然把我摟進懷里。她身上有粉筆灰和風油精的味道,溫暖得讓我想哭。
世上有哪個母親能拒絕孩子的苦苦哀求
賣房合同簽完那天,大伯帶人堵在家門口。
弟妹你瘋了嗎他踹翻我們的行李箱,這房子是唐家的!
我從包里掏出產權證復印件:白紙黑字,戶主是唐文華。——這是父親的名字。
大伯突然搶過母親的手提包:存款交出來!你們娘倆去大城市送死,錢必須......
住手!
宋謙穿著警服過來的,胸前的執(zhí)法記錄儀閃著紅光。
我怔怔望著他肩章上的四角星花,沒想到他還做過警察。
大伯罵罵咧咧地走了。宋謙幫我們撿起散落的衣物時,對著我笑了笑,突然壓低聲音:唐同學,海市醫(yī)科大學
8
月
20
日報到。
謝謝你報了我的母校,唐狀元。
他的消息還挺靈通。
4
到了海市,我們找了中介在大學附近租了一間屋子,筒子樓里的一樓。
出租屋只有三十平,廚房和衛(wèi)生間是公用的。
母親擦著霉斑點點的墻壁,強顏歡笑:比媽媽當年知青宿舍強多啦。
我蹲在掉漆的折疊桌前,鋪開連夜寫的計劃書:媽,咱們辦晚托班吧。
現(xiàn)在哪有人......
您看。我指著窗外,對面就是實驗小學,家長五點半下班,更別說還有加班的,還有孩子四點放學。
前世這時候,海市第一家連鎖托管機構剛剛萌芽。
而現(xiàn)在,我的計劃書里已經列出了作業(yè)輔導+興趣拓展的模塊化課程。
母親翻到成本核算那頁時,手抖得厲害:這些數字......
我調查過了,完全可行。我面不改色地撒謊。實際上,這是前世報紙報導的那家教育機構實行的計劃書。
現(xiàn)在正是個體戶發(fā)展迅速的時候,經營許可證很快辦下來。
經營許可證很快辦下來,培訓班如期開班。
第一天只有五個孩子,母親緊張得把歡迎寫成了歡近,但我注意到墻角探頭探腦的胖女人——樓下小賣部的老板娘。
傍晚,孩子們舉著手工獎狀離開后,胖女人闖進來,威脅說無證辦學要罰款。
我笑著指向墻上的營業(yè)執(zhí)照,遞給她一張宣傳單,邀請她家孩子來體驗。
她看著傳單背面的母親的榮譽證書,愣住了。
這張傳單背面印著母親帶過的三屆畢業(yè)班合影,最上方是鮮紅的省級優(yōu)秀教師證書復印件。
深夜,我數著皺巴巴的學費,母親突然從身后抱住我。
葉子,你什么時候......她的眼淚砸在我手背上,連媽媽教師資格證編號都記住了
我僵住了。
前世這個編號刻在母親墓碑上,我每年都去描紅。
窗外傳來夏末的蟬鳴,母親哼著走調的《軍港之夜》熨燙明天要用的桌布。
我偷偷把一半錢塞進她枕頭下,就像她前世總對我做的那樣。
開學了,劉峰也和前世一樣考了臨床醫(yī)學專業(yè),和我是一個班的。
和前世一樣,大學宿舍還是那幾個人,穿著時尚的洪艷,衣服打著補丁的劉欣,戴著眼鏡娃娃臉的蔣文文。
大家都很珍惜上學的機會,特別是醫(yī)學專業(yè)的,需要背的東西很多。
這對已經有經驗的我來說是游刃有余,尤其是重生回來,我的記憶力可以說是過兩遍目就不忘的那種。
我又兼修了一門制藥學,每天忙忙碌碌的。
宋謙成了藥理學的老師。上課的時候,我才知道。
原來他去荊市只是兼職,他的正職是海市醫(yī)科大學病理研究教授。
當時,下課之后,我們班為數不多的女同學都在討論他。說他嚴肅高冷,對女生包括女老師不假言辭。
這真的是我認識的宋謙嗎那見面就對我笑的人
data-faype=pay_tag>
第一學期過得很快,毫無疑問的,我得了第一的成績。包括兼修的制藥學。老師宣布成績的時候,班里的同學說羨慕的有,但大部分人是嫉妒了。在高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同學,到大學里面被別人超過了,不服氣的人很多。
宋謙給我列了一系列的書單,邀請我寒假的時候去圖書館看書。
5,這個寒假有點甜
母親的培訓班一個學期下來比她以前工作三年的工資總和都要高。
我們又租了個大的房子,在同一棟的二樓。
又在一樓租了連在一起的三間房,作為培訓班的教室來用。
母親變了,性格就像是女強人一樣,學會了拒絕。裝修這些事情她也不讓我插手。
所以,寒假第一天,我被母親趕了出去。
當我推開圖書館大門時,差點撞上宋謙。
他穿著深灰色高領毛衣,手里拎著一個粉色保溫袋。
早啊。他遞給我一個保溫袋,里面是加熱過的三明治,每個都用便利貼標注了口味。
最下面壓著一張紙條:【今天看第
58-73
頁,重點已標黃】。
我翻開《臨床藥理學》,發(fā)現(xiàn)書頁上貼滿了彩色索引貼,重要章節(jié)還有手繪的思維導圖。
這哪里是高冷教授,分明是個貼心的人形學習機。
下午,和宋謙分別的時候,我告訴他,明天不會來了。借了書回家看。
兩天后,培訓班簡單裝修完畢,要搬桌椅的那天,宋謙恰好開著小貨車路過。
實驗室淘汰的桌椅。他搬下整套實木課桌,額角掛著汗珠,消毒過了。
母親狐疑地看著這個過分殷勤的年輕人,我趕緊解釋:這是我們學校最嚴厲的教授。
話音剛落,宋謙手一抖,桌角磕到臺階。
向來以解剖課手穩(wěn)著稱的宋教授,居然手足無措地摸了幾遍桌子......
宋教授趕緊對著母親說:您叫我小宋就好了…
當天晚上,母親問我:那個小宋,宋教授是在追求你嗎只要他人品好,我是沒意見的…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宋教授變成了一個二哈,一直追著我,跑的我氣喘吁吁的。
前世,我沒有時間談戀愛。我只知道,直到我躺在病床失去意識的時候,宋謙還是單身。
今生,我不排斥找個一心一意的人共度一生。
在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接到宋謙的電話,讓我出來一下。
我撐著傘跑去,發(fā)現(xiàn)他站在路燈下,懷里抱著個紙箱。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層糖霜。
暖風機。他低頭咳嗽一聲,聽說...培訓班電路改造好了
紙箱里除了嶄新的暖風機,還有一袋分裝好的藥材,每包都寫著【咽痛】【感冒】【失眠】。
我想起前世我咳血到住院時,護士曾說:宋醫(yī)生給你配的藥,連糖衣厚度都要量。
感覺今年的寒假特別甜,媽媽在身邊,還多了一個潛在的男友。
在除夕的前一天,宋教授騎著自行車約我出去玩。
我們在咖啡廳撞見洪艷時,她正把蛋糕喂到男人嘴里。
李總~她聲音甜得發(fā)膩,人家寒假想去你公司實習嘛~
穿阿瑪尼西裝的男人笑著摸她大腿,我認出這就是前世那個騙她懷孕的國企副總。
洪艷看見我,炫耀般晃了晃脖子上的鉆石項鏈。
同學李總目光黏在我身上,要不要一起來...
她不要。
宋謙站到我前面擋住了李總看向我的目光,左手拿著我的圍巾。
他嚴厲的語氣讓李總瞬間松開了洪艷的手。
回程的路上,宋謙突然說:那男的乙肝攜帶。
你怎么知道
他指甲有勒痕。他認真得像在學術匯報,肝病患者常見體征。
我笑出聲,他慌得自行車扭來扭去。
除夕夜,母親在新教室掛燈籠時突然問我:宋教授是不是...
門外傳來哐當一聲。
我們沖出去,看見宋謙正狼狽地扶起倒地的自行車,車筐里滾出幾個保溫盒。
餃子。他頭發(fā)上沾著雪,獻寶似的打開盒子,三鮮餡的...還、還熱。
母親看看他,又看看我包里的《藥理學筆記》——上面全是宋謙批注的小愛心,突然笑出了眼淚。
雪越下越大,我們做了很多的蒸菜,加上宋謙的餃子,這是第一次,有這么豐富的年夜飯。
前世病危時,我曾夢見有人在我耳邊說:如果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現(xiàn)在我知道了,是雪落下的聲音。
5
新學期
開學總是忙碌的,我還是選擇住校,在周末的時候,不忙的話就回去看看母親。
我在寢室里特意說了一則新聞,說很多人喜歡扮演成功人士,騙涉世未深的女大學生。
洪艷還笑著說我杞人憂天。之后她辦理了走讀。
周末的時候,在校門口,遇到洪艷。
看到她像只歡快的麻雀上了那輛黑色奧迪。
車窗降下,露出男人儒雅的金絲眼鏡:小艷的同學,需要送你嗎
我低頭快步走過,卻聽見洪艷甜膩的炫耀:李總說要給我在浦東買套房呢~
前世再過不久我會當場揭穿這人是某國企副總,老婆正在二胎孕期。
現(xiàn)在我只是笑了笑:恭喜。
兩個月后,洪艷的孕吐聲在清晨的洗手間格外清晰。
我握著牙刷的手頓了頓,鏡子里映出她慘白的臉。
前世這個時候,我已經按照洪艷給的信息,跟蹤者找出了他家,拍了他全家照片給洪艷。
你沒事吧我吐掉牙膏沫,語氣平淡得像在問天氣。
洪艷慌亂地擰開水龍頭:吃壞肚子了。
水聲嘩啦中,我瞥見她包里露出的
B
超單一角——孕
6
周,和前世一模一樣的時間點。
當天晚上就聽到洪艷在陽臺悄悄的打電話:老公,我懷孕了,你什么時候和我結婚…
期末考的前一天晚上,洪艷的尖叫驚醒整個宿舍樓。
你說過要離婚的!她歇斯底里地對著電話哭喊,小腹已經明顯隆起,你老婆今天帶人砸了我的出租屋!
前世這個時候我勸她拿把柄威脅李國棟,要一筆錢打掉孩子好好上學。還出錢出力的照顧她坐了小月子。
最后畢業(yè)同學會當著全班人的面痛斥我說:要不是你,我現(xiàn)在早就成了公司總經理夫人,不用工作就能躺贏了。
今生,我不會再多管閑事。
唐葉!她突然撲到我床邊,你爸不是律師嗎幫幫我!
我合上筆記本:我爸是鍋爐工,死了十年了。
校務處的處分公告貼在食堂門口時,洪艷正被兩個女保安架著往外拖。
我是被強迫的!她掙扎著去抓路過的男生,李國棟他強暴——
人群突然安靜。
梳著波波頭的教導主任舉起手機,外放的錄音里洪艷的聲音清晰可聞:只要讓我保研,孩子生下來跟你姓也行。
我端著餐盤轉身,熱湯潑在突然出現(xiàn)的宋謙白大褂上。
小心。他掏出印著�;盏氖峙粒瑓s突然壓低聲音,李國棟的岳父是校董。
我抬頭看他,陽光在他鏡片上折射出奇異的光斑——前世直到我病死,這個秘密都無人知曉。
一個月后,在圖書館遇到洪艷。
她裹著泛黃的羽絨服,正在整理醫(yī)學教材。
見到我時,她手中的《婦產科學》掉在地上,翻開的頁面是引產并發(fā)癥。
現(xiàn)在滿意了她聲音嘶啞,我子宮摘除,學位證也沒了。
她問我:唐葉,你怎么沒有阻止我
我彎腰撿起書,沒有回答。
前世我曾陪她借過這本書,如今只默默地看著。
他老婆生的二胎,上周剛辦百日宴。
洪艷的指甲在書架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是啊,前世沒有查出來他岳父是校董。
現(xiàn)在看來,這就是個鳳凰男,根本不可能離婚。
遠處,宋謙的白大褂在古籍區(qū)一閃而過。
你早就知道。
解剖課后,宋謙把我堵在標本室。
李國棟的事,你提醒過洪艷。他呼吸噴在我耳畔,我知道的,我們問心無愧。
窗外飄進桂花的香氣,我想起前世病床上,洪艷發(fā)來的最后一條短信:【多管閑事的報應】。
宋教授是在安慰我嗎我推開他,微笑的看著他,我根本不傷心。你會覺得我冷血嗎
宋謙揉了揉我的頭,笑著說:那就好。
6
暑假
期末考試,我又得了第一。
毫無疑問的,我拿到了學校的獎學金。
第二的劉峰也拿了獎學金。
唐葉,要不要去泰國玩劉峰帶了三個同學圍著我問。
前世,他們也是這樣邀請我。作為班長的我,將泰國那邊的相關的新聞告訴他們,說那邊太亂,人口買賣,販毒者眾多,還給他們的父母打電話,阻止他們出國。
后來,新的一學期,劉峰他們到處傳說我嫉妒心強,導致我失去了評優(yōu)的資格,人緣更是差到極點。
老師們也有聽信的,個別的老師還一直給我使臉色,直到畢業(yè),我的人緣也沒多好。
不了,勸你們換個地方去吧。最近新聞報道泰國那邊不太平。這一世,我不會做多余的事情。
暑假,聽同學用羨慕的語氣說了,劉峰請客,請另外兩個同學去泰國旅游。我希望他們都能好好的。
宋謙作為學校的教授兼老師,暑假也沒有歇著,他手上的項目還是挺多的。
剛放暑假第一天,母親就向我打聽宋教授的事情,我只能隨便的敷衍過去。但是人經不起念叨,下午宋謙就來到了培訓班。
我是路過。
他手忙腳亂地扶起車筐里滾落的保溫杯,冰鎮(zhèn)酸梅湯...解暑。
母親憋著笑遞給他毛巾:宋教授,我們家葉子最近總念叨您實驗室的離心機...
媽!我差點打翻酸梅湯——我明明說的是宋謙實驗室的離心機型號很適合做藥材提純。
宋謙的耳朵紅得能滴血:明天...我?guī)銋⒂^
第二天一早,我和宋強來到實驗室。
冷氣開得很足,宋謙的白大褂卻濕透了后背。
這是高效液相色譜儀。他指著銀白色機器,突然抓起我的手按在啟動鍵上,你的指紋我錄入了。
機器屏幕亮起,顯示【操作員:唐葉-特別權限】。
前世我蹭別人的設備被刁難時,曾幻想過這種待遇。
宋教授對所有學生都這么好嗎我故意問。
他手一抖,差點打翻了試管架。又是一番手忙腳亂,他結結巴巴地說:只...只有你。
呵,我被他的動作逗笑了,在我面前,那個游刃有余,上課侃侃而談的宋教授總是這么的單純。
好,我接受你的追求。我突然想逗逗他。
真的他大吃一驚,緊接著就握著我的雙手。
煮的。想起前世看的網絡上的諧音梗。
不,我聽到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你是我的女朋友了。我宋謙,28
歲,父親是軍人,母親是醫(yī)生。工資每個月
230
元,不定時的有獎金…噼里啪啦的說了有兩分鐘,看宋謙的樣子好像是怕我反悔。
可是這么帥氣可愛的人,誰不想要呢
好,男朋友,我叫唐葉,父親去世,母親是退休教師,現(xiàn)在我還在上學沒有工資。我認真地介紹著自己。
宋謙把我抱在懷里,輕聲說: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那一刻,我心中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
前世我從未談過戀愛,如今,我愿意接受這份溫暖。
在實驗室里,他耐心地教我操作離心機,然后就站在一旁,傻笑著看著我操作。
這一天,他什么都沒做成,但我卻覺得這是最美好的一天。
接下來,我們正式的見了雙方父母。
宋謙的母親還是附屬醫(yī)院的特聘專家醫(yī)生,也是我們學校的兒科學老師,我的老師。
第一次見家長的時候,張老師拿了宋謙小時后的照片,講了很多他小時候調皮的事情。
雙方的家長也都見了面,大家都很滿意。
這個暑假,在宋謙的幫助下,制藥專業(yè)相關的專業(yè)課程我基本上學完了,臨床醫(yī)學專業(yè)是前世就很熟練的。
我決定開學之后,我就申請一些專業(yè)課的提前結業(yè),然后就開始準備碩士的研究課題。
7
返校
劉峰回來了,但他的座位空著。
聽說和他一起的同學失蹤了,只有他一個人回來。
他脖子上的蛇形紋身格外刺眼,每次看到他,我都感到不寒而栗。
很快我發(fā)現(xiàn),他每隔幾天就和不同的女生舉止親密,這種行為讓我更加警惕。
今天有解剖實驗課,實驗課內容是兔子解剖。
記住,解剖刀不是玩具。宋謙站在講臺前,聲音沉穩(wěn),下刀要穩(wěn),避開主要血管。
大多數同學手抖得連刀都拿不穩(wěn),唯獨劉峰——他戴上橡膠手套,動作熟練得令人毛骨悚然。
刀尖劃開兔子的胸腔,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甚至……在笑。
唐葉,你臉色很差。宋謙低聲問我。
我死死攥住解剖刀,指節(jié)發(fā)白:宋謙,你看他的手法……
劉峰的動作精準到可怕——不是醫(yī)學生的規(guī)范操作,而是……像在拆解一件早已熟悉的物品。
更可怕的是,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嘴角緩緩勾起:怎么,唐葉同學對我的技術……很感興趣
他的眼神,像在打量一具待解剖的尸體。
劉峰,你的手法很熟練,是怎么練習的我試探的問。
他臉上有一瞬間的蒼白,接著很快反應:我這是天賦異稟。
接下來的課,他沒在看我。
那天晚上,我悄悄跟上了劉峰。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手里提著一個黑色冷藏箱,朝著醫(yī)學院和附屬醫(yī)院相鄰的廢棄實驗樓走去。
那棟樓傳聞鬧鬼,連保安都不敢靠近,但我沒有絲毫猶豫。
我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但我知道,我不能坐視不管。
我咬牙,摸出手機給宋謙發(fā)了信息:宋謙,我在廢棄實驗樓,劉峰有問題!然后,我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我屏住呼吸,從門縫中窺視——
劉峰背對著門,面前是一張不銹鋼手術臺。
臺上,躺著一具人體標本。
不……不是標本。
那具尸體的胸腔被剖開,內臟……不見了。
這批貨成色不錯。劉峰對著手機不知道和誰在打電話,放心,明天就運出去。
砰!
我不小心踢到了門邊的鐵架。
劉峰猛地回頭——
四目相對。
他瞇起眼,緩緩摘下手套:唐葉,你比我想象的……更愛多管閑事。那你當初怎么就沒有拉著我呢
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墻:劉峰,你逃不掉的,回頭是岸。
他笑了,從手術臺抽屜里抽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可惜,你今晚……走不出這棟樓了。
刀刃劃破空氣的瞬間,我抓起桌上的玻璃標本罐狠狠砸向他!
嘩啦——
福爾馬林液體潑了他一身,劉峰慘叫一聲,踉蹌后退。
我趁機沖向門口,卻被他一把拽住頭發(fā)!
你以為你能贏他獰笑,刀尖抵上我的喉嚨,你知道泰國那些不聽話的人……最后都去哪了嗎
你冷靜,你知道你現(xiàn)在是在犯罪嗎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下一秒,實驗室的門被猛地踹開——
警察!不許動!
宋謙帶著刑警沖了進來,槍口直指劉峰。
8
真相
審訊室里,劉峰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我只是想活命……他顫抖著交代,在泰國,他們抓了我,逼我學解剖……不做,就會變成貨……
原來,他早已淪為跨國器官販賣集團的醫(yī)生,而那個突然消失的校友……
上周失蹤的女生,肝臟和角膜……在黑市上賣了八十萬。刑警隊長合上案卷,聲音沉重。
我站在走廊上,渾身發(fā)冷。
宋謙握住我的手:唐葉,這次……我差點失去你。
我靠在他肩上,閉上眼。
沒想到一次的放縱會有這樣的后果,我有點承受不了。
過去的半個月,我悄悄聯(lián)系過所有與劉峰接觸的人:
舞蹈社社長林悅:他總問我什么時候體檢...
留學生公寓管理員:半夜常有冷藏車來送貨...
總翹解剖課的王萌:他說可以幫我改成績,只要...
他對我挺大方的,還說有機會介紹兼職工作…
他還約我放假的時候和他一起旅游,不過我沒同意…
警車帶走劉峰的第三天,校園公告欄貼出處分通知。
學生們擠在布告前竊竊私語,我抱著一摞解剖學教材穿過人群,聽見支離破碎的議論。
聽說他賬戶有上百萬美金...
那些女生現(xiàn)在都不敢來上課...
幸好唐葉早就提醒過我們...
陽光透過香樟樹葉斑駁地灑在石板路上,我停下腳步——樹蔭下,宋謙正將一疊文件塞進牛皮紙袋,警局封條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我該感謝我的男朋友宋謙,如果不是有他時不時的噓寒問暖,我可能不會多管閑事。
想起一周前,我把我知道的消息告訴宋謙。
宋謙:葉子,你別輕舉妄動,我來調查。
在這個交通,通信還不怎么迅速的
90
年代,不過是三天的時間,宋謙就告訴我劉峰犯法了。
看來是宋爸爸出手了。
最近的三個月,劉峰家人的銀行賬號有大筆的金額進出,還是跨境的轉進轉出。
劉峰的家人已經被控制住了,目前在審訊中。
昨天劉峰也被逮捕。
我可以放心了。
校方決定拆除劉峰的儲物柜那天,我和宋謙站在走廊盡頭。
工人撬開的柜門后,飄落幾張泛黃的照片——全是同學們體檢時的
X
光片,重要器官位置都用紅筆畫了圈。
謝謝你,葉子,你救了很多人的命。宋謙把外套披在我肩上。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得足以覆蓋那些被標記過的膠片。
我也謝謝你宋謙,前世留存的戾氣似乎在這一瞬間散去了。
我不需要別人的感激了。
9
母親知道學校的事情之后,跑到學校緊緊抱著我哭了好久。
我沒事,沒事了,宋謙一直都在呢。我一邊說,一邊輕輕拍她的背
接下來的日子,像是按到了加速器的電影。
一晃又是十年。
手術室的自動門向兩側滑開時,走廊上傳來清脆的童聲。
媽媽!穿著紅色羽絨服的小女孩像顆小炮彈一樣沖過來,手里舉著歪歪扭扭的剪紙,我和爸爸剪了小兔子!
外婆讓我們中午去吃餃子。
宋謙跟在后面,白大褂外面套了件格格不入的藏青色羽絨服——那是我去年給他買的,袖口已經有些磨毛。
他左手提著保溫飯盒,右手抱著女兒的小書包,像個盡職的快遞員。
唐主任辛苦了。他笑著把保溫杯遞過來,熱氣在冰冷的走廊里凝成白霧,媽包了韭菜餡餃子讓我們過去。
母親的別墅張燈結彩,院角的梅樹開了第一枝花。
你大伯前天又打電話來。母親邊搟餃子皮邊搖頭,說堂弟結婚要二十萬彩禮,罵我忘本,說老唐家的根都不要了。
她手上的面粉撲簌簌落下,像多年前教室里的粉筆灰,聽說他們現(xiàn)在還在老房子住著,三天兩頭為水電費吵架。
還有以前學校的老師,說林爽還在國外,過得不怎么好。
女兒突然舉起油乎乎的小手:外婆!林爽阿姨是誰呀
電視里正播放海外華人過年的新聞,鏡頭掃過中餐廳后廚時,一個眼熟的身影正在刷盤子——林爽的眼角已有細紋,涂著廉價指甲油的手泡在洗碗池里,腕上還戴著當年那個褪色的情侶手鏈。
是媽媽的老同學。我擦掉女兒臉上的面粉,轉頭看向窗外。
十一年前那個為黃毛男友和我絕交的少女,如今在異國的水槽邊佝僂著腰。
宋謙悄悄握住我的手,他掌心的溫度讓我想起那個雨夜——他渾身濕透的打開黑色轎車的門。
回去的路上飄起細雪,女兒在中間蹦蹦跳跳,我和宋謙牽著她的手,像拉起一道溫暖的拱橋。
媽媽看!女兒突然指著路燈下的人影,那個阿姨在哭。
是洪艷,她在掃著雪。
唐...唐主任。她目光掃過我們交握的手,最終落在我女兒紅撲撲的小臉上,新年...快樂。
雪越下越大,宋謙蹲下來給女兒系圍巾。
我摸出包里備用的暖寶寶遞過去:圖書館暖氣修好了嗎
她愣住的樣子像極了當年那個炫耀鉆石項鏈的少女。
最終她搖搖頭,裹緊舊棉衣走進風雪里,背影與電視中刷盤子的林爽奇妙地重疊。
家屬院的燈籠在雪中暈開暖光,女兒趴在宋謙肩頭睡著了。
飄雪的夜空突然綻開煙花,照亮我們三個人的影子。
前世孤獨死去的唐葉,今生被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緊緊依偎著。
回家吧。我拂去他肩上的雪,爸媽他們肯定也包了餃子。
宋謙牽起唐葉的手,三個人繼續(xù)向前走去。
前方的路還很長,也許會有新的挑戰(zhàn),也許會有新的驚喜,但這一刻,他們已經準備好,去迎接未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