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婚姻五年,我與司徒靖深彼此厭惡。
他嫌我出身卑微,一肚子市井小算盤。
我厭他傲慢自負,滿嘴虛情假意。
本以為這輩子就這般湊合著過了,直到某個女人在公司年會上當眾攔住我,把一張銀行卡狠狠摔在我腳邊:
裝什么清高司徒靖明明喜歡的是我!別以為有個有錢老公就了不起,告訴你,敢威脅我離開他,我就在你面前自殺讓你身敗名裂!
我按著太陽穴,頭也沒抬:
不如現(xiàn)在就死給我看
女人白皙的臉瞬間失了血色,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你怎么能這樣惡毒!一開口就逼我去死!
我不過是個爬床上位的總裁夫人,哪里有什么了不起。想讓我身敗名裂,我偏不讓你如愿。
人群竊竊私語,我煩不勝煩,冷聲道:是沒什么了不起,也足夠讓你入職后每天給我端茶倒水學規(guī)矩了。既是還我錢,他給了你三百萬,你卻只扔給我五萬,又是演哪出戲又當又立的貨色我最討厭,到了我手下必須給你點顏色看看。
圍觀者的嗤笑與指指點點,讓這位被千金大小姐寵壞的名媛無地自容,羞得眼眶通紅。
她憤憤扔下一句你給我等著,我不會忘記今天的羞辱,便消失在人群中。
我暗自松了口氣,抬頭直直對上隔著玻璃幕墻冷眼旁觀的司徒靖。
他淡漠地勾著唇角,手里輕敲著桌面的樣子卻暴露了他的憤怒。
風聲嗚咽,他的聲音更加低沉。
請夫人回家!
沉默半晌后,司徒靖把玩著那張銀行卡,終于抬起了銳利的雙眼:
小姑娘寧死都不愿離開我,可我偏偏看上她了。不如,你態(tài)度好點,替我把她請回來做執(zhí)行總監(jiān)
他聲音輕柔,神色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壓。
你媽在醫(yī)院病床上挺著,恐怕熬不過這個月了吧
我心被捏緊,又悶又沉。
拿我媽威脅我,這招司徒靖用了五年。
他如愿讓三個女人坐上了公司高管,和我的婚姻也成了京城徹頭徹尾的笑話。
2
我嫁給司徒靖,是場被繼姐精心策劃的陰謀。
他該娶的人是我繼姐蘇瑾瑜,兩人青梅竹馬,家族聯(lián)姻早有定論,門當戶對的金童玉女。
可在某次慈善晚宴上,華盛集團總裁蕭景琛的風度翩翩與至高無上的權(quán)勢讓蘇瑾瑜移不開眼。
她精心策劃,籌集千萬資金捐給蕭景琛的慈善基金,獲得他贊賞:才情與善心并存,真是世間罕見。
眼見機會來臨,唯一的阻礙便是與司徒靖的婚約。
她不能背信棄義毀了名聲。
于是在我二十歲生日那晚,被下藥的司徒靖與昏迷的我在客房發(fā)生了荒唐事。
雙方家長當場捉奸,繼姐含淚讓出婚約,背后則是一片議論與嘲笑。
這成了司徒靖心中永遠的恥辱。
我無數(shù)次解釋都被他一句話堵死:
那杯酒是你媽遞來的,她以前用過且成功了的手段,讓你故技重施,不足為奇。
你不也得逞了區(qū)區(qū)暴發(fā)戶的女兒,靠爬床嫁入豪門。占盡便宜,還喊什么冤
他恨我,厭我,自然只信蘇瑾瑜的一面之詞。
若他肯去我家看看,就知道我那病弱的媽連像樣的傭人都請不起,哪來幫手。
若他肯查一查,就知道當年繼父酒后失德強迫了我已有婚約的媽媽,為保全面子才給我媽扣上勾引的罪名。
但他連半點真相都懶得探究。
我的解釋讓他煩不勝煩,一腳踢翻茶幾,茶水潑了我滿頭滿臉。
林若希,你出身低賤,滿腦子算計,連瑾瑜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再怎么討好我,也得不到半點憐惜,更別提信你誣蔑瑾瑜的鬼話。
那時他剛目送繼姐進入蕭氏豪車,便直接鉆進夜店買醉,又帶著滿身酒氣和別的女人的香水味,在我面前表演對繼姐的深情。
這樣花天酒地、滿嘴假意的男人,何曾讓人敬重過
我巴不得離他遠遠的,最好一輩子不要踏進我的臥室。
可他偏不肯善罷甘休。
3
新婚第二個月,司徒靖親自端來一杯藥:
教唆你的媽媽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兩個月了,你要去看看嗎喝了它,我?guī)湍惆才牛?br />
我身子一抖,被他死死掐住下巴。
我可以直接灌,但我更喜歡看你像條狗一樣乖乖聽話的樣子。別讓我失望。
他的寶格麗戒指壓在杯沿上,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爬上我的眉梢,心也跟著苦澀。
我已記不清那杯藥有多難喝,也模糊了失去孩子的痛楚,但那道冷光,像擺脫不掉的夢魘,一次次壓在我頭上,糊了我的眼。
我痛得縮成一團,司徒靖轉(zhuǎn)著戒指冷眼看我染血的裙擺:
你太孝順了,卻不知你這百無一用的孝心就是你頭上的大山。感謝你的孝心,讓我有了折磨你的籌碼。
其實,我該感謝他的折磨,讓那本不該存在的生命名正言順化為血水,將我媽從重癥監(jiān)護室里救了出來,也澆滅了我不該有的幻想。
窗外風鈴一聲脆響,驚醒了司徒靖的耐心,他不耐煩道:
怎么不愿意想通了,不要你媽了
穿堂風吹過,他一臉厭煩在晃動的臺燈下明明滅滅。
如同我們熬過的這五年,像暮色中的流光,恍惚破碎,一點都不真切。
4
哪個丈夫會在妻子生日那天,扔給她一張名片,要她把人請回來做高管的
偏偏司徒靖就是這樣的人。
我嫁給他的第一個生日,他將云渺的名片推到我面前,嘴角掛著冷笑:
你不是最愛在床上送人嗎你這副樣子我看膩了,換個新鮮點的吧。我要她!
我嫁給他五年,司徒集團迎來了三位女高管。
名媛云渺,商業(yè)對手的女兒沈兮,還有恨我入骨的繼母身邊的助理蘇葉。
每一位都無比棘手,引進過程都艱難萬分。
司徒靖心知肚明,卻總有對付我的手段。
第一年,他慵懶靠在真皮沙發(fā)上,眼神帶著醉意的慵懶,把一個絲絨盒子推給我:
生日禮物,打開看看。
盒子里裝著我媽戴了二十年不離身的玉鐲。
我一瞬間血色盡失,慌張和恐懼全寫在臉上。
司徒靖看得滿意,輕輕勾唇,一字一句道:
聽說她病情惡化,被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生死難料。
剛好,我手上有能治好她的特效藥。你想要嗎
交換條件,自然是讓我將云渺這位名媛請來做高管。
手指在酒杯上漫不經(jīng)心地打著圈,讓他說出口的威脅都帶著幾分鋒利:
你大可多考慮幾天,云渺來不來都不耽誤我們的感情。但你媽能撐幾天,我可不敢保證。
順便告訴你,你那大山一樣的媽昨晚又吐了一夜的血。
那天大雨,我冒雨趕到醫(yī)院時,走廊盡頭的病房里傳出虛弱的咳嗽聲,我眼睛濕了。
我媽怎會是壓在我身上的大山。
我才是困住她余生的繩索。
她本是金融才女,事業(yè)風生水起,卻為了我放棄了一切。
她有無數(shù)次機會可以遠走高飛,離開繼父的冷漠和繼母的刁難,去過更好的生活。
可她只有一雙手,抱住了自由就抱不住我。
她甘愿在繼母的冷眼下活著,不是為了名利,而是為了無依無靠的我。
低聲下氣討好薄情的繼父,為我爭取了與繼姐同等的教育機會。
忍氣吞聲被繼母使喚,為我在那個家里爭得一席之地。
甚至為繼母鞍前馬后效力十年,才換來一紙我與豪門的婚約。
我生日那天,她多么開心:
嫁出去后就開始新生活,媽不是你的負擔,更不要壓著你的人生。媽想看你自由,看你活出自己的樣子。
可那杯敬酒被繼母動了手腳。
再醒來,一切都成了泡影。
我要救她,寧愿低頭認錯,放下尊嚴。
跪在婆婆面前,我聲聲懇切但不敢抬頭。
婆婆隱忍半晌,寬袖一揮,怒不可遏地把茶杯砸在我額頭上,鮮血瞬間涌出。
娶你進門已經(jīng)讓我司徒家丟盡了臉,你竟還敢引狐貍精進公司你是想讓我司徒家身敗名裂嗎!
滾去祠堂跪著,什么時候想通什么時候再出來。
司徒靖端著咖啡,冷眼看我狼狽的樣子,滿眼是掩飾不住的快意。
沒用的東西!等著給你媽收尸吧!
我不能認輸!
我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不吃不喝,最終發(fā)高燒暈倒,才讓婆婆松了口。
你知不知道,幫丈夫引狐貍精進公司是多大的恥辱
我蒼白地點頭:
我知道。他需要,我便成全。
婆婆以為我愛司徒靖愛到?jīng)]了尊嚴。
背負著罵名,還在兒子面前裝好人,她裝病去了療養(yǎng)院,任我將云渺帶進了公司。
司徒靖找到了樂趣,變本加厲。
5
第二年,司徒靖難得要為我大辦生日宴。
卻在宴會上拿出一份簡歷,直截了當?shù)溃?br />
這人才華橫溢,想必能為公司增色不少。勞煩夫人,幫我邀請她加入。
公司需要新鮮血液,不過分吧
滿場賓客默契地保持沉默,等著我的反應。
我握酒杯的手抖得厲害,被他一把握住,貼在我耳邊看似親密實則刻�。�
你不是說你媽要做新的化療嗎能不能住得起單人病房,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
我慢慢平靜下來,含笑接過簡歷,輕聲道:
巧了,這位小姐,我正好認識。明天就去聯(lián)系她。
司徒靖的幾個朋友搖頭嘆氣,眼神里滿是輕蔑。
他們與司徒靖打賭,賭我為保住總裁夫人的位置能軟弱到何種地步。
這一次,司徒靖再次踩著我的尊嚴,贏得滿堂彩。
跪了三天的膝蓋腫得厲害,輕輕一碰就痛得我倒吸冷氣。
下人心疼道:
夫人的腿就這樣廢了,以后怎么走更遠的路
困在這座牢籠里,我早就不奢望看更遠的風景了。
想到媽媽終于有了單人病房的休養(yǎng)環(huán)境,我忍不住彎起嘴角。
在心里默默祈禱:
媽媽,好好養(yǎng)病,不要擔心我。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去看你曾經(jīng)想看的風景,繼續(xù)你本該有的人生。
我愛她,像她愛我一樣,不計得失。
若這個家是壓在她身上的大山,我每一次被司徒靖羞辱的忍辱負重,就是在為她卸下一塊石頭。
慢慢地,總能憑著堅持不懈的努力,把她從病痛下救出來。
做母親的不需要偉大到犧牲一切。
她是母親,她更是她自己。
司徒靖嘲笑我:
你當真軟了骨頭,連一點臉面都不要�?磥恚覍δ闾蜌饬�,低估了你的厚顏無恥。
所以第三年生日,他借著三分酒意,把一杯紅酒倒在沈兮的裙子上。
然后按著驚慌的沈小姐,命令我:
母親送你的那雙限量版高跟鞋不錯,你親自給沈兮換上,替我向她道個歉。
6
壓低聲音,他冷笑道:
聽說癌癥治療的痛苦讓人生不如死,你媽前天又暈倒了,沒人照顧可怎么辦呢
我深吸一口氣,眾目睽睽之下緩緩蹲下身,輕車熟路地為商業(yè)對手的女兒換了鞋。
這一次,出手的是我的繼父。
兩記耳光扇得我嘴角出血。
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你讓我沒臉見人,怎配姓蘇!
早知你這樣不爭氣,當初就不該留你在家里。跟你媽一樣,下賤至極。
繼姐站在一旁笑靨如花,假惺惺地為我擦血,卻句句帶刺:
他每次羞辱你,都是在告訴我,這么多年,他的心從未變過。
為了給我出氣,他連妻子的面子都不顧,你說他多癡情。
我疼得一顫,卻被她緊緊攥住衣袖,掙脫不開。
你真沒用,我送給你的人你都留不住。
我直視她,一字一句道:
既然只是為了討好你,那蘇葉懷的孩子,與云渺的曖昧不清,還有向沈兮示好,又是為何
繼姐臉色變了。
我垂下眼,甩開她的手:
別為男人找借口,他不過是打著為你出氣的幌子粉飾他的風流債,僅此而已。
真愛這種鬼話你也信!看來蕭氏的明爭暗斗還沒磨滅掉你那份可笑的天真。
蘇瑾瑜氣得臉紅,抬手就要再給我一巴掌,卻被電話鈴聲打斷:
什么蕭總夫人流產(chǎn)了夫人身邊的人都被蕭總扣下了問話
繼姐瞳孔一震:
怎么會快備車,我要回去!
看她慌亂離開的背影,我知道她選的前程,光鮮亮麗的背后同樣布滿荊棘,并不如想象中的風光無限。
媽媽的特效藥、單人病房的安排以及最好的醫(yī)療團隊,都在我一次次被羞辱和一個個被迫引進的女高管中得到了保障。
這糟糕透頂?shù)娜兆樱偹阌辛伺晤^。
直到司徒靖又看上了落魄金融才女陳夢然。
7
她曾是頂級投行的明星分析師,因舉報上司造假被行業(yè)封殺,從云端跌落凡間。
從高高在上跌入塵埃,卻沒摔斷她的傲氣。
重金求聘的獵頭不計其數(shù),她寧愿開著一家小小的咖啡館,也不愿成為富商圈養(yǎng)的金絲雀。
金錢攻勢打不動她的驕傲,甜言蜜語哄不了她的冷靜,一顰一笑間有幾分像繼姐的影子。
司徒靖愛極了這種感覺。
半個月前的咖啡館里,她不請自來,優(yōu)雅地坐在我對面。
倒了杯咖啡,她啜了一口,眉頭一皺,直接吐回杯中:
委屈你了,做了五年豪門太太,還是改不了窮酸氣。
這種劣質(zhì)咖啡,我的實習生都不會喝,沒想到是你的日常。
聽說你最沒骨氣,能為了你的太太位置,一個個幫他把女人帶進公司。
她俯身,貼著我的臉頰咬牙道:
林若希,我和你姐姐是閨蜜,你覺得,有她幫我,我會屈居你之下嗎
我剛要開口,她便唇角一勾,掃落滿桌咖啡杯,仰面就要倒地。
就在即將摔倒的瞬間,司徒靖推門而入,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她卻抬手一巴掌,打得他猝不及防。
然后帶著哭腔大罵:
要不是你糾纏不休,她怎么會想用高管職位羞辱我!我發(fā)誓過絕不會為任何人低頭,如此輕賤我,不如殺了我!
她含淚推開司徒靖,揚長而去。
啪!
司徒靖頭也不回,就把耳光重重扇在了我臉上。
她跟你們那些勢利的女人不一樣,你再敢給她難堪,別怪我不客氣。
他大步離開,去追他的女神了。
捂著被燙傷的手,我靜靜站了很久。
冷風灌進衣領,樓下人群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嘲笑的低語不斷鉆入耳中,吵得我頭暈目眩,可我比任何時候都平靜。
我想,夠了。
司徒靖,到此為止吧。
8
十天前我媽的檢查日,我去醫(yī)院送營養(yǎng)品,陳夢然又故伎重施,攔在了醫(yī)院大廳,盯上了我手里的保溫杯:
那款養(yǎng)生茶雖然普通,卻是我找了很久的,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
司徒靖冷冷掃了我一眼:
給她!
護士打圓場:
這是林女士半年前就預定的限量款,即使現(xiàn)在要買,也買不到了。
開個價!十倍!
司徒靖不由分說將保溫杯塞進陳夢然手中。
她仔細端詳后,故作驚嘆:
配得上你的身份,和我很搭呢。
陳夢然得意洋洋,抬頭嘆氣:
可惜晚了一步。人生就是這樣,一步慢,步步慢,喜歡的東西總是因為這一步變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
司徒靖刮了刮她的鼻子,旁若無人地笑道:
誰說沒有后來居上
先人一步又怎樣,她配嗎
繼而冷聲道:
林若希!
我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將保溫杯讓了出來。
陳夢然見我敗下陣來,眉眼彎彎地戳了戳司徒靖的胸口:
你就不怕回家被冷落
司徒靖瞥了我一眼:
她也配
是的,我不配。
9
媽媽的專用藥物,我為公司準備的項目企劃,甚至出席活動時的珠寶和婆婆送我的化妝品。
都在陳夢然看似無意的一句喜歡后,被司徒靖以你配不上為由,送到了她手上。
即使被行業(yè)封殺,咖啡店入不敷出,陳家上下仍因司徒靖的關照過得錦衣玉食。
而我媽需要的一切,都要我忍辱負重地籌劃,拿尊嚴和血淚與司徒靖做交易。
愛情二字,最是無理。
柜臺小姐諂媚地將刷卡機遞到司徒靖面前:
一百萬,感謝總裁。
陳夢然的笑容僵在臉上:
這么個破杯子,你要一百萬
店員連忙解釋:
這款茶葉生長在喜馬拉雅山脈,采摘運輸過程中損失了三位向?qū)�,到我們手上成本就要十萬。按照十倍價格,正好一百萬。
注意到司徒靖陰沉的臉色,店員弱弱道:
如果總裁覺得貴,可以...打個折或者...不買,歸還給這位女士也行。
眾目睽睽之下,司徒靖表情僵硬:
一個杯子而已,我還買得起。
一百萬的銀行卡轉(zhuǎn)賬,被銷售記錄在案。
正是他那年拿我尊嚴打賭贏來的,一分不少。
半小時后,六十萬轉(zhuǎn)入了我的賬戶。
店員恭敬地遞上收據(jù):
林女士好手段,按照約定的四六分,這些是您的。
拿著六十萬的收據(jù),我對院長微微一笑:
現(xiàn)在您相信我有能力為母親安排最好的治療了吧
您幫我,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求人不如求己,我要的,就該自己去爭。
后來,我媽的特效藥和尊嚴,我的底線和驕傲,都在這筆錢中找回了一些。
林若希!
司徒靖的茶杯砸在地上,震天響,打斷了我的思緒。
你忍心讓你媽在醫(yī)院受苦
我突然抬頭,直視他的怒火:
可她走了!
10
你再也威脅不了我了。
我直視著司徒靖縮緊的瞳孔,平靜道。
在你攔了我找來的專家,為你的陳夢然治療扭傷的手腕那晚,我已經(jīng)沒有母親了。司徒靖,你要永遠記住,我媽死在你手上。
噩耗傳來時,司徒靖正忙著陪陳夢然看展覽,不耐煩地把護士轟了出去:
什么阿貓阿狗都來打擾,她真把自己當成我丈母娘了告訴前臺,以后醫(yī)院來人直接拒絕,不必通報!
可陳夢然將護士的急切看在眼里,故意問清了情況,又在我趕往醫(yī)院的路上,攔在了我車前,堂而皇之地上演這一出,讓我永遠錯過了媽媽最后的時刻。
媽媽彌留之際曾留言,希望火化后將骨灰撒入大海,她要隨著海浪,找回年輕時的自由。
如今,她終于擺脫了病痛的折磨。
司徒靖似乎想起了什么,摩挲著手中的銀行卡,語氣平淡:
所以就因為這點小事,你才當眾給了小姑娘難堪
啪嗒。
蠟燭滴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心被砸出一個洞,憤怒洶涌而出,聲音都帶著戰(zhàn)栗:
這點小事我媽的命就如螻蟻一樣不值一提
他眉頭跳了跳,散漫地笑出聲:
除了她是你媽,她充其量只是個普通病人。這個城市,每天死去的人沒有幾百也有幾十,算得上什么大事
我給她治病,不過是為了拿捏你,如此而已。
他將銀行卡扣在桌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林若希,該你給陳夢然道歉了。
冷風鉆進衣領,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壓抑著骨髓里的顫抖,我平靜道:
司徒靖,我們離婚吧。
砰!
茶幾被司徒靖踢翻,他壓著怒火低吼:
別得寸進尺!拿離婚威脅我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
我從包里拿出離婚協(xié)議,放在他面前:
不是威脅,是決定。
司徒靖,這場你樂在其中的羞辱游戲,到此為止,我不玩了。
他臉色越來越黑,拳頭越攥越緊,卻在怒不可遏時冷笑一聲,拿起協(xié)議撕得粉碎。
你毀了我一輩子的前程,還想跑我還沒解氣,你想都別想。
再提一次,看看你那些下屬還能不能保住飯碗!
碎紙屑被他一把揚起,紛紛揚揚落在我頭上臉上。
像那年我絕望仰望時,迎面落下的雨水。
他轉(zhuǎn)身離去,我輕聲道:
你不同意,會后悔的。
司徒靖背影一頓:
我只后悔,沒趁你媽活著的時候好好折磨你,讓你白撿了幾年好日子。
他走得決絕,拒絕得徹底。
他終究錯過了我給的最后機會。
他不知道,沒了軟肋的野獸,反撲時有多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