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重生歸來
我猛地睜開眼,冷汗浸透里衣,指尖死死攥著錦被,耳邊似乎還回蕩著謝清樾冷漠的聲音——
宋冉凝,你以為本王真會娶一個商賈之女若非你宋家富可敵國,你連本王的衣角都碰不到。
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我死的那日,大雪紛飛,謝清樾為吞并宋家產(chǎn)業(yè),誣我父通敵叛國,宋家滿門抄斬。而我,被他親手灌下毒酒,棄尸亂葬崗。
可死后,我的魂魄未散,親眼看見那個傳聞中冷酷無情的閻羅首輔祁瑾珩,手持長劍,血洗瑞王府。他抱著我的尸身,眼底猩紅,聲音沙啞得可怕——
冉凝,我來晚了。
……
小姐!您怎么了丫鬟青禾慌張地推門而入。
我深吸一口氣,指尖撫上臉頰,觸到一片冰涼淚痕。
今日……是什么日子
小姐忘了明日便是您的及笄禮呀!瑞王殿下還特意差人送了禮來呢。
及笄禮前夜……我竟重生回到了五年前!
前世,我癡戀謝清樾,及笄禮上滿心滿眼都是他,卻不知他早已算計宋家。而祁瑾珩,彼時只是冷眼旁觀的首輔,我甚至未曾多看他一眼。
這一世,我絕不會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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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禮當日,賓客滿座。
我身著錦繡華服,簪釵步搖,眸光平靜地掃過眾人。謝清樾一襲月白錦袍,眉眼含笑,正與幾位世家公子談笑風生。前世的我,見了他這副溫潤如玉的模樣,便心如擂鼓,可如今,我只覺得可笑。
宋小姐,恭喜。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自身后傳來。
我轉身,正對上一雙幽深如墨的眼。
祁瑾珩。
他一身玄色官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美卻透著寒意,周身氣勢凌厲如刀,令人不敢逼視。
前世,我畏懼他,避他如蛇蝎�?扇缃�,我盈盈一笑,福身行禮:多謝首輔大人。
他眸光微動,似有些意外我的從容。
謝清樾見狀,眉頭微蹙,快步走來:冉凝,今日是你的大日子,我特意為你備了禮。
他遞上一只錦盒,里面是一支精巧的玉簪。前世,我視若珍寶,日日佩戴。可如今,我只看了一眼,便合上盒子,淡淡笑道:殿下厚愛,冉凝愧不敢當。
謝清樾一怔,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冷淡。
而祁瑾珩,唇角似有若無地勾了勾,轉身離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暗忖——
這一世,我要拿下的,是這位閻羅首輔。
2
步步為營
及笄禮后,謝清樾來得愈發(fā)頻繁。
他今日送江南的綢緞,明日贈西域的香料,言辭溫柔,仿佛真的對我情根深種。前世的我,定會歡喜得不知所措,可如今,我只覺得諷刺。
冉凝,你最近為何總是避著我這日,他在朔月樓前攔下我,眉頭微蹙,眼中帶著幾分委屈。
我微微一笑,不著痕跡地后退半步:殿下說笑了,只是近日家中事務繁多,無暇分身。
他伸手欲握我的手腕,我側身避開,余光卻瞥見街角一道玄色身影——祁瑾珩正站在不遠處,目光沉沉地望過來。
我心頭一跳,忽然計上心來。
殿下,我抬眸,聲音故意提高幾分,您身份尊貴,冉凝不過一介商女,實在不敢高攀。
謝清樾面色微變:冉凝,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我垂眸,故作黯然:從前是冉凝不懂事,如今才明白,門第之別,終究難以逾越。
說完,我轉身離去,卻在經(jīng)過祁瑾珩身旁時,不慎踩到裙角,整個人向前栽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扶住了我的腰。
小心。
他的聲音低沉冷冽,卻莫名讓我心頭一顫。
我抬眸,正對上他深邃的眼,近在咫尺的距離,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冷的松木香。
多謝首輔大人。我輕聲道,指尖似有若無地劃過他的手腕。
他眸光一暗,迅速松開手,后退半步。
我佯裝未覺,福身行禮后款款離去,卻在轉身的瞬間,唇角微微揚起。
————————————
夜里,我換上夜行衣,戴上面具,悄然潛入朔月樓頂層的密室。
世人只知朔月樓是天下第一樓,卻不知它的主人是誰。而朔月,正是我的另一個身份。
我展開暗衛(wèi)送來的密信,眉頭微蹙——祁瑾珩近日在查一樁與前朝余孽有關的案子,而這案子,前世曾牽連到宋家。
難道……前世宋家滿門抄斬,背后另有隱情
正思索間,窗外傳來細微的響動。
我迅速收起密信,袖中匕首滑入掌心。
誰
一道黑影翻窗而入,我毫不猶豫地刺去,卻被他輕易扣住手腕。
朔月樓主,果然名不虛傳。
熟悉的嗓音讓我渾身一僵。
祁瑾珩!
他怎么會在這里又怎么會知道我的身份
3
面具之下
我的手腕被他扣住,匕首的冷光映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那一瞬間,我?guī)缀跻詾樽约旱男奶晻┞兑磺小?br />
首輔大人夜闖女子閨閣,怕是不妥吧我強自鎮(zhèn)定,聲音刻意壓低,帶著朔月特有的冷冽。
祁瑾珩低笑一聲,指尖微微用力,我的匕首便叮當落地。他另一只手抬起,修長的手指輕輕摘下了我的面具——
宋小姐的閨閣,倒是別致。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凌厲的輪廓。我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過他,前世那個高高在上的閻羅首輔,此刻竟離我這樣近。
大人認錯人了。我仍不死心,偏過頭避開他的目光。
是嗎他的嗓音低沉,帶著幾分玩味,那宋小姐袖口的繡紋,為何與朔月樓的信物一模一樣
我心頭一跳。失策了。
他松開我的手腕,卻并未退開,反而俯身撿起我的匕首,指尖輕輕撫過刃口,淡淡道:前朝余孽的案子,宋小姐也有興趣
我沉默片刻,索性不再偽裝:大人深夜造訪,總不會是為了拆穿我的身份吧
他抬眸,目光幽深:我來談合作。
————————————
原來,祁瑾珩早已查到謝清樾與前朝勢力有所勾結,而前世宋家的覆滅,正是謝清樾為了掩蓋自己的陰謀。
他接近你,從來不是為了宋家的財富,祁瑾珩的聲音冷得像冰,而是為了你父親手中的《山河圖》。
《山河圖》——傳聞中能號令前朝舊部的密寶。
我攥緊衣袖,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原來前世的我,至死都不知真相。
大人為何告訴我這些我抬眸看他,您大可以袖手旁觀。
他靜默片刻,忽然伸手,指尖輕輕拂過我的臉頰——
因為我不想再看你死一次。
我怔住。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4
記憶交錯
他的指尖很涼,卻讓我臉頰發(fā)燙。
大人……這話是什么意思我的聲音有些發(fā)顫,腦海中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難道他也記得前世
祁瑾珩收回手,眸色深沉如夜:三年前春獵,西山懸崖。
短短八個字,卻讓我渾身一震。
三年前,我確實去過春獵,也確實在西山救過一個重傷昏迷的男人。那時他滿臉血污,我甚至沒看清他的長相,只記得他腰間一塊墨玉令牌上刻著祁字。
是……你
他沒有回答,只是從袖中取出一方帕子——素白的絹帕角落,繡著一朵小小的海棠,那是我慣用的紋樣。
你落下的。
我接過帕子,指尖微微發(fā)抖。前世直到死,我都不知道當年救的人是祁瑾珩,更不知道他竟一直留著這方帕子。
所以大人接近我,是為了報恩我強作鎮(zhèn)定,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他忽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將我籠罩。
宋冉凝,他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嗓音低啞,你當真不明白
我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躍出胸膛。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小姐您睡了嗎是青禾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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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瑾珩眸光一暗,迅速退到陰影處。我慌忙整理衣衫,揚聲道:已經(jīng)歇下了,有事明日再說。
待腳步聲遠去,我再回頭,窗邊已空無一人,只有案幾上多了一封密函。
我站在朔月樓頂層的密室中,指尖撫過墻上懸掛的《山河圖》摹本——這是父親臨終前交給我的秘密。真正的《山河圖》早已被拆分成三份,一份藏在宋家祠堂的暗格,一份在祁瑾珩手中,最后一份……
樓主。黑影跪在身后,聲音嘶啞,謝清樾今日去了北郊別院,見了幾個北境商人。
繼續(xù)盯著。我展開密信,燭火將紙上的暗紋照得清晰——那是祁瑾珩獨有的印記。信中只有寥寥數(shù)字:
三日后子時,醉仙樓天字閣。
我燒掉信紙,灰燼飄落在鎏金香爐中。前世謝清樾也是在醉仙樓與北境使臣密會,而祁瑾珩的突然出現(xiàn)……究竟是巧合還是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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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我輾轉難眠,天蒙蒙亮時索性起身梳妝。銅鏡里的女子眼下泛著淡淡的青,我輕輕拍了拍臉頰。
小姐!青禾急匆匆跑進來,瑞王府送來帖子,邀您今日游湖。
我冷笑一聲。前世今日,謝清樾就是在畫舫上假意醉酒,騙我許下婚約。
告訴來人,我染了風寒。
可是……瑞王殿下親自在府門外等著。
我指尖一頓。這么急不可耐
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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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樾一襲月白長衫,手執(zhí)玉骨扇,端的是翩翩公子模樣。見我來,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冉凝,我就知道你會來。
我垂眸掩去眼底的譏諷:殿下盛情,不敢推辭。
畫舫緩緩駛入湖心,他親手斟了酒遞來:嘗嘗這壇梨花白,特意為你準備的。
酒香醇厚,我卻聞到了熟悉的迷藥味道——和前世一模一樣的手段。
正欲假裝失手打翻,忽見岸邊一道玄色身影負手而立。
祁瑾珩!
他怎么會在這里
謝清樾順著我的視線望去,臉色驟變。
首輔大人好雅興。他強笑著拱手。
祁瑾珩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酒杯上,眸色驟冷:本官奉命查案,恰好路過。
他飛身躍上畫舫,衣袂翻飛間已奪過那杯酒,一飲而盡。
大人!我驚呼。
謝清樾面如土色:這、這酒……
味道不錯。祁瑾珩冷冷打斷,瑞王殿下不介意本官搭個便船吧
第五章:醋意暗涌
5
醋意暗涌
祁瑾珩飲下那杯酒后,畫舫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謝清樾的臉色青白交加,手中的玉骨扇啪地一聲合上,強笑道:首輔大人好酒量。
我盯著祁瑾珩的側臉,心中驚疑不定——那酒里分明下了藥,他為何要喝
殿下這酒,似乎格外醉人。祁瑾珩淡淡開口,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杯沿,眸光卻落在我身上,暗含深意。
謝清樾干笑兩聲:大人說笑了,不過是尋常梨花白......
話音未落,祁瑾珩忽然身形微晃,一手撐住桌沿。我心頭一跳,顧不得其他,立刻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大人可是不適
觸手的溫度滾燙得驚人。
謝清樾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換上關切神色:首輔大人想必是醉了,不如......
殿下。我冷聲打斷,首輔大人身體不適,容我先送他回府。
謝清樾臉色一沉,伸手就要拉我:冉凝,你我今日之約......
瑞王殿下。祁瑾珩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冷冽,雖帶著幾分藥效所致的沙啞,卻威懾十足,本官記得,刑部正在查一樁北境密探案。
謝清樾的手僵在半空。
我趁機扶著祁瑾珩快步離開,身后傳來杯盞摔碎的聲響。
————————————
馬車內(nèi),祁瑾珩的呼吸越發(fā)沉重。
大人明知酒中有藥,為何還要喝我壓低聲音,用帕子擦拭他額角的汗珠。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滾燙的掌心貼著我的肌膚:你......希望我看著他給你下藥
我怔住,他這是......在吃醋
這個認知讓我心跳加速,故意道:殿下待我一向溫柔體貼,說不定只是我多心......
溫柔體貼他冷笑一聲,忽然傾身逼近,帶著酒氣的呼吸拂過我的耳畔,宋冉凝,你當真看不出他在演戲
馬車一個顛簸,我整個人跌進他懷里。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灼熱,我慌忙要起身,卻被他扣住腰肢。
大人!您清醒些......
我很清醒。他聲音沙啞得厲害,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
好不容易將他扶進首輔府,老管家見到我扶著意識模糊的大人回來,驚得手中的燈籠差點掉落。
這、這位是......
我是朔月樓的管事。我隨口胡謅,總不能說自己是宋家大小姐,大人在畫舫上飲了不干凈的酒。
管家恍然大悟,連忙引路:快送大人去寢殿!老奴這就去請?zhí)t(yī)!
寢殿內(nèi),我將祁瑾珩安置在床榻上,正要起身去倒水,卻被他一把拽回。天旋地轉間,我被他壓在身下。
祁瑾珩!你......
別動。他額頭抵著我的肩膀,聲音悶悶的,就一會兒。
我僵著身子不敢動,感受著他紊亂的心跳。良久,他忽然低聲道:你今日的衣裳......很好看。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藕荷色的裙衫,這是謝清樾曾經(jīng)夸贊過的顏色。
大人不喜歡
不喜歡。他撐起身子,眸中暗潮洶涌,以后......只穿給我看。
————————————
清晨,我溜出首輔府時撞見了祁瑾珩。
他衣冠齊整地立在廊下,仿佛等候多時:昨夜的事,你沒什么要說的
我攏緊身上他的外袍:大人想聽什么感謝收留還是……
我要聽真話。他逼近一步,你對我,究竟有沒有半分心動
晨光穿過海棠花枝,在他衣襟投下碎影。我伸手拂去他肩頭落花,突然被攥住手腕按在朱紅廊柱上。
有。我仰頭直視他,但首輔大人敢娶一個商賈之女嗎
他忽然伸手,從我發(fā)間取下一片花瓣——是昨夜他寢殿外栽種的海棠。
宋冉凝。他指尖碾碎那抹粉色,眸光幽深,謝清樾送你的玉簪,扔了。
他眸色驟暗,低頭咬住我的耳垂:今晚子時,我給你答案。
————————————
子時的醉仙樓空無一人,唯有天字閣亮著燈。
推開門,祁瑾珩正在煮茶,案上擺著一份圣旨。
賜婚旨意。他推過茶盞,只要你點頭,明日它就是宋府的聘禮。
我指尖發(fā)顫,茶水晃出漣漪: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背著我走過十里山路。他忽然掀開衣襟,露出腰間猙獰疤痕,因為你替我擋過狼牙。
,更因為……前世我抱著你尸體時,你眼角有淚。
最后一句我沒有聽清。
6
修羅場
謝清樾果然不肯罷休。
今日我剛從朔月樓出來,就被他的馬車攔住了去路。
冉凝。他掀開車簾,眼下泛著青黑,顯然這幾日沒睡好,我們談談。
我后退半步:殿下有事不妨直說。
你最近......他咬牙,為何總去首輔府
果然派人盯著我。我攏了攏衣袖,故作驚訝:殿下竟如此關心我的行蹤
我是擔心你!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祁瑾珩是什么人他手上沾的血比你喝過的茶都多!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怎么傳他說他——
說本官什么
一道冷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謝清樾的手像被燙到般縮了回去。
祁瑾珩一襲墨色官袍,不知何時立在我身后三步之遙,手中把玩著一枚玄鐵令牌。陽光照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卻化不開那身寒意。
謝清樾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擠出一個笑:首輔大人,好巧。
不巧。祁瑾珩目光落在我被攥紅的手腕上,眸色一沉,本官來接人。
————————————
回程的馬車上,祁瑾珩取出藥膏,不容拒絕地拉過我的手。
疼他指尖沾了藥,輕輕涂抹在那圈紅痕上。
我搖頭,忍不住問:大人今日為何......
路過。他面不改色。
我抿唇忍笑:首輔府到朔月樓,似乎不順路
他抬眸看我一眼,忽然扣住我的后頸,傾身而來——
宋冉凝,你非要我說是特意來逮你的
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我心跳如擂,卻故意眨眨眼:大人這樣......算不算以權謀私
算。他拇指摩挲著我頸側細嫩的皮膚,聲音低啞,所以你要舉報本官嗎
————————————
當晚,我換上朔月的裝束潛入謝清樾的書房。
果然在暗格里找到了他與北境往來的密信。正欲離開,忽然聽見門外腳步聲——
殿下,首輔近日查得緊,那批兵器還是暫緩運送為好。
不行!謝清樾聲音陰沉,三日后必須送到北境,就藏在宋家的商隊里,告訴你們主子,《山河圖》不日就能到手。
我渾身發(fā)冷。前世宋家被抄的罪名,就是私運兵器!
誰在那里!
被發(fā)現(xiàn)了嗎一支羽箭破窗而出,直取咽喉!千鈞一發(fā)之際,另一道黑影從檐角飛掠而下——是祁瑾珩!
我們隔著混亂四目相對,他眼中閃過一絲愕然,隨即拽住我的手腕躍上圍墻。
首輔大人好身手。我掙開他的手,不過我自己能走。
宋冉凝。他一把將我按在樹干上,氣息不穩(wěn),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為何要查謝清樾
那你呢我反問,首輔大人又為何跟蹤我
夜風中,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貼在我耳邊低語:偷看別人未婚夫的感覺如何
我氣結:誰是他未婚妻!
我知道。他在一處屋頂停下,月光下眸色灼灼,因為你的未婚夫......在這。
7
暗局
我被他這句話震得耳尖發(fā)燙,夜風拂過也散不去臉上的熱意。
大人這話......我微微偏頭,避開他灼人的目光,是要提親的意思
祁瑾珩低笑一聲,指腹輕輕擦過我腰間懸著的玉佩——那是朔月樓主的信物。
等收拾了謝清樾。他聲音里帶著罕見的柔和,我會親自去宋府下聘。
我心頭一跳,卻故意板起臉:首輔大人這是赤裸裸地以公謀私!
不。他忽然正色,眸中暗潮翻涌,是蓄謀已久。
夜風驟急,吹散了他未盡的話語。但那一刻,我分明看見他眼底深藏的執(zhí)念,遠比我想象的更加濃烈。
————————————
三日后,宋家商隊如期出發(fā)。
我扮作押貨的伙計,藏在隊伍末尾的馬車里。祁瑾珩的計劃很簡單——讓謝清樾自以為得逞,等兵器運到邊境時人贓并獲。
小姐,前面就是青峰峽了。車夫低聲提醒。
我握緊袖中短劍。這里是埋伏的最佳地點,前世謝清樾就是在此處偽造了宋家通敵的證據(jù)。
果然,商隊剛入峽谷,兩側山崖突然滾落巨石!
有埋伏!
混亂中,數(shù)十名黑衣人從林中殺出。我正要出手,卻見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掠入戰(zhàn)局——祁瑾珩親自來了!
他劍光如雪,所過之處血花飛濺,竟一人攔下了大半刺客。我趁機繞到車隊后方,果然發(fā)現(xiàn)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調換貨物。
謝清樾的人我冷笑一聲,短劍出鞘。
那幾人顯然沒料到商隊里藏著高手,倉促應戰(zhàn)。我劍鋒橫掃,挑開其中一個的面巾——竟是北境人!
朔月樓主對方大驚失色,你怎么會......
話未說完,一支羽箭破空而來,千鈞一發(fā)之際,祁瑾珩飛身而至,長劍格開箭矢,反手將偷襲者釘在樹上。
受傷了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我搖頭,卻見他袖口滲出血跡:你......
小傷。他隨手撕下衣擺纏住傷口,目光掃過那些被調包的箱子,證據(jù)確鑿,謝清樾跑不掉了。
————————————
我們沒料到的是,謝清樾竟然親自來了。
祁瑾珩!他帶著大批官兵包圍峽谷,面目猙獰,你私調禁軍攔截商隊,該當何罪
我心頭一凜。好一招反咬一口!
祁瑾珩卻不動聲色,指尖輕輕摩挲劍柄:瑞王殿下帶著北境死士出現(xiàn)在此,又該當何罪
胡說八道!謝清樾冷笑,忽然指著我,此人偽裝成商隊伙計,分明是朔月樓的探子!來人,給我拿下!
官兵一擁而上。我正欲拔劍,祁瑾珩卻一把將我拉到身后。
誰敢動她。他緩緩舉起手中令牌,玄鐵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此乃御賜龍符,見此符如見君上!
全場嘩然。謝清樾臉色瞬間慘白:不可能......父皇怎么會給你......
瑞王謝清樾,勾結北境,私運兵器。祁瑾珩一字一句,聲音響徹峽谷,即日起,削去王爵,押回候審!
謝清樾突然狂笑:祁瑾珩,你以為贏定了他猛地揮手,放箭!
漫天箭雨傾瀉而下!祁瑾珩護著我急退,卻仍有一支箭直取他心口——
我毫不猶豫地旋身擋在他面前!
冉凝!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睜開眼,只見祁瑾珩單手抓住箭矢,掌心被割得鮮血淋漓。另一只手緊緊箍著我的腰,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揉進骨血。
再敢這樣......他聲音嘶啞,帶著后怕的顫抖,我就把你鎖在府里,哪兒也不準去。
8
鎖心
祁瑾珩的手傷得很深。
太醫(yī)包扎時,我看著他掌心猙獰的傷口,喉嚨發(fā)緊。那一箭若是再偏三分,就會刺穿他的心臟。
首輔大人這傷需靜養(yǎng)半月。老太醫(yī)絮絮叨叨,切忌沾水,不可用力......
知道了。祁瑾珩淡淡打斷,目光卻落在我身上,有人會看著本官。
太醫(yī)走后,屋內(nèi)只剩我們二人。我絞了塊濕帕子,輕輕擦拭他指縫的血跡。
為什么要徒手接箭我聲音發(fā)啞,你有龍符,大可以調兵......
調兵需要時間。他忽然反手握住我的指尖,那一瞬,我只來得及想到你。
我眼眶一熱。
前世魂飛魄散前,我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眼神——他抱著我的尸體,眼中全是破碎的光。
祁瑾珩。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你是不是......也記得前世
空氣驟然凝固。
他眸色深得嚇人,良久,忽然將我拉進懷里。
記得。他聲音沙啞,記得你死在雪地里,記得我親手殺了謝清樾,記得......他的唇貼在我耳畔,我抱著你的尸體,求遍了滿天神佛。
我渾身發(fā)抖,眼淚砸在他衣襟上。
所以這一世......
所以這一世,他收緊手臂,你休想再離開我的視線。
————————————
謝清樾被關在天牢最底層。
我去見他時,他正瘋狂撕扯著牢門:放我出去!我是皇子!祁瑾珩那個亂臣賊子......
殿下。我輕聲喚他。
他猛地轉身,眼中迸出希望:冉凝!你是來救我的對不對我知道你心里還有我......
我緩緩摘下面紗,露出朔月樓主的玉牌。
謝清樾的表情瞬間扭曲:是你!
殿下利用宋家時,可曾想過今日我冷眼看他,前世你害我滿門,這一世,我要你親眼看著自己的野心灰飛煙滅。
前世他瞳孔驟縮,你......
對了。我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祁瑾珩已經(jīng)向皇上請旨賜婚了。
謝清樾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卻被鐵鏈牢牢鎖住。走出天牢時,陽光正好,祁瑾珩正倚在宮墻下等我。
解氣了他挑眉。
我搖頭:還不夠。
那......他忽然將我抵在朱紅宮墻上,氣息灼熱,這樣呢
吻落下來的瞬間,我聽見遠處鐘聲悠揚。
新帝登基的鐘聲。
而我的閻羅首輔,正將我鎖在懷里,吻得虔誠又兇狠。
9
大婚
大婚那日,整個京城都在傳首輔大人破了三戒——
一戒奢華:聘禮從宋府大門一路排到朱雀街;
二戒張揚:親自騎著戰(zhàn)馬來迎親;
三戒......
三戒是什么我頂著鳳冠,偷偷問陪嫁的青禾。
小丫頭紅著臉:小姐,全城都看見首輔大人抱著您上的花轎,據(jù)說......她壓低聲音,連馬鞍都沒用,直接飛身上馬的!
蓋頭下的我耳尖發(fā)燙。
拜堂時,祁瑾珩的手一直牢牢握著我的,力道大得幾乎有些疼。直到禮成送入洞房,他才在合巹酒端上來時,貼著我的耳畔低語:
終于抓到你了。
紅燭高燒,他一層層解我嫁衣時,指尖竟有些發(fā)抖。我忍不住輕笑:大人不是說要鎖著我嗎怎么手抖得連衣帶都解不開
別急。他咬住我的耳垂,聲音暗啞,有一整夜的時間慢慢鎖......
————————————
后來,朔月樓主依然神出鬼沒,只是每次現(xiàn)身時,腕間總多了一枚墨玉鐲——與首輔大人的扳指同出一料。
再后來,京城茶樓里最賣座的話本叫《冷面首輔寵妻記》,據(jù)說作者是個愛穿月白衫的落魄書生......
【正文完】
10
——番外·祁瑾珩視角——
我遇見她那年,雪下得很大。
宋家的小姑娘蹲在墻角,正把饅頭掰給野貓。我奉命監(jiān)視宋府,卻在那個瞬間晃了神。
后來西山遇險,意識模糊間聞到海棠香。她背著我走了十里山路,瘦弱的肩膀硌得我胸口發(fā)疼。
我叫宋冉凝。
這個名字成了我的咒。
可她的目光永遠追隨著謝清樾,那個虛偽的皇子。我只能在暗處看著,直到雪地里那抹海棠色徹底凋零。
我屠了瑞王府,抱著她逐漸冰冷的身體,割開手腕將血喂進她唇間——
以我之血,換你重生。
這是祁氏一族的禁術。
所以這一世,我絕不會再放手。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