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劉翠蘭惡狠狠瞪了沈曉棠一眼：“死丫頭你別得意！你爸這就去找王麻子，趕明個兒就把你嫁過去！”說完，咕咕灌了一茶缸子涼水，回屋躺著，抱頭蹲了小一天渾身酸痛，比下地干活還累。沈曉棠捅咕灶膛，讓火燒得更旺。沒了劉廠長又來王麻子，沈家兩口子的心比灶膛灰還黑。劉廠長是出了名的家暴男，王麻子仗著家里有幾個錢就瞎折騰，跟外頭女人胡搞亂搞。村里有人瞧見他去縣衛(wèi)生所買治臟病的藥，一傳十十傳百，十里八村根本沒人敢把閨女嫁給他。王麻子不想打光棍，把主意打到沈家，愿意出三百塊彩禮買沈曉棠給他生孩子。沈大春一口答應(yīng)，攀上劉廠長的關(guān)系后又反悔了。劉廠長有貪污的把柄，她能把人舉報進去，王麻子是個愣貨，要是來硬的該怎么辦？看來她得加快找草藥的進度，盡快離開沈家。正想著，沈大春一瘸一拐捂著臉罵罵咧咧進門�！霸撍赖耐趼樽�，老子給他點臉，他還矯情起來！”劉翠蘭趿拉著鞋出來迎自家男人，見沈大春臉上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倒吸一口涼氣�！巴趼樽哟虻�？”“除了他還有誰！”沈大春沒好氣地吩咐自家婆娘舀了涼井水給他冰敷�！疤鞖⒌�！你上趕著嫁閨女，他咋還打你？！”劉翠蘭擰了涼毛巾給沈大春冰敷，沈大春一邊呼痛一邊罵：“說好的三百塊彩禮，這狗娘養(yǎng)的臨了變卦，只肯給五十！”“說咱家差點跟貪污犯成親戚，成分不好，怕被連累！給五十是看在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情分上，要不倒貼錢他都不要！”一聽這話，劉翠蘭也騰起火：“王麻子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還敢嫌棄咱家！”沈大春也跟著罵了幾句，罵完，兩口子又轉(zhuǎn)頭講究村里別家。“二丫先不嫁人也行，正好農(nóng)忙能幫家里多干點�！薄暗冗@陣風(fēng)頭過去，王麻子不肯就算了，我讓娘家再去鄰村打聽打聽，總有天殘地啞愿意出高價買媳婦的！”沈曉棠在灶膛前聽著，他們說這些一點都避著她，吃定她反抗不了，只能任由他們拿捏。王麻子想撿便宜，這點倒成全了她，給她騰出時間。沈曉棠冷眼看著沈家兩口子，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們一家的報應(yīng)還在后頭......后面幾天，沈家兩口子天不亮就去村委會接受思想教育，沒法掙工分不說，中午還不給飯吃，兩口子叫苦連天，把怨氣都撒在沈曉棠身上。沈曉棠用醫(yī)療空間里的攪拌機給沈家人洗衣服，節(jié)省出的時間全都泡在后山上找草藥，一次比一次往大山深里進。她這幾天四處翻找，除了一根人參還算值錢，剩下的全是何首烏、蒲地藍、車前子類的便宜貨，遠遠不夠！山路越往深處越不好走，亂草叢生，石塊橫七豎八，硌得腳板生疼。沈曉棠仰頭看著爬上半空的日影，抬手拭去額頭上的汗水，目光偶然落在十米開外一處陡峭崖壁上，眼睛瞬間一亮。崖壁中間一株巴掌大的靈芝迎風(fēng)招展！靈芝色澤飽滿，傘片完整，至少能賣三十塊錢！只要能摘下它，去京市的錢就有著落了！只是......崖壁在側(cè)峰上，地勢陡峭，只能通過連起兩峰的大松樹爬過去，稍有不甚就會摔個粉身碎骨。沈曉棠垂眸估量，她有空間，萬一掉下去就立刻回到醫(yī)療室，左右死不了。沈曉棠攥著拳頭給自己鼓勁兒，雙手攀著松樹樹干往側(cè)峰上爬，雙腳踢蹬著掛在樹冠頂上，她左手攬著樹枝固定身體，右手拼命夠向那株靈芝�！熬椭徊钜稽c點！”沈曉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靈芝，咬緊牙關(guān)又試了一次，終于指尖挨到靈芝，猛地攥住連根拔起。還來不及高興，她攬著的樹枝突然斷裂，腳下一滑，身子失重朝崖壁底掉去。沈曉棠嚇得直冒冷汗，正要進入空間，手腕突然被一只溫熱有力的大手拽住。側(cè)峰頂上，一雙穿著軍綠色衣袖的大手將她拽上去，沈曉棠腳底發(fā)軟，坐在地上，緩過神來后抬眸看向救自己的人，瞳孔驟然放大，竟然是那個白眼狼！隋錦川目光炯炯，懷疑中帶著一絲責備：“你不要命了！懸崖峭壁也敢上！”沈曉棠沒言語，小心翼翼將靈芝收進背簍里，訥訥：“謝謝你救了我！”隋錦川看著靈芝皺眉，為了一株藥材，這姑娘連懸崖都敢上，好在遇見他，不然小命就沒了！“我這幾天都在山上巡查，總算找著你了�！薄败娙送菊椅腋缮�？”沈曉棠背起背簍，知道隋錦川還在懷疑她的身份，為了避免麻煩主動解釋：“我是土生土長的大慶村人，從來沒出過鎮(zhèn)子。我叫沈曉棠，不是間諜，不信的話你可去村子里打聽。”隋錦川靜靜聽著她這一通迫擊炮似的解釋，一一記下，她說的他都會去核實，但他更想知道她這手醫(yī)術(shù)是跟誰學(xué)的�！澳阏f你不是間諜，一個半大姑娘為什么會處理槍傷？”一般的村里姑娘看到槍傷怕都怕死了，更不用說動手取子彈，包扎�！拔彝低蹈謇锢铣嗄_大夫?qū)W的，旁人不知道�！鄙驎蕴牟桓吲d地撇過頭，真是好人沒好報，要不是她救治及時，他這條腿早就廢了，還能在這兒審犯人似的為難她？“我來大慶村巡防不止一次，怎么不知道村里有這號人？”對于隋錦川的刨根問題，沈曉棠頭疼不已，只能繼續(xù)解釋：“醫(yī)術(shù)是我小時候?qū)W的，老大夫早些年被批斗，上吊走了。他把藥箱傳給我，我膽子小一直不敢外露�！鄙驎蕴恼f完，抬眸靜靜與隋錦川對視，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卻仍舊不肯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