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炎陽部落的圖騰柱在暮色中如滴血的刀刃，蘇沉舟隔著三里便能"嗅"到空氣中懸浮的火毒——那是地火與血腥氣的畸形融合，比焚天爐的純凈天火多了幾分暴戾。楚清遙按住眉心的陰陽蓮紋，血火與玄冰在體內交替流轉："這些人用活人祭火。"

    村口突然傳來慘叫。兩人沖進寨子時，正看見赤膊的壯漢將少女推入火坑，坑中翻滾的竟不是普通火焰，而是帶著黏性的暗紅火漿。蘇沉舟靈鼻發(fā)動，"看"見火漿里游動著無數細小血蟲，正啃噬著少女的靈氣。

    "住手！"

    混沌真火化作鎖鏈卷住壯漢，蘇沉舟這才看清他胸口的刺青——那是丹宗"赤陽堂"的標記。少女被楚清遙救下時，頸間掛著半枚地火殘片，與丹火七變圖譜中的記載吻合。

    "外來者找死！"部落大巫揮舞骨杖，火坑中躍出十二具地火傀儡，泥漿般的身體里嵌著丹宗的血魂幡，"地火大人需要祭品！"

    楚清遙指尖血蓮綻放，卻發(fā)現(xiàn)血火無法點燃火漿。蘇沉舟蹲下身，"溯時嗅"能力發(fā)動，識海浮現(xiàn)出三日前的畫面：丹宗使者向大巫展示地火訣殘頁，承諾助其突破境界，代價是用活人血祭強化地火。

    "他們改良了血煉術，用地火掩蓋血腥氣。"少年起身時，混沌真火在掌心凝成手術刀般的細刃，"這些傀儡是用修士靈魄煉制的，得先切斷血魂幡的聯(lián)系。"

    當細刃精準刺入傀儡眉心的血魂幡時，大巫發(fā)出怒吼。蘇沉舟這才注意到他腰間掛著的香囊，散發(fā)著與紫霞宗長老相同的沉水香——原來此人正是丹宗安插在部落的眼線。

    "殺了他們！地火大人會賜我長生！"大巫咬破舌尖，血霧中竟浮現(xiàn)出紫霞宗的宗主虛影。蘇沉舟靈鼻驟痛，卻在此時"看"到宗主袖口露出的半截龍紋——那是九大丹宗之首"黃龍宗"的禁忌印記。

    楚清遙突然拽住他躲避攻擊："小心！他要引爆地火脈！"

    地面裂開的瞬間，蘇沉舟終于明白為何地火殘片會在此處。炎陽部落下方竟沉睡著上古地火核心，而丹宗正通過血祭污染核心，企圖將其轉化為可控的邪火兵器。

    "楚姑娘，用你的玄冰暫時封印地火，我去救核心里的部落子民！"他將陰陽丹拋給少女，混沌真火在足下凝成蓮臺，"記得守住殘片，別讓丹宗奪走！"

    地心熔爐的熱浪幾乎融化睫毛，蘇沉舟"嗅"到數百道微弱的靈氣波動。被囚禁的部落子民身上都刻著丹宗的奴役咒，而在熔爐中央，部落首領被鎖鏈吊在巖漿上方，體內地火訣瘋狂暴走，卻在看到蘇沉舟時，眼中閃過一絲清明。

    "救......救他們......"首領咳出巖漿，蘇沉舟這才發(fā)現(xiàn)他丹田處插著一枚赤陽釘——那是丹宗用來控制傀儡的邪器。

    "前輩撐住，我這就救你！"少年揮出真火斬斷鎖鏈，卻在觸碰到首領的瞬間，"看"到了驚人的畫面：二十年前，玄真子曾到此地與首領論道，兩人約定共同守護地火核心，卻因丹宗的挑撥導致部落誤以為丹霞山要奪火。

    "原來一切都是丹宗的陰謀......"蘇沉舟喃喃自語，取出從冰原帶回的焚天爐殘片，"試試用這個中和地火訣的邪性！"

    當殘片貼近首領丹田時，熔爐突然震動。楚清遙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沉舟，紫霞宗的援軍到了！他們帶了......丹霞山的弟子！"

    蘇沉舟心頭劇震，靈鼻穿透巖層，竟"看"到林晚晴被鎖鏈捆在陣眼處，而紫霞宗宗主正用玄真子的玉簡催動誅魔大陣。更令他心驚的是，玉簡中滲出的竟不是老道的丹火，而是漆黑如墨的血咒——原來玄真子當年為他承受的血蓮反噬，早已被丹宗轉化為追蹤器。

    "先救核心！"首領突然爆發(fā)出強大靈氣，"我的地火訣雖被污染，但仍能為你打開通道！"他強行運轉功法，渾身皮膚裂開滲出巖漿，"記住，丹宗的七煞焚天陣需要七處真火獻祭，丹霞山只是第一站！"

    蘇沉舟握緊拳頭，混沌真火與地火在掌心交融，終于凝成陰陽丹的第三角。當他將完整的殘片嵌入熔爐時，地心傳來龍吟般的轟鳴，被污染的地火竟化作純凈的赤紅色，順著巖層縫隙向上噴涌，將紫霞宗的血煉傀儡燒得干干凈凈。

    "晚晴師妹！"楚清遙接住墜落的林晚晴，后者發(fā)間的傳音符早已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丹霞山秘制的"燃心燈"——燈油將盡，暗示宗門危在旦夕。

    蘇沉舟抱著昏迷的首領沖出地面，正看見紫霞宗宗主舉起誅魔劍。劍身上刻著的，竟是血蓮教圣女的骸骨碎片。

    "蘇沉舟，你以為救得了這些蠻子？"宗主陰笑，血霧中浮現(xiàn)出其他丹宗長老的虛影，"實話告訴你，玄真子當年封印血蓮教時，就已經中了我們的血魔咒，他護著你，不過是想讓你成為第二個祭品！"

    這話如驚雷劈中蘇沉舟。他突然想起玄真子臨終前的紫芒，想起他體內游走的血咒，原來一切都是丹宗設下的局——從他被帶入丹霞山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為點燃七煞陣的引子。

    "不可能......師父他......"

    "他當然知道真相。"宗主拋出玄真子的玉簡，里面竟藏著丹宗與血蓮教合作的密信，"當年血蓮教圣女自愿獻祭，就是為了讓你成為容器，而玄真子......不過是個執(zhí)行者。"

    楚清遙猛地拉住要沖上去的蘇沉舟，她看見少年眼中的混沌真火第一次出現(xiàn)紊亂。靈鼻"看"到玉簡中的氣息，蘇沉舟突然意識到——這玉簡是假的，真正的玄真子玉簡早已在丹域化作流光，眼前的不過是丹宗偽造的幻象。

    "你們以為用幻術就能動搖我？"少年握緊拳頭，混沌真火重新凝聚成陰陽魚形態(tài)，"玄真子師父用赤陽火為我洗髓時，就已經把真相刻進了我的靈脈。"他望向宗主袖口的龍紋，"黃龍宗想借七煞陣突破化神期，不惜挑起正邪大戰(zhàn)，才是真正的血魔！"

    宗主臉色驟變，顯然沒想到蘇沉舟能識破幻術。此時地火核心徹底凈化，純凈的地火在蘇沉舟背后凝成巨掌，將七煞陣的血霧驅散殆盡。

    "帶著首領先走，我去丹霞山！"蘇沉舟將陰陽丹遞給楚清遙，"用混沌真火護住晚晴師妹，丹宗的下一個目標是海域的水火山，那里藏著弱水殘片！"

    楚清遙點頭，血蓮紋與玄冰印記在眉心交織，化作一道傳送門。蘇沉舟踏入前，突然"嗅"到林晚晴袖中掉出的紙團——那是丹霞山禁地的地圖，上面用朱砂圈著"丹火七變第七變"的修煉地。

    "等我回來。"少年輕聲說，混沌真火在腳下展開成飛毯，"這次，我要讓丹宗的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丹道傳承。"

    當飛毯消失在暮色中時，炎陽部落的幸存者們跪在地上，對著蘇沉舟離去的方向叩首。首領望著手中的地火殘片，終于露出釋然的笑——他知道，那個少年正在改寫青嵐大陸的規(guī)則，而丹宗精心策劃的七煞陣，終將成為新時代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