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本來一夜好睡,不過臨近天明時,謝源誠沉入了一個既寧靜又奇異的夢境。星辰似乎比往常更加璀璨,它們在夜空中編織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而在這夢境的深處,一抹不同尋常的灰影悄然浮現(xiàn)。一邊心下不斷思量:那個身影挺拔而神秘的灰袍老人,背對著月光,周身環(huán)繞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與慈愛。他的背影,在朦朧的光影中顯得格外熟悉,仿佛是與謝源誠靈魂深處緊密相連的某種存在。老人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面容慈祥如春日暖陽,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智慧與期待的光芒。夢中自然沒有言語,老人只是輕輕背手,微微點頭,隨即在空曠的夢境空間中緩緩打出一套拳法。那拳法看似簡單,實則蘊含天地至理,每一拳每一腳都似乎能引動風云,奧妙無窮。謝源誠站在一旁,目光中滿是震撼與不解,他仿佛能感受到拳風中蘊含的磅礴力量,以及那超脫世俗的意境。然而,正當夢境即將落幕之際,灰袍老人的神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他不斷向謝源誠揮手示意,那手勢急促而堅決,每一次揮動都像是在傳遞著某種緊迫的信息。老人的口型在不斷變化,最終定格在了一個清晰的“逃”字上,那字如同重錘般敲擊在謝源誠的心頭,讓他猛然驚醒,一身冷汗。帶著滿心的疑惑,謝源誠迅速整理好思緒,他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步伐堅定地走向老族長的房間。恭敬地請過安后,便開始細心地伺候老人穿衣梳洗。老族長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到不是因為孝順細心了。自謝源誠懂事以來,這些本該他大兒謝廣武做的事情,孫子就沒有一日懈怠過。大概,更多的還是臨死前,能親眼看到孫子出息了,老懷大慰吧。陪著老人用過了早膳,在攙扶著老族長往中堂行去的路上,謝源誠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回了那個奇怪的夢境。由不得的暗暗思量,那灰袍老人究竟是誰?為何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中?而那“逃”的警示,又預(yù)示著什么?隨著步伐的加快,中堂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但謝源誠心中的謎團卻似乎更加沉重了。他自然知道,無論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必須面對。進得中堂來,堂下將近三百謝氏族人,都是將要做完早課了。謝家多年來屹立白帝城眾家族之巔,并不是光仰仗劍圣遺蔭的。“見過老族長!”眼見老族長坐在主位,堂下族人都紛紛上前見禮。至于立在老族長身后的謝源誠,自然都被眾人無視了。無論昨日老族長說了些什么,沒有謝家眾人的首肯,權(quán)利的交接,什么時候那么輕松暢快過?“老二啊,著詭異奪命的族人,可曾安葬完畢了�!崩献彘L恢兒恢兒的咳嗽了幾聲,先就問起了謝廣靈。“回老族長,老三今日丑時便帶人去了祖墳,算算時辰,應(yīng)該馬上就回來了。”謝廣靈話音未落,門外就響起了聲音。不多時,謝家三房的謝廣云,帶了三十來個人都進了中堂,也是齊齊上前見禮。“既然人都齊了,今天就是事情都交接了。”老族長親親點頭,算是應(yīng)了三房見禮,隨后就瞇著雙眼,輕聲吩咐�!袄隙䥇�,你也把族長大印拿出來予了源誠吧。你也五十多了,退下來享享清福,詭異之類的事情,自有孫子輩兒的去操心。城外那個碼頭,就交予你二房打理了�!痹诶献彘L看來,他這一輩已經(jīng)基本都過世了。只剩個弟弟謝臨海還健在,此時卻是不在白帝城,還在大嶺郡操持謝家的生意。非族長一脈,不得修行家傳劍法乃是祖訓。數(shù)百年來也無人忤逆。是故廣字輩兒的,基本就他幾個兒子還在白帝城祖宅。老大廣武已經(jīng)犧牲了,老二廣靈接了族長的班兒。老三廣元、老五廣雨如今還健在,老四和老六卻是早夭了。說白了,如今謝家,正兒八經(jīng)能撐得起是一房的,也就三個了。這詭異前后來的蹊蹺,兩次莫名其妙死了數(shù)十個。如今偌大的謝家,就是連上外門的子弟,就說謝政這種得了賜姓謝的,也就不到五百口了。老族長方才這話,自然昨日里謝家眾人就都知曉了。只不過都當他乃是氣話,卻不想今日早課方畢,又再提了出來。于是這一時間里,整個中堂鴉雀無聲,怕是連一根針掉下,都聽的出來。堂下無話,卻不料五房里轉(zhuǎn)出一位來�!暗媸抢虾苛税�,那么大把歲數(shù),活狗身上了么?”出言不遜之人,乃是老五謝廣雨。老族長也不搭理他,謝源誠卻是忍不住了,剛要欺身上前。卻被老族長輕輕拍了拍他,于是又默默退了回去�!袄衔灏。趺茨苓@么說爹呢?爹再有不是,我等兒孫難不成還能忤逆么?要知道呀,這忤逆可是大不孝��!”謝廣靈此時一發(fā)聲,眾人就明白了。原來這五房,早就以二房馬首是瞻,今日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此事,怕是不得善了了�!昂撸螒{你如何分說,我五房只是不認,也不知道那先祖遺物,算得了什么東西。幾百年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詭異來襲,我謝家已經(jīng)死了幾十口子,他特么的難道瞎么?不滾出來護佑我等!”老五這話說的可謂誅心,可的確也是事實�。√貏e是如今太安觀主親自前來解厄,回報無非就是什么破遺物,眾人無論如何,又哪個不惜命呢?此言一出,老族長猛的雙眼一睜,無匹的威壓瞬間蔓延中堂。謝源誠一見,當即縱身一躍。眾人只覺的眼前一花,就聽得“啪啪啪啪”,打臉之聲響起。還沒看得清楚來人,就聽得謝廣雨怒喝。“你,你你你,小畜生,竟敢打我!執(zhí)法堂何在!”“屬下在�!薄扳枘娣干希摦敽巫�?”“忤逆犯上,剝?nèi)バ逓�,刺眼毒鼻,逐出城中。”“那還不速速拿下此賊!”“老夫看誰敢!”老族長眼見這老五狂吠,倚仗自家掌了執(zhí)法堂,還在臺下一唱一和,哪還聽的下去?“謝源誠乃我謝家長子長孫,如今更了得劍圣老祖認可,更由老夫口傳親授,為我謝家新的族長。族長教訓犯上的族人,有何不可?!”堂下眾人眼見老族長發(fā)威,所述也俱為事實。只是,這老祖認可,又從何而來?一時間都驚呆了。謝廣雨生平倚仗執(zhí)掌執(zhí)法堂,族中哪個不讓他三分?今日里連遭羞辱,此際哪還記得謝廣靈與他交待過的?“這糊涂家族,糊涂老頭,既然如此,我五房就此反出謝家。從今再見,便是生死寇仇!”放了句狠話,頭也不回的帶著幾個心腹就離開了中堂。謝家眾人,頓時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就連此事的始作俑者謝廣靈,也是目瞪口呆,只有隱隱站在他身后的好大兒謝源英,嘴角不自主的勾起一絲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