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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祁東箴接回手機，看到了我的消息。車里的氣氛突然就安靜下來。窗外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肝业故峭���，我現(xiàn)在還是名不正言不順�！顾�臉上閃過一絲懊悔，「但是你可以定期把孩子送過來，我這邊人手充足，能幫你看�！闺y道他以為我是離異帶娃？「謝謝，但是我沒有——」「幾點的高鐵？」祁東箴胡亂打斷了我的話，生怕聽到我的拒絕。「八點半。」「好，我送你。」天上的小雨越下越密，汽車駛進了車站。我從包里掏出一把小傘。下車時，祁東箴突然喊住了我�！笘|東，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很差勁？」對上他深邃平靜的眼眸，我笑了笑說：「你很好很好，好到……我感覺我永遠都配不上你�！挂驗槠顤|箴主頁的那句話，事態(tài)很快平息下去。評論區(qū)又恢復了往日的平和。粉絲苦口婆心地勸：「祁東箴，你跟沁沁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強�！埂复饝�我，不要再去找小太妹��，好嗎？」我向公司提了離職，準備去考研。年關將至，我領到了豐厚的年終獎。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車。其實我不想回去的。但是家里有外婆留下的一本老照片，我想趁著今年把東西帶走，以后就再也不回來了。年三十的晚上，年味已經(jīng)很濃了。幾個小孩子你追我趕，往地上扔鞭炮。我走到破舊的居民樓下，看見自己的東西躺在雪地里。樓上，傳來我爸的怒吼�！肝胰ツ銒尩陌�養(yǎng)！我是男人！我不賣屁股！」「你告訴我，誰把我信息貼上去的！」「我再說一遍，我不賣！去你媽的一百五！」我站在樓下，聽了半晌，才給祁東箴打去了電話�！肝野趾孟窠拥搅艘恍┢嫫婀止值碾娫�。」祁東箴一點也不意外，「嗯，別管他。等等，你回家了？」「嗯，我站在樓下呢。來找個東西就走。我不上樓，放心�！蛊顤|箴飛快地掛掉了電話。我爸又開始給周昊的父母打電話，「她不跟周昊好，我就不認她這個女兒。親家母你放心，她敢回來，我就打斷她的腿！」「以后她的工資都讓周昊管！」這些年，我對我爸的感情已經(jīng)消磨殆盡。我彎下腰，在垃圾堆里找啊找，終于找到了那本老照片。我拍掉照片上的泥濘，轉身走進風雪里。在街角，遇見了一個裹著黑色沖鋒衣的男人。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即便他戴著口罩，也遮不住優(yōu)越的輪廓。祁東箴似乎在雪里跋涉了很久，肩頭、帽子上都是雪。他急匆匆大步朝我走來。一把抱住我。氣息微喘。「廖忍冬，新年快樂�！埂�…老城區(qū)沒有什么高端的餐飲店。祁東箴領著我走進一家熱氣騰騰的面館。給我點了一碗面。上面灑滿了大塊牛肉�！改阍趺磿�在這里？」我記得很多年前祁東箴家就搬走了。這里應該沒什么親人了。祁東箴給自己點了碗魚丸湯，淡淡說道：「我在這錄綜藝，吃你的，別多問。」他的那雙眼睛，在熱騰騰彌漫的霧氣里，好像帶了些暗生的情愫，看得人臉熱。我動了動嘴唇，「哦，好的�！刮夷�默吸著面條，祁東箴就看著我�！肝乙�在這待半個月，你有什么安排？」「馬上就要回去了。」「過年也要回？」他蹙起眉。「嗯，我要考研�！蛊顤|箴漫無目的攪得魚丸在湯里上下翻動。我擦了擦嘴，「這里有很多不好的回憶，不想待�！埂父咧心菚�被白沁惡意舉報，想辯白，可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沒有證據(jù)�！埂脯F(xiàn)在我爸又迫不及待要把我賣掉，賺些彩禮。」「我的人生，已經(jīng)走到了低谷。」「我不作出改變，也許這輩子，就這樣了�！刮野汛髩K的牛肉咬進嘴里，「我用了三年時間，專升本。又用了三年時間，攢夠了讀研的錢。下一個三年，我要去京大�！蛊顤|箴摁下一個魚丸，「我就知道，廖忍冬一直是廖忍冬�！埂改切┝餮则阏Z，哪可能會傷害到你。你是怕，跟我在一起，影響你考研吧？」我有點不好意思，「嗯。」祁東箴卻笑了，「你怎樣都好，我支持你�！钩赃^宵夜，祁東箴又要回片場了。我則是打了個出租車，去車站。祁東箴站在雪地里，圍著圍巾，懶懶地笑著，「喂，廖忍冬，等你去了京大，能不能跟我在一起？」我想了想，「到時候再說。」7綠駲年后，我開始往返于兩座城市之間，尋找心儀的導師慮舟。收到導師郵件的這天，我剛好到家。發(fā)現(xiàn)門前站著一個人。是白沁。這幾個月托祁東箴的福，我也了解了娛樂圈的一些事。白沁最近好像沒有專心搞音樂，一門心思出來營銷美貌。演了幾部網(wǎng)劇，都糊了。還跟祁東箴的工作室解約了。如今，她正站在我家門口，臉上還是掛著笑，「好久不見啊，東東�！刮乙汇�，在臺階下站定。「你怎么又來了？是我威脅到你了嗎？」白沁沒有料到我會主動宣戰(zhàn)，笑容也沒有了，「你瘋了吧，我會怕你�！刮胰粲兴�思，「看來你能力也不行��，音樂沒做成，拍網(wǎng)劇也糊了，你好像……干什么都不行�！拱浊叩淖旖情_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敢�不要我把你高中的��，再說一遍？當著全網(wǎng)的面說怎么樣？」我眨了眨眼，「好啊，你自便�！刮耶斨�她的面關上了門。下一秒，手機就收到了京大研究生的公示名單。我赫然在列。導師在電話里一本正經(jīng)地囑咐我：「最近不要跟人起沖突，平穩(wěn)地度過公示期�！刮野堰@句話記在了心里�？忌暇┐蟮氖�，我誰都沒有說�？墒前浊邊s不肯放過我。公示期過半的時候，她突然在一則采訪里提到了我的高中時期�！赴パ�，當年鬧得挺大的。」「本該好好學習的時候，跟社會人士在廁所里……學校沒有公開處分已經(jīng)很好了�！埂覆蝗晃覀兡菍米灾髡猩�的同學，都要受影響。」節(jié)目過后，白沁的工作室又買了一波熱搜。營銷她高冷學霸的人設。她的粉絲瘋狂嘲諷我：「就她這樣還敢跟沁沁搶人，做夢吧？」「大專太妹，說的就是你，廖忍冬。」萬幸，這股風并沒有刮到學術圈。導師也只是例行公事地詢問了一番，沒什么動作。我熬到了公示期結束的最后一天。然后拿起電話，報了警�！杆�在開什么玩笑？」化妝間里，白沁看著站在門前的警察，毫不在意地笑出聲，「事實而已，我造什么謠了�！拐f完，她還想喝奶茶，結果突然被人帶上手銬。白沁慌了，「你們想干什么？」警察面無表情道：「網(wǎng)上發(fā)布視頻的是不是你？這些話是不是你說的？是就對了。沒抓錯�！埂缚墒撬�確實做過呀！」警察對視一眼，「你有證據(jù)證明她做過嗎？」沒有。在那個很多年前不發(fā)達的小縣城，無罪者，需要努力自證�？墒侨缃瘢�一切都不一樣了。只有白沁還停在過去。像個沒文化的智障。于是在??這場盛大的演唱會現(xiàn)場，白沁被當眾帶走了。消息不出兩分鐘，直接爆上熱搜。緊接著，我接到了祁東箴的電話。「東東，看電視，我的綜藝播了。」消失幾個月后，祁東箴終于重新出現(xiàn)在了大熒幕上。我萬萬沒想到，祁東箴的綜藝，竟然是在我們的高中錄的。鏡頭里總是閃過祁東箴過去的老照片。他站在榮譽墻前面，背后是全校成績排行榜。彈幕里有人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我的名字。「等等，那是廖忍冬吧？」「小太妹？」「小太妹會拿獎嗎？會考年級前三嗎？」前來興沖沖考古的白沁的粉絲突然就沉默了。因為他們沒有在榜單上看見白沁的名字。幾乎所有的榜單上，都是我和祁東箴�！覆皇前�，白沁才是學渣？」「我濾鏡碎了�！圭R頭一轉，祁東箴和從前的班主任一起走在校園里。班主任頭發(fā)有些白了，談話間有些局促。當被問及這些年，有沒有什么遺憾的事。班主任猶豫再三，說道：「大概就是廖忍冬的事吧�！箯椖凰查g熱鬧起來，「不會吧，還有隱情？」「千萬別告訴我，是冤枉人家了�！拱嘀魅螄@了口氣，「她學習成績很好，也很有天分，如果不是當年被人舉報，本該擁有一個很好的未來。當年那件事發(fā)生在高考前夕，各方都比較重視。我承認，當年沒有好好調查，就貿然做出了讓她退學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