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可以作證，立威
就在這群潑皮無賴要上來對孫毅動手之時(shí)。
他們的身后傳來一聲怒喝。
“住手！”
張虎手里握著長槍，大步走了過來。
“崔利，叫你這群潑皮退下！”
這一變故，崔利和這些潑皮都不敢動了。
一來，是張虎生的很高大，接近兩米的高個(gè)，而且骨骼雄壯。
不見他吃多少糧食，卻依然能有這樣的身材，只能說是天賦了。
二來，是因?yàn)閺埢⑹种械拈L槍。
三米長的長槍，紅纓飄，槍端利芒寒現(xiàn)。
這是能殺人的銳器！
鼻青臉腫的崔利見是孫毅的好兄弟來了，也只能暫時(shí)忍下一口惡氣。
開口嚇唬道：
“張虎，你沒搞清楚情況吧？”
“我這是來收錢的！”
“孫毅這小子，不但不還我銀子，還打傷我！”
“告到官府去，我必定扒了他一層皮！”
“現(xiàn)在，你真要為你好兄弟出頭，得罪我？”
他本以為，被自己的威脅后，張虎會知難而退，讓自己好好收拾孫毅這邪門的草包。
卻沒想到，聽了他的話，張虎不退反進(jìn)。
“你們這群潑皮，退下！”
“欠你們的銀子，自會還清，休要尋釁！”
“還清？如何還清？”崔利冷笑。
“他孫毅，可是欠了我十三十兩銀子呢！”
“怎么，你這傻大個(gè)想幫你兄弟還嗎？！”
張虎一時(shí)語滯。
他拿不出銀子來，但崔利借錢給孫毅家也是實(shí)在的事情。
此時(shí)，這個(gè)莊稼漢為難起來。
趕走崔利吧，不對，畢竟欠人家的錢呢。
不趕走崔利吧，也不對，不說自己和孫毅的感情，
就是李什長的軍令，他也絕對不能讓這些惡霸再跋扈下去！
恰時(shí)，孫毅站了出來。
攤了攤手，冷笑道：
“我說了，要是為了欠款而來，早說嘛�！�
“我孫家還錢就是�！�
崔利：？？？
這時(shí)候，因?yàn)閷O毅家宅子鬧的動靜有點(diǎn)大，已經(jīng)有不少村民圍聚而來。
聽了孫毅的話，人群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三十兩啊，阿毅這小子拿得出來？”
“崔利真不是東西，他肯定又在為難孫家了。”
“我來得早一些，你不知道，剛才嘖嘖，阿毅一腳踩在崔利臉上，可能這就是崔利獅子大開口的原因吧�！�
“原來的三兩變成十兩，還惦記人家的婆娘，這崔利就是好東西了，踩他一腳怎么了？”
“就是，還十兩提到三十兩的原因是踩他一腳，按照這狗日的平日里的行徑，我更是一腳踩上去，踩，踩，踩”
人群中總有一些激憤的村民，話語間無不是對孫毅踩一腳的贊同。
崔利一個(gè)毒蛇般的眼睛過去，將這些激憤的村民嚇得不敢作聲。
見此，崔利才冷哼一口氣。
看向?qū)O毅，陰惻惻地笑道：
“小子，你要是拿不出欠款，怎么樣？”
孫毅卻不理會他，直接從口袋里面取出幾塊碎銀，扔到地上。
一個(gè)潑皮趕緊上去撿起來，給崔利看。
“大哥，銀子，銀子！”
崔利一腳將那潑皮踹飛。
“特么的，孫毅，你就拿這來給老子看？”
孫毅雙手抱胸，面無表情：
“呵呵，足夠了，三兩，你看清楚�！�
“按照約定，我本應(yīng)該一年后再將本利都給你的，但既然你現(xiàn)在急著用錢”
“那我就給你本金算了，三兩白銀，不用謝。”
“我去你特么的三兩白銀！”
崔利氣息有些紊亂，直接將那白銀扔了。
指著孫毅，大聲道：
“給老子把這小子往死了打！張虎，你小子不要命就上來攔著！”
眾潑皮繼續(xù)上前，步步逼近。
但張虎還是擋在孫毅面前。
“不能進(jìn)，否則出了命案，你們也是白死！”
崔利哈哈大笑：“張大傻，噶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一個(gè)潑皮的大腿就被張虎用長槍捅穿。
“啊啊啊”
那個(gè)潑皮直接疼得滿地打滾。
“靠來真的啊”崔利被嚇住了。
而圍觀的百姓見血灑了一地，也慌了起來。
孫毅卻站在身后，冷冷看著，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
“夫君”
鐘云蘅靠近孫毅，有些擔(dān)憂。
連叛逆的孫儀也呆住了。
同樣是斗毆，誰先動手，誰下手重，都是看成分的。
如果你是一個(gè)沒錢沒勢的，下了重手，哪怕你占了理，也得在官府面前吃虧。
而如果你有些門路，哪怕出人命，最后也可能不了了之。
現(xiàn)在，阿虎大哥他為了咱家鬧出這么大的案子來
那豈不是說，上山為匪，也得順便帶阿虎大哥去？
孫毅回頭，看了自己家的兩個(gè)女眷，笑了笑，示意她們安心。
只見張虎將帶血的長槍收了回來，
提高幾個(gè)聲貝，高聲喊道：
“孫毅，殺敵有功，賊首五人，勛滿十五轉(zhuǎn)，即將升為什長！”
“誰敢對邊軍軍官動手，鎮(zhèn)北軍絕不會善罷甘休！”
“你們這群人再敢靠近一步，殺無赦！”
人群嘩然，轟然炸開。
“阿毅阿毅那小子殺敵了！”
“不是吧，那窩囊廢也能殺敵，不是說蠻子很兇猛的么？！”
“唉，虎父無犬子吧，畢竟阿毅的父親，可是百夫長”
人群中的人看著孫毅的眼神，都變得敬畏起來。
他們大多是軍戶，知道軍功有多么不易。
現(xiàn)在有一個(gè)殺敵的英雄在他們面前，心底自然是信服的。
崔利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誰能想到，孫毅那個(gè)窩囊廢居然殺敵了？
不對，肯定是張虎在撒謊！
為了自己不讓對孫毅動手，竟然編出這樣一個(gè)子虛烏有的事情來！
想到這里，崔利矮胖的身材震了震，又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張虎，你這小子真會編！”
“你說的，孫毅殺敵，又有誰作證？！”
“哈哈哈”
一語點(diǎn)醒夢中人！
人群又開始騷動起來。
是啊，空口無憑，誰能輕易相信一個(gè)窩囊了二十年的人會敢殺敵呢？
但是，又有一道迥異的聲音的出現(xiàn)。
“我可以作證！”
一個(gè)拿著陌刀的青年兵卒走了出來，和張虎一樣，護(hù)在孫家宅子前。
“孫孫狗剩？”
人們詫異紛紛。
“等等，孫毅是真的殺了蠻子，取了軍功��！”
大家都是鄉(xiāng)親，彼此都認(rèn)識。
這個(gè)孫狗剩，雖然平日里笑哈哈的，但卻是出了名的軸，認(rèn)死理。
既然他說孫毅有軍功，那事情八九不離十，不會假！
想到這里，人們看向崔利的目光，都有些戲謔起來。
崔利看著三個(gè)人的目光，都有些陰沉起來。
這些邊軍的丘八
今天是存心和自己作對了。
但沒關(guān)系。
哼哼，總有你們兵器不在身的時(shí)候。
也總有你們不在孫家村的時(shí)候
他還是不信孫毅真的能有軍功，還在想著怎么報(bào)復(fù)這三戶人家。
但是！
又來人群的后方又來幾道聲音。
“讓一讓，鄉(xiāng)親們讓一讓！”
幾個(gè)人影護(hù)著一個(gè)老頭，在人群中開路。
崔利暗罵：有完沒完！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后悔了。
是孫秀才，那個(gè)在孫家村名望很高的私塾老先生！
喵了咪的，他怎么也來了？
這個(gè)老先生可不簡單。
孫家村，門戶高一點(diǎn)的，那基本都是這個(gè)老先生的學(xué)生。
當(dāng)然，孫毅不是。
百夫長的父親去世的時(shí)候，孫毅還沒有到入學(xué)的年紀(jì)。
而崔利，小時(shí)候被這老頭教過。
他清楚記得被孫秀才打手板的場景。
現(xiàn)在雖然不怕被這老頭打手板了，但他心里反而更畏懼這個(gè)老頭了。
畢竟他也不會傻到得罪那些大戶人家的老師吧
而且這老頭的堂弟，還是當(dāng)今的村正。
如果、如果那孫秀才今天也是來為孫毅說話的，那他崔利直接磕頭認(rèn)錯(cuò)！
呵呵怎么會這么巧
崔利的表情變換數(shù)下，終于調(diào)整出一個(gè)扭曲的笑容。
他迎了上去，對孫秀才笑呵呵地躬身道：
“孫老先生，您怎么來了？”
但孫秀才臭著臉，根本沒給他好臉色。
冷哼一聲，老手一推，就將這個(gè)矮胖子推倒在地。
崔利：……
孫秀才臉色穆然，手里拿著一筐雞蛋，
穿過人群，穿過潑皮們，來到孫毅面前。
一鞠躬！
人群的騷動前所未有！
“孫老先生居然對阿毅鞠躬了，什么情況！”
“不知道啊，不過我感覺崔利要倒霉了”
二鞠躬！
“……”
“我收回我說的話，那狗日的崔利，放高利貸吸鄉(xiāng)親們的血，真該死！”
三鞠躬！
“……”
“……”
三個(gè)鞠躬完畢，全場肅靜。
其實(shí)，這老頭鞠躬三下，孫毅有想過阻止。
但孫秀才倔著呢，孫毅又怕傷了他，都不敢阻攔。
等行完鞠躬禮的時(shí)候，孫秀才開口道：
“老朽來作證，孫毅小兄弟殺了敵，有軍功！”
“因?yàn)�，阿毅小兄弟殺敵，也救了我一家�?br />
“阿毅小兄弟，這一筐十幾個(gè)雞蛋，不多，但請你務(wù)必收下”
孫毅傻眼了。
這老頭，還真的，沒白救啊
至于不遠(yuǎn)處的崔利
撲通一聲跪下。
然后就是嘭嘭嘭的磕頭。
邊磕頭邊大喊：
“俺錯(cuò)了，俺不是東西，俺該死！”
“孫老先生大人有大量，孫毅軍爺別和俺一般計(jì)較”
但此刻已經(jīng)沒有人理會這些人了。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孫毅。
眾目睽睽下，孫毅只得接過那筐雞蛋。
別說，吃了今天早上的雜粟粥他是真想要這雞蛋！
孫毅對孫秀才抱拳道：“謝過老先生”
今天人家過來給你撐門面，夠義氣啊。
“呵呵，是老朽謝小兄弟的救命之恩才是！”
孫秀才呵呵笑道。
孫毅再次對老者抱了抱拳。
穿過人群，來到崔利等一眾潑皮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連連磕頭的崔利。
“我是不是已經(jīng)將銀子還給你了？”
崔利不顧滿臉血淚，慘聲喊道：
“是，是！孫毅大爺您已經(jīng)還清了”
“你還想讓我娘子跪著爬到你面前來著？”
“啊不！不敢！”
崔利只想一頭撞死在地上。
孫毅厲聲道：“滾過去，給我家人道歉！”
“是是！”
崔利竟然真的滾了起來，滾到孫儀和鐘云蘅面前，叫道：
“孫家娘子，孫家小妹，崔利錯(cuò)了，你們要?dú)⒁獎(jiǎng)�，就來吧�?br />
鐘云蘅和孫儀對視一眼，感覺這一切都像是夢。
剛才還這般兇惡陰狠的崔利，竟然真的跪地求饒了
見崔利磕頭磕的差不多了，孫毅冷笑道：
“帶著你的人滾，等我有空了再找你算賬！”
現(xiàn)在這個(gè)情況，崔利已經(jīng)受夠的教訓(xùn)，
而且有這么多人，自己一時(shí)間也不好做得太過分。
孫毅倒是想反手勒索那崔利給他糧食呢
但這么多人看著，這么做，反而是咄咄逼人了。
名聲這種東西，孫毅個(gè)人倒是不介意，可家里有兩個(gè)女眷，他又可能時(shí)常不在家，那情況就大不同了。
找崔利的麻煩得以后再說！
“是是！”
聽到孫毅叫自己滾，崔利叫苦不迭，又是滾了一地。
“大、大、大哥？”
一個(gè)潑皮見自己大哥這樣沒有節(jié)操，也猶豫起來。
卻被崔利破口大罵：
“滾！聽不懂是嗎！”
“聽得懂！”
這下，所有潑皮都理解了，一個(gè)個(gè)在地上滾了起來。
撲通撲通
場面很滑稽。
人群中，一些年紀(jì)小的孩童忍不住撲哧地笑出聲。
孫毅也不急，就等這些小混混滾遠(yuǎn)了，才面向眾人，淡淡道：
“鄉(xiāng)親們，都看到了吧？”
“這就是小混混的下場！”
“我知道，我以前很窩囊，也被大家伙笑話很多。”
“但我不介意，大家也可以繼續(xù)笑話我�！�
孫毅說到這里的時(shí)候，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
包括孫秀才，都靜靜地看著孫毅。
孫毅慕的臉色一變，聲音提高一斗！
“但是！”
“如果有人敢和那些潑皮一樣，欺負(fù)我的家人”
“我孫毅，絕不輕易放過！”
“這一點(diǎn)，希望鄉(xiāng)親們知道！”
孫家村的百姓頓時(shí)都低下了頭。
其實(shí)他們雖然不會和小混混一樣欺負(fù)孫毅家的女眷。
但鄉(xiāng)下人背后說的閑話，也不少。
現(xiàn)在看來那個(gè)窩囊的阿毅，變了！
可真不能再繼續(xù)說閑話了
孫毅的臉色慢慢緩和。
他又道：
“我也很清楚，大家都是軍戶，家里的老幼在鄉(xiāng)，未免受一些潑皮惡霸的欺負(fù)�！�
“阿毅在這里告訴大家，我對此事深惡痛絕！”
“若是有哪個(gè)鄉(xiāng)親們受此困擾，可以直接來找我！”
人群中，愧疚之色更深了。
他們或有人說孫毅家的閑話，但阿毅不計(jì)前嫌，還愿意為他們出頭。
這如果自己再敢做出對不起阿毅家的事情，那還算是人嗎？！
此時(shí)，孫秀才也走到孫毅身邊。
這個(gè)老頭神色是一如既往的肅穆。
他沉聲道：
“老朽不才，沒有孫毅小兄弟的勇力，但！”
“若是有誰家受那些惡霸的欺負(fù)，也可以來找老朽！”
“……”
孫秀才的話，明顯比孫毅的話更有用。
人群議論紛紛。
不知是誰高呼一聲：
“孫老先生大仁！阿毅兄弟大義！”
這聲音一出，百姓們也高聲呼喊起來。
“孫老先生大仁！阿毅兄弟大義！”
聲音一波淹過一波。
鐘云蘅看著那道瘦弱的身影，有些感動，美目流盼。
孫儀和孫狗剩的目光就直接很多了，看著孫毅，直接就是徹底崇拜。
而張虎看著狂熱的人群，有看了一眼那道在人群前面的年輕身影。
他的心里五味雜陳。
或許，在昨天阿毅被推下懸崖的那一刻開始，那個(gè)和他從小長到大的阿毅就再也回不來了。
他心里有為這個(gè)陌生的孫毅感到的慶幸和祝福，
也有對那個(gè)自己一直看著長大的阿毅那種不舍，
還有一絲對自己當(dāng)日行為的悔恨。
這一次，他是真的很恨自己。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只是淡淡地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