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買糧、開倉和殺狗
人潮逐漸平息，退去。
孫秀才對孫毅連連贊道：
“孫毅兄弟，好海量，好情義，好氣魄，真英雄也！”
能大大方方地接受他人對自己過去的詬病，
但不允許他人踐踏自己的家人，
還能說出以后誰受欺負(fù)了就找他！
要知道，孫毅雖然有軍功，但現(xiàn)在最多也不過是一個什長
能說出最后一番話，不簡單！
孫毅笑道：
“孫老先生謬贊�！�
但孫毅內(nèi)心暗暗僥幸。
還好原主沒有和這個老者有矛盾。
不然
依這個老人在孫家村的影響力，自己真的只能上山為匪了。
現(xiàn)在的他，覺得昨天自己機(jī)緣巧合下救了這個老人，真的是
太妙了！
不過
孫毅想到一件事情，對孫秀才抱拳道：
“孫老先生，我有一事相求�！�
孫老先生呵呵笑道：
“阿毅兄弟但說無妨！”
”這”孫毅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
“您能不能借我一些啟蒙的書，我想識字�！�
原主沒有上過私塾，而且小時候也無心向?qū)W，
所以孫毅現(xiàn)在的識字水平，只能勉強(qiáng)認(rèn)得自己的名字。
這是絕對不行的。
孫秀才有些驚訝，看了一眼孫毅，表情有些猶豫。
“如果孫老先生覺得不妥，那孫毅也不用麻煩老先生了�！�
孫毅笑道。
這件事情確實(shí)是有些強(qiáng)求孫秀才了。
這個時代，受限于紙張的制作技術(shù)，只有大戶人家才會擁有書籍。
況且，讀書人哪個不是愛書如命，不愿意借書，也是正常。
孫秀才連連擺手，忙道：
“老朽愿意借，阿毅兄弟你可千萬別這般折煞老朽！”
“只是老朽覺得，小兄弟你已經(jīng)是弱冠之年，才開始啟蒙識字，可能是比較困難”
“而且，你還是一個將士，這識字”
“哈哈”孫毅笑道：
“老先生不必?fù)?dān)心，孫某雖為一介武夫，無心圣賢，但”
“但我覺得，識字明理，是人生的大事，和我是什么身份無關(guān)�！�
聞言，孫秀才若有所悟，末了，才嘆道：
”孫毅小兄弟你的這番見解，真是令老朽慚愧！”
“你且放心，老朽這就回家，給你將《啟蒙經(jīng)》帶來�！�
“若是孫毅兄弟在學(xué)問上有什么不解的，可以來找老朽，
老朽雖不才，但自問讀書授學(xué)幾十載，在識字上是可以幫助小兄弟的！”
孫毅再次抱拳：
“阿毅在此謝過老先生！”
孫秀才呵呵笑道：“這是分內(nèi)之事，孫毅小兄弟不必謝！”
“不過”
孫秀才說到這里，眼睛微微瞇起。
“不過，阿毅兄弟，你打算如何處置崔利呢？”
從剛才百姓反饋來看，這個崔利的行為很惡劣。
欺男霸女的事情可沒少干。
還拉攏了十幾個小弟，在孫家村到處找處境困難的村戶放高利貸，
接著就用這些高利貸來搞寡婦、或者給男主人戴綠帽。
不過崔利倒是沒有弄出過人命。
而且，他也確實(shí)在那些村戶困難的時候給人家錢了。
所以，雖然這貨搞了不少村婦，但告到官府去，他給官府塞了點(diǎn)錢，
官府看在他為大紹生育計(jì)劃做貢獻(xiàn)的功勞上，也沒有給他多大的處罰。
這讓崔利更加猖狂。
孫毅呵呵笑了笑。
報(bào)復(fù)這崔利的名頭，不就來了嗎？
他看著孫秀才的眼睛，道：
“崔利這種人，不平之，不足以平民憤�！�
“這些年他放高利貸，從鄉(xiāng)親們那里搶走的，太多了。”
“今天我要他將東西給吐出來！”
“也好。”孫秀才笑著看了看孫毅，道：
“此時宜早不宜遲�！�
“村正是老朽的堂弟，老朽現(xiàn)在就去和他說，讓他協(xié)助孫毅兄弟懲治那個惡徒。”
……
孫秀才走了。
孫毅覺得，這老頭是一個很純粹的好人。
為了給自己懲治崔利能師出有名，還找來孫家村的村正。
否則，自己直接去找崔家，只是個人的報(bào)復(fù)，而不能聚攏鄉(xiāng)親們的心。
聚攏一個村子的人心，孫毅本來是沒什么興趣的。
但見到孫秀才的影響力后，他不免有些心動。
如果這個村子的人能信服自己，
那么孫儀和鐘云蘅她們留在家，自己也更放心一些。
或許
孫老先生給自己說話的本意，就是讓自己將孫家村聚成一團(tuán)？
無論如何，當(dāng)孫家村的老村正帶著幾個壯丁來的時候，
孫毅就該帶著張虎和孫狗剩，攜帶兵刃，騎上大馬，去找崔利算賬了！
今年春天鬧蝗災(zāi)，收成不好，到了冬天，村里沒有多少糧食。
這個姓崔的，卻用高利貸收來的錢，收購過路糧商的糧食，
囤貨居奇，將價格拉高，讓百姓吃不起他家的糧。
就憑這一個，孫毅就算不是冠冕堂皇的說大話‘為孫家村的鄉(xiāng)親’，
單是為自己家，他也是一定要找那崔利的麻煩的。
……
崔家，崔宅。
“哎喲，輕點(diǎn)，輕點(diǎn)！”
鼻青臉腫的崔利痛得大叫，“你給我滾下去！”
老郎中顧不得涂在崔利臉上的膏藥，趕緊退下。
一個潑皮走了上來，叫道：“大哥！”
“什么事？”
崔利正氣在頭上，偏偏渾身酸痛，矮胖的身體不能動彈，
就看都不看那潑皮一眼，背對著潑皮喝問道。
“是孫毅那小子”
說起孫毅，潑皮的語氣有些畏懼。
崔利眼睛一橫，叫道：
“孫毅怎么了，你怕了？嗯？！”
“不是”潑皮的語氣更畏懼了。
崔利怒不可遏，連聲大叫：
“特么的！你怕什么！”
“他再厲害，有軍功，是什長，也不過是個當(dāng)兵的！”
“記住了，咱們有糧食！”
“只要咱們不賣給他們，這個冬天就餓死他們！那孫家草包也一樣”
“跟著你大哥，你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怕那草包干什么！”
但那潑皮卻沒有回應(yīng)他。
偌大的房間內(nèi)，忽然響起一陣掌聲。
啪，啪，啪
崔利更怒了。
“何人鼓掌，好大的膽！”
那潑皮才悻悻道：“大、大哥是孫毅那小子是阿毅兄弟來了�！�
崔利大驚：“什么？”
“他不是說等有空了才來嗎”
門口處。
孫毅面帶笑容，給這個智障一點(diǎn)掌聲。
“想法很精彩啊，崔扒皮但你有些蠢得可愛了�！�
崔利不顧身體的疼痛，艱難地扭過頭來，涂著黑色膏藥的胖臉竟然能露出諂媚的表情。
“阿毅大爺您來咱家，也不說一聲”
不服軟不行啊
人家有孫老先生照拂，還有軍功，
最重要的是，踩人臉還那么疼
孫毅笑著對老村正道：
“村正大人，你怎么看這個崔利？”
崔利聞言，都死了的心，再死一次。
村、村正？
那老家伙怎么也來了？
一個老者從孫毅的身后走出，臉色陰沉。
“沒什么好說的�！�
“這些年，此人天天爬寡婦家的墻頭，就罷了”
“現(xiàn)在居然用放高利貸的錢，搶咱們找來的糧商的糧食，還不賣給咱們鄉(xiāng)親”
“拖到村口，讓鄉(xiāng)親們評評理，都認(rèn)識一下這頭畜生！”
“然后打斷腿，崔家逐出孫家村！”
崔家搶糧積糧，導(dǎo)致那些糧商不將糧食賣給村民，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
他作為村正，本就為這件事發(fā)愁，
但苦于身邊的青壯少，怕打不過崔利身邊的潑皮。
現(xiàn)在，趁著孫毅身邊有兩個兵，和著自己帶來的青壯，索性就讓崔利把搶的糧食都吐出來！
這狗東西他早就想整了！
“好�！睂O毅笑了笑，對孫狗剩使了個眼色。
孫狗剩立刻上前，架起崔利就往外面走。
“等等”
崔利急忙大叫：
“村正大人，孫毅大爺，我賣糧食啊”
“誰說我不賣了！”
村正和孫毅都頓了頓。
孫毅走到那胖子面前，冷笑道：
“哦？你想怎么賣？”
崔利：……
此刻，他那小豆般大小的腦子在龜速旋轉(zhuǎn)。
沒等他轉(zhuǎn)幾圈，孫毅就揮手，讓孫狗�？禳c(diǎn)架著他出去。
崔利真的急了。
這些年他干的事情，他自己清楚。
如果如果真的被村民‘評評理’，那他鐵定是要被趕出孫家村的！
到時候，就不是糧食什么的問題了
宅子都沒了！
他就是一無所有的喪家犬�。�
情急之下，崔利大喊：“賣一貫錢五十斤糧食！”
喊完后，他有些肉疼。
但這一次，不用孫毅示意，老村正就對著孫狗剩連連揮手。
“讓這狗東西快滾！”
村正惱怒道。
平常年間，一貫錢能買兩百五十斤糧食，
現(xiàn)在是災(zāi)年，但也能是買一百五十斤糧食。
這狗日的崔利，竟然只賣一貫錢五十斤？！
貪心不死，也別怪自己這個村正不給他機(jī)會了。
崔利大喊：“別，別��！”
“村正大人，我我賣一貫錢一百斤不行嗎？”
“這是我的買入價了，不能再低了！”
崔利的心在滴血。
說話間，眾人已將這狗日的崔利拖到崔宅門外。
村正聽了崔利說的這一番話，有些意動。
畢竟，當(dāng)初崔利買糧食是一貫錢一百斤，
但現(xiàn)在冬天過去了一半，糧食價格更貴了，可能在一貫錢七十斤的樣子。
如果買崔利的，肯定是能為村里省錢的
孫毅看著崔利，問道：
“你囤積了多少糧食？”
崔利縮著脖子，弱弱地回答道：
“三千斤吧”
聞言，張虎、孫狗剩等人都罵了一聲。
“你娘的”
這狗東西，感情是把所有能買的糧都買了！
孫毅眼睛微凝。
三千斤
買下來的話，孫家村平均每戶人家能有十五斤。
村正走到孫毅身邊，耳語道：
“咱們村民募款和善戶捐款，現(xiàn)有兩百一十多兩”
一千文就是一貫錢，一貫錢就是一兩銀子。
孫毅看著崔利道：
“給你一個機(jī)會，你要不要？”
崔利看了一眼握著長矛的張虎，又看了一眼拿著陌刀的孫狗剩，
最后眼神無辜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那三千斤糧食，我們八十兩銀子全部買下。”
崔利眨了眨眼。
好家伙，一貫錢四百斤的買入價，這才叫貪婪。
孫毅冷哼一聲，道：
“不同意，那你帶著你的家人就滾出孫家村，宅子，糧食，你一個都得不到。”
崔利驚呆了。
釜底抽薪，這是真的強(qiáng)盜！
“我數(shù)三聲，三，二”
孫狗剩將這矮胖子裹挾得更緊了。
崔利連忙大喊：
“我當(dāng)然愿意！”
“孫大爺，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真的，人悲傷到一定程度，是哭不出來的。
現(xiàn)在的崔利，就處在一種欲哭無淚的狀態(tài)。
孫毅滿意道：“那好，狗剩，放開他�！�
撲通！
孫狗剩一把松開，崔利整個人癱在雪地里。
那十幾個小混混也是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糧食這個冬天的糧食，沒了！
大哥家沒錢啦，啊哈哈
那他憑什么當(dāng)我大哥？！
某個小混混忽然意識到這一點(diǎn)，看向崔利的眼神都變了好幾下。
村正和幾個青壯就在一旁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
一貫錢四百斤，這在平常年間也不會有的價格啊
“很好�！�
孫毅滿意地笑道：“簽字，畫押�！�
簽字畫押的過程很快就結(jié)束了。
村正甚至是當(dāng)場交付錢財(cái)，然后就帶人去崔家糧倉去搬糧食。
當(dāng)糧倉打開時，里面的糧食一袋高過一袋。
可是村正的凝重臉色并沒有多少緩和。
這點(diǎn)糧食，都不夠?qū)O家村的村民吃幾天的
幾個青壯和十幾個潑皮很快就將糧食背到村里一個開闊地帶。
村民們又聞訊趕來，一起火熱地分糧食。
崔利只是趴在自家門口，一動不動。
孫毅來到他面前，蹲下來看著他。
“你家的那條惡犬呢？”
崔利有氣無力地道：
“孫毅大爺，你別找那條狗了，俺就是”
“噗�！�
孫毅嗤笑一聲。
“你這些年在村里為非作歹，怎么，現(xiàn)在吃一點(diǎn)虧，就受不了了？”
“縱狗傷人，你現(xiàn)在就把那條狗給燉了，今晚請村里人吃狗湯，你有意見？”
“舍不得那條狗，那我把你燉了，讓那些被你戴綠帽的男人嘗嘗？”
孫毅的最后一句話，把崔利嚇出一身冷汗。
“別！”
他瞬間起身，連連后退。
“菜刀呢，拿菜刀出來！”
崔家婆娘一直躲在門后，見自己男人叫喊，才敢出來。
“當(dāng)家的我這就去拿！”
當(dāng)菜刀拿到的時候，那條狗的狗頭被崔利一刀砍下。
“呵呵”
孫毅笑了笑，“狗剩，去把那狗頭掛在糧食旁邊�！�
“明白！”
孫狗剩嘿嘿一笑，放下一袋糧食，提著狗頭就出去了。
做完這些，孫毅翻身上馬，
回頭看了一眼崔利夫婦，道：
“奉勸你們一句，這段時間別出門�！�
“否則你們就等著被憤怒的村民撕碎吧。”
“這一次，我殺你的狗，
若是再讓我聽到你為非作歹的消息，我砍你的頭！”
崔利聽罷，又一次跪倒在地。
“當(dāng)家的！”
他的婆娘急忙扶著他。
但崔利卻不顧她，只是拿著那村正交給他的八十兩銀子，
淚水流下，臉頰上的膏藥都化了。
“好狠吶”
“當(dāng)家的，其實(shí)，也沒有那么糟糕”
崔利婆娘哭著對崔利道：
“咱們不是還有八十兩銀子嘛”
“八十兩，八十兩！”
崔利一巴掌就甩在自己婆娘的臉上。
啪！
八十兩，那基本是崔家現(xiàn)在全部的現(xiàn)銀了。
只有八十兩
不夸張地說，只夠去縣里的春香樓快活四十晚。
而且看自己那些小弟的臉色，這次不知道還能有多少人跟著他
沒有那些潑皮，他崔利就是一個矮胖子，憑什么敢做高利貸
更重要的是，現(xiàn)在有孫毅在，做高利貸有大風(fēng)險��！
特么的大腳踩臉是真的疼
婆娘還在哭。
“回去，還嫌咱家不夠丟人嗎！”
崔利推了自己家的婆娘一把，直接回屋關(guān)門。
他決定，以后自家的門，一定要關(guān)好一點(diǎn)。
還有，再也不能相信別人說的，“有空再找你”這種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