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見面禮，真正的紹人
騎著大馬走小路，跑了二十多里。
這就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沒辦法
遠崗縣本就沒有多少路好騎馬，孫毅還得考慮不讓烽火臺的同袍發(fā)現(xiàn)，
繞的小路這一趟下來，一個時辰已經(jīng)是很快的了。
孫毅來到虎頭谷。
這個從黑風寨二當家嘴里挖出來的，紹邊的秘密市場。
孫毅觀察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因為是兩軍交會地的緣故，沒有人住在這附近，此地的樹木很多，比大背山還多。
但野獸就比較少了。
孫毅將大馬綁在一塊隱蔽的大石頭后面，謹慎起見，他跑得遠一點，自己的耳朵都聽不出馬的嘶叫聲，才放心。
自己這兩天騎著馬跑來跑去，好在自己找來孫秀才要來一些騾子吃的精細草料，不然這馬得累死。
孫毅覺得自己今晚有使不完的勁。
可能是在孫狗剩家吃那虎肉的原因吧
體內(nèi)的氣血翻涌，比催情散還厲害，要不是內(nèi)力壓制，鼻子都有些要流鼻血了。
不過，今晚的勁多一點，是好事！
孫毅從腰間取出一根麻繩，套在一棵半人粗的大樹上，三兩下就爬上這棵接近五米高的樹。
找了一根粗壯的樹枝，孫毅將裝有二十多支重箭的箭袋放下。
這根樹枝恰好是在兩根樹枝的交匯處，哪怕是在雪天，沒有樹葉的遮蓋，也能完全將孫毅那瘦弱的身形掩蓋。
孫毅將虎筋弓握在手里，找一下視角。
視角沒問題，比較開闊。
如果是在藍星那會兒，這個地方架了一把巴雷特，他有信心連發(fā)三顆子彈，爆頭三人后還能全身而退！
這一夜，孫毅來黑市，本就打算來殺人的。
拿著黑市交易的牌子，他就真的給那些蠻子送東西，換銀子和糧食？
他覺得自己沒那么蠢
孫二那塊牌子，寫明了是‘邊軍’，是靠送情報為主的。
而自己，可以依靠那塊牌子去給那些蠻子送假情報，騙一些零星的蠻子出來，然后設埋伏殺人
交易得到的銀子只有銀子，但殺蠻子得到的，不僅僅是銀子，還有軍功！
這一夜，他之所以會忐忑，是因為
哪怕你是一個背叛了大紹的邊軍，你去和蠻子交易，也得是有蠻子信得過的情報的。
因為自己是一個生面孔，第一份情報就是‘見面禮’。
如果沒有情報那你持有這塊牌子，跑去找涼蠻，
涼蠻也不全是傻子，怎么會輕易信你，當場動手就把你給宰了。
自己就是沒有情報，就是真有情報，也不好隨便給那些蠻子啊
實在不行，自己把蠻子引過來，然后靠這個地方殺人。
但蠻子射箭準，一旦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近的距離下，幾個蠻子射箭，自己就被射成刺猬了
他喵的
……
轱轆，轱轆
就當孫毅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一道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孫毅趕忙趴在樹干上，將身體完全隱藏起來。
眼睛凝目遠視，向著聲音發(fā)出的方向望去。
透過一層層密密的樹枝，孫毅看到三個人影。
那兩個人影推著一架獨輪車，慢慢地前進，還有一個人在前面用火把照路。
黑夜中，月光很微弱，哪怕孫毅有遠超常人的視力，也很難看清楚。
當他終于看清楚的時候，那些人距離他所在的大樹不到十米。
聲音聽得更清晰了。
一道比較尖細的話音響起：“麻子七，我剛才好像聽到樹上有動靜”
孫毅趕緊把腦袋縮起來，盡量不要發(fā)出聲響。
那三人似乎停下來了。
他們四處張望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比較莽勇的聲音道：
“趕緊趕路！別疑神疑鬼的”
另一道聲音也放松下來，道：
“呵呵，是啊，聽程軍爺?shù)�，過山風，咱們快點走”
“那些蠻子等這批貨可是很久了！”
“嗯那，走吧�！�
一開始那個尖細的聲音遲疑片刻，也跟著推起車子。
他外號‘過山風’，本就是耳朵好跑得快，探路手段一流。
剛才，他確實聽到某棵大樹上傳來了一道咯噔聲，但具體是哪一棵，他心里也沒底
那麻子七對程軍爺?shù)溃?br />
“軍爺，您別怪我這兄弟哈”
“昨天去大背山的一伙兄弟都沒了，咱們二當家的連一具尸體都沒留下”
“哎，弟兄們死的那個叫慘喲，從傷口上看，都是邊軍軍爺砍的！”
“咱們大當家的正生氣呢，大伙人心惶惶，不知道是哪一路的軍爺！”
“現(xiàn)在，咱們是去給蠻子送茶葉的，要是一個不好，被邊軍軍爺逮住了，咱們都得完蛋”
程軍爺冷哼一聲，道：
“你們慌什么！有哪個邊軍敢來這里”
“我看，你們這伙山賊，就是膽子太��！”
兩個山賊頓時都陪笑起來。
“對，對！”
“咱們膽子確實是小，哪里像程軍爺，您渾身是膽，英雄氣概撲面而來啊”
“以后，從趙莊這邊借道過來，還得是軍爺您讓路”
程軍爺呵呵笑道：
“好說。只要是我出來巡邏，你們要過道，我都讓你們來”
“不過，你們可別賺了大錢，卻只給我小頭”
還在恭維的山賊頓時‘驚恐’道：
“啊怎么敢！”
“您這次來看，這一車茶葉什么價格，您知根知底，
以后再來咱就是想騙，也騙不了軍爺您啊！”
“哈哈哈”程軍爺?shù)靡獯笮�，“量你們也不敢！�?br />
孫毅趴在樹枝后面，聽得他們的對話，心里冷笑。
原來是老熟人��！
黑風寨的山賊，拉來一車茶葉，還有一個剛剛和山賊勾結起來的趙莊烽火臺邊軍。
既然明白他們是什么身份，那孫毅就不打算讓他們過去。
這一車茶葉
他們運得不妥，還是自己代勞吧。
待他們?nèi)藵u漸走到自己這棵大樹底下的時候，孫毅握著虎筋弓，輕輕地搭上一支重箭。
咻——
過山風耳朵微動。
“唉，等等，我好像聽到�。 �
沒等他話說完，就發(fā)出一聲慘叫。
一支重箭從樹枝上直直射下，箭頭深深沒入他的頭頂。
在麻子七和程軍爺震驚的目光下，過山風的尸體倒地。
嘭！
鏗！鏗！
幾乎在一瞬間，兩人同時抽出腰間的陌刀，驚恐地四處張望起來。
“喵的，真有人，真有人啊”
“箭，不會是蠻子吧？大涼的勇士們，我們是來給你們送茶葉的啊，誤會，誤會”
死了一個同伙，還在這兩軍的交界處，兩個人都慌張起來。
雖然知道是從上面射出來的箭，可樹高枝密，一時間也找不到。
孫毅再次挽弓搭箭。
咻——
那個程軍爺?shù)牟弊雍竺娌逯桓敝钡沟亍?br />
倒地時，眼睛死死地看了一眼頭頂?shù)臉渲Α?br />
已經(jīng)殺了兩個人，孫毅在想，要不要留下那個麻子七，問多一些再殺。
但，孫毅的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原因是，黑風寨的土匪顯然不像在大背山遇到的那伙人一樣不堪一擊。
這里面的兩個，手拿陌刀，身手和一般的邊軍都有的一比。
像那個過山風真沒想到，那個過山風的耳朵這么厲害
如果下面這個山匪的近戰(zhàn)能力了得，自己不小心被他砍了一刀，就真完蛋！
那麻子七從死去的程軍爺?shù)哪抗庾兓�，也意識到問題出現(xiàn)在他的頭頂，正用陌刀對自己這個方向戒備呢。
孫毅這下子相信，黑風寨的山匪有一些是逃兵組成的傳言了。
那個傳言里，還說黑風寨的大當家有三件重甲
當然，這些對現(xiàn)在的自己來說，不重要。
重要的是，下面這個麻子七，不能活太長！
咻——
重箭的聲音劃破夜空。
最后一個山賊也倒地不起。
孫毅從樹上下來，走到獨輪車上，掀開蓋著車子的麻布一看，果然是茶葉！
這些茶葉，山賊是不可能搞得到的，哪怕是搶，也搶不到
因為，茶葉是戰(zhàn)略物資，一般有重兵護送！
黑風寨的二當家是遠崗縣縣令的大舅哥這車茶葉從何而來，不言而喻。
呵呵
孫毅冷笑。
但，今晚，這伙人運氣不好，被自己撞上了。
這下子
給那些蠻子的見面禮，不久有了嗎？！
……
虎頭谷，深處。
一身雪白貂皮的呼延瀾騎在一匹駿馬上，捂了捂小手，再往自己的小手里呵了一口氣。
身邊，是十幾個威嚴的蠻子。
呼延瀾對距離自己比較近的一個壯漢道：
“庫魯，今晚我真的能見到真正的紹人嗎？”
壯漢低著頭，用大月部的語言回答道：
“是的，呼延瀾殿下�！�
“今晚，是我們和那些紹國兩腳羊‘交易’的日子，您會見到一個生活在紹地里面的紹人的”
呼延瀾笑道：“呵呵，呼延瀾有些期待呢”
一個同樣騎著大馬的婢女開口，道：
“庫魯，殿下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你要時刻保證她的安全！”
庫魯點頭，揮起馬鞭，指了指前面一個紹人身影，笑道：
“放心吧，娜慕”
“我會讓那個紹奴在前面給我們翻譯，來交易的兩腳羊不可能靠近！”
“殿下的安全，萬無一失！”
婢女聞言，沒有多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
很快，在一群蠻子的目光中，一輛獨輪車緩緩從一條小路上出現(xiàn)。
一個身形瘦弱的紹國邊軍推著車子，走了出來。
見狀，呼延瀾嘟著小嘴，有些失望道：
“紹國的人都是這般瘦弱的嗎？”
一群蠻子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
庫魯笑道：
“哈哈是的，呼延瀾殿下！”
“這些兩腳羊，哪里比得上我大涼的勇士，我大月部的勇士，對不對！”
“對！對！大月部的勇士天下無敵！”
一幫騎在大馬上的壯漢都高呼起來。
孫毅本來推車推的滿頭大汗，心里就煩，又聽這些蠻子嘰里咕嚕的笑起來，心里那是更加火大。
推著推著，索性就倒地不起了。
呼延瀾說道：“那個紹人為什么不走了？”
涼蠻眾人的眉頭頓時皺起。
不用他們詢問，負責翻譯的紹奴立刻就開口，大聲呵斥道：
“快點過來！”
“磨蹭什么，腦袋不要了？！”
孫毅卻躺在雪地里，只是大叫：
“沒力氣了！沒力氣了！”
聽完紹奴的翻譯，庫魯明顯不滿意，
就要讓紹奴去驅(qū)趕那個紹人推車過來時，卻聽見呼延瀾開口道：
”既然他沒力氣了，我們不妨過去，我看看這人長什么樣。”
“唉殿下，等等”
婢女和庫魯都驚叫，但呼延瀾已經(jīng)駕馬前去。
庫魯也只得讓手下都跟了上去，保護呼延瀾。
躺在地上的孫毅隱約聽到有馬匹過來，便急忙站起身，低著頭，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但卻聽見一個少女的聲音？！
“你就是庫魯他們說的，今晚會將茶葉運過來給我們的黑風寨山匪吧�！�
“時間過去了一點，你們紹人都是這般不準時的嗎？”
“嗯為什么會是你一個人？我聽庫魯說，你們每次來，至少是兩個�！�
紹奴開口翻譯。
孫毅低著頭，道：
“我我可憐吶，本來是有三人的，但那兩個渾蛋，他們嫌棄將這車茶葉運過來很累，就都讓我一個人來干活了”
孫毅說得很可憐，聽上去還有哭腔。
那紹奴翻譯完后，呼延瀾的小臉露出憐憫之色。
“紹人真是狠毒，對自己人都這般無情�！�
“你是一個可憐的人�。∪绻谖掖笤虏�，有大金雕之神的庇佑，你不必這般痛苦�！�
“抬起頭來，讓人看一看你的臉�！�
孫毅聽那紹奴翻譯完，臉色有些古怪，但還是抬起頭來。
在一眾涼蠻漢子的簇擁下，呼延瀾順著火光，看到孫毅那張俊秀的面孔。
“嗯長得有點女人的味道�！�
“在紹國那邊生活的男人，都和你這一般瘦弱嗎？”
孫毅再次聽那紹奴翻譯完，臉色更加古怪了。
這他喵的，是什么情況啊？！
這小姑娘腦子有坑吧？
孫毅暗暗罵道，卻還是點頭，有些諂媚道：
“是的，紹國那邊的人，都是這樣的弱不禁風，走三步都要咳嗽”
呼延瀾的目光更加鄙夷了。
“紹人低頭哈腰，和紹奴都一樣，沒骨氣！”
紹奴有些汗顏，但還是如實翻譯。
孫毅：……
而當孫毅抬起頭的那一刻，一名蠻子的臉色一變，駕馬來到庫魯身邊，說了些什么。
庫魯聽完，臉色一冷，將呼延瀾護在身后，對孫毅嘰里咕嚕的厲聲大喝道：
“我們的人說，上次來和我們交易的，不是你！”
“你究竟是什么人？！”
這一句話說了出來，在場的蠻子都后退，腰間的彎刀鏗的一聲就被拔出來。
紹奴也后退幾步，才對孫毅翻譯。
孫毅連忙將懷中的一枚黑石牌子遞了過去，大聲道：
“別慌，別沖動！”
“我有身份證明”
紹奴將牌子傳了過去給庫魯。
庫魯看了一眼，更加憤怒了，道：
“這是你們邊軍和我們交易的牌子，不是山匪的！”
“你的牌子不是這樣的！”
“而且這種牌子，我們在你們的邊境散布很多，你有這張牌子，不奇怪�！�
“給出你今晚出現(xiàn)在這里，代替黑風寨子和我們交易的理由！”
孫毅心里默念：終于遇到一個正常的蠻子了
當即，他就大聲道：
“我我不是山匪，我是附近烽火臺的邊軍！”
“今晚，黑風寨有兩個山匪兄弟找上我，說是有一筆大買賣！要從我這邊借道�！�
“我一聽，既然有銀子，那我肯定是來啊，于是是給他們讓路，和他們推著這車茶葉過來了”
“但那兩個人嫌棄來這里太累，就沒有過來，而是叫我推著茶葉過來，把銀子帶回去”
“不然，他們就告訴我的什長”
“我是被逼無奈啊，打又打不過他們，現(xiàn)在又有把柄在他們手上，就只能推著茶葉來找你們了”
“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各位大涼的勇士盡管吩咐”
孫毅說完，就看著這些蠻子，手有些緊張地摸向身后的虎筋弓。
不知道這番說辭能不能人這些蠻子相信，如果不能
孫毅看了一眼那個明媚的涼蠻少女。
這個少女的身份絕對不簡單，他如果被攻擊，劫持這個少女，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庫魯聽完紹奴的翻譯，摸了摸腦袋，將信將疑。
畢竟以前也不是沒有紹國山匪和邊軍勾結的先例。
他冷哼一聲，道：
“你我姑且信你！”
“把茶葉推過來，這里是約定好的三百兩銀子，你拿去！”
庫魯扔下一袋銀子。
‘嘭’的一聲，分量不少！
紹奴翻譯。
孫毅聽完，心中一喜，趕緊推車上去，
然后將銀子扛起來，就要跑路。
呼延瀾的目光更加不屑了。
如此貪財。
今晚白跑一趟了，紹人和紹奴，都一個樣子。
就在孫毅要走的時候。
庫魯?shù)穆曇繇懫稹?br />
“等等，紹國的邊軍�！�
孫毅的身形一頓，眼中閃過一抹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