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秘法初傳

    一轉(zhuǎn)眼，那夜的事兒就過去了三年，顧云如今也是長到16歲了。

    “姥爺，你講完沒有啊，我快撐不住了……”顧云兩手撐地，身子倒立如松，腳尖直指瓦梁，渾身肌肉緊繃如繩。

    張連山盤腿坐在院中老樹下，手里撥著煙桿，像是沒聽見似的，緩緩吐出一口煙：“再撐三十息�！�

    “您……剛才不都說完了嗎？您講了快兩個小時了，我腦子都倒著進了水，還得撐三十息？！”

    “你要是練得穩(wěn)，倒著聽也是聽得明白。”張連山淡淡道，煙霧在他臉前散開，“你以為那狼是是它弱就好殺了？那是它還不是真正的尸狼，差著點氣候�！�

    “這以后來的東西只會比那狼更難纏，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只能靠你自己去解決了�！�

    顧云喘著氣，咬牙強撐，胳膊有些發(fā)顫，卻不敢倒下。他從小就知道他姥爺那點耐心像冬天的黃鱔，一戳就沒了。

    “那時候我就猜到，那些人不會就此罷休�！睆堖B山聲音平淡，卻字字帶寒，“果不其然，當晚他們的人就找上門來。那晚要不是我躺著裝死你早看不見我了——活下來不是為我自己，是為了你！”

    顧云咽了口唾沫，即使這故事聽的他都能倒背如流了，但也不敢有絲毫不難返只能應(yīng)聲：“我記得的�！�

    “你要是記得，就別倒。三十息，過了才算完�！睆堖B山將煙桿收起，站起身，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圈，“身體，是你修這身道的根本。咋們家這門東西，不講念咒不畫圈，講的是氣、手、膽、心。身子虛，再靈的法也沒用�！�

    頂著夏日太陽的余暉，顧云咬牙忍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耳朵嗡嗡作響。

    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時，一只干瘦但穩(wěn)如磐石的手托住了他的腳踝。

    “好了�！睆堖B山低聲說。

    顧云整個人倒栽下來，被他姥爺穩(wěn)穩(wěn)接住，屁股落地，像條曬干的咸魚攤在地上。

    “我聽著你講那魂珠、尸解的事……我其實也聽不太懂�！鳖櫾仆嵩诘厣洗�著��，“我只知道，那些東西是沖我來的。”

    張連山點點頭，緩聲道：“從那晚起，我就知道，這命是躲不過去了�！�

    他轉(zhuǎn)過身，從屋檐下的木柜里取出一個灰布包，緩緩揭開。里面是三樣物件：一卷紅線，一疊發(fā)黃的符紙，一只巴掌大的銅盤，銅盤滿是綠銹，邊緣還刻著古怪的字符和圖案。

    “今天開始，教你點真東西�！彼�說。

    顧云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里透出一絲振奮，但隨即又正色：“真東西？您不是說……我還不能學嗎？”

    張連山凝視著那銅盤，許久才開口：“以前是怕你學不明白走火入魔，現(xiàn)在你學的東西也不少，一點就通，那我當然放心了�！�

    他將東西一件件放在地上。

    “先說這紅線�！彼�拿起那卷線，線通體暗紅，略帶褐色，色澤古舊，卻一看就不尋常，“紅線不是縫衣線，是鎮(zhèn)魂索。”

    “我們張家祖上跟道門不太一樣，我們不修神，不修佛，我們修的是‘通’。用線通魂、通氣、通生死，綁尸、絆煞、縛魄，都靠它。”

    “這線是牛心血里浸出來的，捻的時候還要念‘三通五縛咒’。你暫時還不會念，但用得上�！彼麑⒕�卷交給顧云。

    顧云雙手接過，只覺那線觸手冰涼，微微發(fā)沉，仿佛不止是一卷線，而是一道什么沉甸甸的東西壓在掌心。

    “這張紙，是符。”張連山拿起那一疊符紙，“別看它舊，它是用黃藤皮、朱砂和陰土合制的，只畫三種符——縛、破、守�！�

    “縛符壓身，破符斷氣，守符護魂�！�

    “畫符靠的不是你手穩(wěn)，而是你的氣對不對路，你天生陰陽不閉，體屬游神，本就比別人更容易引氣。以后你會畫，現(xiàn)在你只用記住一件事——用的時候，不能猶豫�！�

    顧云點了點頭，又問：“那銅盤呢？”

    張連山臉色一凝，緩緩捧起那只銅盤。

    “這盤子，叫‘命盤’，祖上傳下來的。你太姥爺那輩就用它斷過一個‘尸還陽’，你太姥爺那輩拿它鎮(zhèn)過一座墳場。”

    他指著盤上的刻痕：“三才五行、斗牛鬼神，這上頭刻的東西你以后得背熟。它不是用來看風水的，是用來‘開門’的。”

    “開什么門？”

    “生門、死門、游神門、魂返門�！睆堖B山盯著他，“將來你要開過這些門，你才能保住命�！�

    “我這身的魂眼也是因為開門？”

    張連山?jīng)]答，只是把命盤推到他面前。

    “記住，這銅盤平時不用就藏好，不能讓別人摸，不能見火，不能見血。它開了之后，活人會走錯魂路，死人會翻舊墳�！�

    顧云聽得頭皮發(fā)麻：“這也太邪了。”

    “張家活到現(xiàn)在，不靠邪靠什么？”張連山淡淡一笑，卻沒絲毫得意，“最后，是‘破魂法’�！�

    他抬手從墻后拿出一把舊刀，那是顧云記憶里熟悉的獵刀。

    “破魂法，不是術(shù)，是你出不得手時用的命搏�！�

    他將刀拍在顧云面前：“你記得我給你講過那天我怎么殺的那頭狼？”

    顧云點點頭：“先封氣，再破勢，最后一刀刺心口�！�

    “那不是你姥爺力氣大，是我知道它是尸，是活尸就有魂，是有魂的，就能破�！�

    “這刀，配紅線纏手、命盤定氣、符紙護身，是張家最后一招。你要記住，它不是拿來唬人的，也不是防身，它是——”他頓了頓，低聲道，“殺命用的。”

    顧云咬著牙，點了點頭。他雖然年少，但看得出他姥爺此刻的臉上沒有半點開玩笑的神情。

    張連山長身而起，雙手背在身后，看著天色沉沉，低聲道：

    “從今天開始，你學的不是保命術(shù)，是接命術(shù)�！�

    “你將來要接的，不只是你自己的命�！�

    顧云抬頭看著他姥爺?shù)谋秤�，胸口那種熱血和寒意交織的感覺來得突兀卻真實。

    院子靜了，老槐樹枝葉輕晃，風穿過樹冠，發(fā)出“嘩嘩”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什么。

    “明早五點�！睆堖B山轉(zhuǎn)頭道，“不許遲�！�

    顧云站起身，雙手捧著紅線與符紙，鄭重地點了點頭。

    “是，姥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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