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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視頻
過了晌午，花園里鮮有人聲，窗臺外yan光亮得人發(fā)昏，周顏一天無事，靜靜躺著聽水池里青蛙叫。
新風(fēng)系統(tǒng)的換氣聲極輕，周顏卻聽得極清楚。
人在特別無聊的情境下，感官會被無限放大，一絲絲ch0u氣的風(fēng)聲，仿佛從她腦子里刮過去。她就躺著，望著天花板，聽到無數(shù)個聲音，又像什么也沒聽到。
外面的樹葉動了，風(fēng)大概很烈，但周顏聽不到。
樓下廚房嗡嗡響，是周顏交代的，想起今日是自己的生日，隱隱嘴饞想要一個蛋糕。
她讓西點師現(xiàn)做一個冰淇淋蛋糕，布朗尼蛋糕的底座，上面托著攝影機膠卷造型的冰激凌n油。
西點師上來問過，“周小姐喜歡淡一些還是甜一些？”
“我喜歡苦一點�！敝茴伳弥槐緯�，沒有翻開，擱在腿上，不打算起身下樓看生日蛋糕。
外面的人說，周顏脾氣古怪，不知撞了什么大運，傍上裴昇這棵大樹。
周顏對此充耳不聞。
房間里始終有人說話，透過聽筒闖進空氣里。余覃今日格外好心情，反復(fù)咂0生日晚宴的意味，像即將通關(guān)的游戲玩家，興高采烈與周顏煲電話粥分析裴昇的態(tài)度。
“他很看重你！我覺得你們倆絕對能成的，顏顏你信媽媽�！�
“以前生日也請我吃飯的，這不算什么。”周顏仰面把書蓋在臉上，聲音悶在油墨里。
“那不一樣，以前沒讓兩家父母在場，今天是正式場合，顏顏。”余覃壓著激動的聲音，b周顏這位當(dāng)事人更全情投入。
“好好，我知道了。”周顏懶懶翻個身，把一身百無聊賴的骨頭翻來覆去，隔著玻璃窗敷衍地曬太yan。
手機里有人祝她生日快樂，周顏看得眉頭一擰，費解這些點頭之交的列表好友，怎么能記得她的生日。
大約是承裴昇的面子，讓她有了被記掛的待遇。
周顏嗯嗯啊啊搪塞余覃的j血，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敲“謝謝”，復(fù)制出去分發(fā)了十余次，忙碌得恍然是流水線計件nv工，一絲不茍趕她的績效。
紅點一顆顆被她抹除，周顏剛有一絲清爽，屏幕又蹦出一顆紅點，話說得與眾不同。
“生日快樂，我給你準(zhǔn)備了驚喜禮物。”
周顏留神去看，一位沒有備注名稱的好友。她翻進對方朋友圈，點開一張自拍圖片，瞪著美顏后真真假假的臉，搜腸刮肚想她的身份。
無數(shù)個場合一閃而過，她從一堆千金小姐的臉里，撿到一張充滿敵意的臉，飽含酸溜溜嫉妒的眼神，剜r0u似的隔空盯著她。
是了，在裴昇突然宣布他結(jié)束單身的那天，他沒有提前商量，徑直拉起周顏的手，宣布他和她互相所屬時，人群里這位林小姐，正向她投來冰雨般的眼神。
周顏其實ga0不懂林蘩的憤恨，周顏理所當(dāng)然覺得，直截了當(dāng)討論婚嫁和金錢的圈子里，不會有人為了ai情而一腔孤勇。周顏只是給自己找個長期飯票，找個可靠又t面的老板。
但林蘩覺得自己被搶走了ai情。
這些人又慣ai粉飾太平，分明心里咬牙切齒，還笑意盈盈過來，聲音甜得人牙根發(fā)麻，說要加周顏好友。
結(jié)果自然而然躺在列表里，一聲不吭，也沒有留下名字。
周顏退回聊天界面，一路思忖著該如何不傷到這位林小姐的心，猝不及防看到對面已經(jīng)發(fā)來一則視頻，封面停格在一男一nv擁吻的畫面。
光怪陸離的包廂里，荷爾蒙涌動的十八歲夏天，周顏和葉鳴宇在燈球的照耀下，緊緊相擁著吻得難舍難分。
耳邊呼嘯著高高低低的尖叫聲、起哄聲，有人倒計時數(shù)著最后十秒，這是游戲失敗的懲罰，是周顏和初戀男友淌進ai河的見證。
“？”
周顏看得噎住，回贈林蘩一個直白的問號，腦海里掀起一b0b0的孟浪。
“顏顏，怎么不說話了？”余覃還在電話里問。
“我困了，躺會兒�！敝茴伿种竿Ｔ谄聊簧希瑹o聲地扣弄視頻封面，臉se煩躁地垮下。
“好，敷著面膜躺，弄漂亮些。”余覃沉浸于她的美好期待里，心滿意足結(jié)束這場j血療程。
對話框彈出最新消息，寂靜無聲映在周顏的瞳孔里。
“我還有更驚喜的，你猜我會發(fā)給誰？”
一時沉默后，周顏忍不住怒意。
“沒事吧你？哪一年了來這套？”
字里行間是灑脫，但她打字時卻沒有全然把握。
但最初被余覃挽著，踏入這個名利場時，母親撫著周顏乖順的低發(fā)髻，一再跟人介紹：
“我們家孩子就是太悶了，沒怎么交過朋友，也沒戀ai過……對，我得帶顏顏多認(rèn)識幾個新朋友。”
周顏掛著逐漸僵y的笑，想起她們坐在家里，對著電腦屏幕按下刪除鍵，進度條走到盡頭，團成一個無限循環(huán)的圓圈，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膱D片銷毀。
“顏顏，我怎么說，你就怎么承認(rèn)。你不知道，這幫老錢骨子里保守得很�！�
“這些東西不能留著�！�
周顏一一點頭。余覃說的話，她總是不大會去反駁。
太高的道德包袱也沒必要，旁人說她這類擠進名利場的花蝴蝶，帶著涸澤而漁的氣勢。手持漁網(wǎng)隨意拋下，無論撈到誰，都是跨越階級的入場券，沒有人不喜歡錢。
裴昇大概是沒有處nv情結(jié)的，他從未找她確認(rèn)這些東西。
可周顏走到他面前時，帶著的人設(shè)是，純情等待初戀的、安靜乖巧的、ai彈鋼琴的名校在讀生。她無法預(yù)估，這些直白露骨的、活se生香的畫面，送達裴昇面前，他會作何反應(yīng)。
估算不出她的分量，所以周顏為她的命運遲疑。
左上角竟然又蹦出一個紅點，周顏疲憊地嘆口氣，返回去尋紅點的源頭。
床墊驚愕地聳動，發(fā)出劇烈的吱呀聲，周顏翻身坐起，看著屏幕上出現(xiàn)的“葉鳴宇”三個字，他也在祝周顏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我畢業(yè)回國了。”
幾乎同一刻，樓下傳來花園鐵門拉開的聲音，有車緩緩駛進。
周顏瞬間坐直，接著對自己的反應(yīng)有點苦惱。她不喜歡自己條件反s的模樣，她覺得這一刻的她不是她本身，而是為了配合裴家的芭b娃娃。
幾分鐘后，有腳步聲上來，是獨屬于裴昇不緊不慢的步伐。他在工作日的工作時間，反常地回來了。
措手不及關(guān)掉葉鳴宇的對話框，周顏反芻林蘩含糊不清的話，裴昇忽然回來，顯得像特意興師問罪。
不知怎的，周顏想逃避一下。她躺下來，將被子蓋好，假裝熟睡了，也許這樣就不用去猜他臉上的情緒。
裴昇開門很輕，他似乎在門口停了會兒，走進來往桌上放了什么。
安靜持續(xù)了片刻，床角忽然往下一沉，裴昇的氣息蓋過來。他掀開被子一角，把周顏撈進懷里，她再無法裝睡，不得不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