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求救的男人

    他靠在卡車冰冷的車身上，大口喘著氣，試圖平復(fù)狂跳的心臟和混亂的思緒。后背的傷口似乎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變得更加灼痛。

    他不敢去碰，甚至不敢去想，生怕證實了自己最壞的猜測。

    許平升深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現(xiàn)在胡思亂想沒有任何意義。不管是不是感染，他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休息，恢復(fù)體力。

    如果真的要變異，那也不是他現(xiàn)在能夠阻止的。如果這只是身體的警告，那他就更需要休息。

    他下車，提著撬棍繞著卡車走了一圈，借著昏暗的光線檢查車況。

    車頭前方的保險杠，在撞擊越野車和碾壓喪尸的過程中，已經(jīng)嚴(yán)重變形，像一張被揉皺的廢紙，上面還沾染著暗褐色的血污和一些不可名狀的碎屑。

    左前方的遠(yuǎn)光燈罩也裂開了幾道口子，雖然還能亮，但光線明顯暗淡發(fā)散了許多。引擎蓋也被撞得有些翹起，邊緣處露出了一絲縫隙。

    他伸手摸了摸變形的保險杠和引擎蓋，心里有些擔(dān)憂。這次撞擊雖然解氣，但也給這輛“公路坦克”留下了不小的創(chuàng)傷。

    他不知道引擎艙內(nèi)部的部件有沒有受到損傷，比如散熱器、水箱之類的。萬一傷到了關(guān)鍵部件，導(dǎo)致車輛在半路拋錨，那樂子可就大了。

    檢查完車輛，確認(rèn)暫時沒有漏油或者其他嚴(yán)重問題后，他重新爬回駕駛室。

    座椅并不舒服，空間也有些狹窄，但至少能提供一個遮風(fēng)避雨的場所。他將那根沉重的撬棍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以備不時之需。

    然后，他從儲物格里翻出毛毯，胡亂地裹在身上，閉上眼睛，強(qiáng)迫自己進(jìn)入睡眠。

    盡管身體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點，但腦海中卻依然像放電影一樣，不斷閃過白天發(fā)生的種種。光頭壯漢的猙獰面孔，眼鏡男的狡詐眼神，還有那輛被撞得稀巴爛的越野車……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夢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廢棄的工廠，被成群的喪尸包圍，光頭壯漢拿著槍，對著他獰笑著扣動扳機(jī)……

    “砰！”

    他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心臟狂跳。他睜開眼睛，茫然地看著車窗外逐漸泛白的天空，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感覺頭痛似乎減輕了一些，鼻腔也沒有再滲血。難道昨晚只是虛驚一場？

    他坐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感覺比昨晚稍微好了一些。他決定不再胡思亂想，先解決眼前的困境再說。

    他簡單地吃了點方便面餅，喝了點水，然后跳下車，仔細(xì)檢查了一下車輛。

    引擎蓋下方的部件看起來還算完好，沒有明顯的損傷或泄漏。他稍微松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他回到駕駛室，發(fā)動了引擎。“轟隆隆……”發(fā)動機(jī)發(fā)出沉悶的轟鳴，聽起來還算正常。他掛上擋，緩緩踩下油門，卡車開始向前行駛。

    重新上路，他的心情稍微輕松了一些。至少，他現(xiàn)在還活著，而且還能繼續(xù)前進(jìn)。至于未來會發(fā)生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卡車在破敗的公路上行駛著，兩旁的景色依舊荒涼而單調(diào)。

    遭到逃亡者踩踏、車輛碾壓的農(nóng)田、混亂之后冷清的房屋，以及偶爾游蕩而過的零星喪尸，構(gòu)成了一幅末日廢土的典型畫面。

    就在這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yuǎn)處的路邊，有一棟三層樓的民房。這棟民房看起來還算完整，雖然外墻有些破舊，但主體結(jié)構(gòu)似乎沒有受到太大的破壞。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在那棟民房的樓頂上，有人正在揮舞著一塊白色的床單，床單上還用鮮紅的顏料寫著幾個醒目的大字：“有孩子！需要食物！”

    在床單旁邊，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懷里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看到這一幕，許平升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踩下了剎車，將車停在了路邊。

    有孩子……需要食物……

    這幾個字，像一把無形的錘子，狠狠地敲擊著他的內(nèi)心深處，喚醒了他內(nèi)心深處某些柔軟的東西。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他從小就失去了母親，是父親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為了供他讀書，父親起早貪黑地干活，省吃儉用，自己卻舍不得吃一口好東西，穿一件新衣服。

    可是……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父親了。自從末日爆發(fā)后，他就和父親失去了聯(lián)系。他不知道父親現(xiàn)在怎么樣了，是生是死。

    想到這里，他的眼睛有些濕潤。他突然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些什么，為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做些什么�；蛟S，這也能讓他感到一絲安慰，讓他覺得自己的存在還有一些意義。

    他決定伸出援手。雖然他知道，在這末世之中，幫助別人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危險。但是，他無法對孩子在父親懷中餓死視而不見。

    他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沒能硬起心腸，猛地一腳踩下剎車�？ㄜ嚲薮蟮膽T性讓他往前沖了一下，后背的傷口被座椅硌得生疼。他罵了一句，揉了揉后背，這才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國道邊的這個村落看著不大，這棟三層小樓就在村子最外圍，緊挨著公路，算是個相對顯眼又容易脫離的位置。只是不知道村子里面現(xiàn)在是什么光景，但愿喪尸不多。他抬頭望向樓頂，那個男人正抱著孩子，焦急地看著他。

    卡車的轟鳴聲消失，男人的聲音立刻清晰地傳了下來，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激動：“師傅！哎！這位師傅！求求你！救救我們！孩子沒吃的了，我們需要食物！奶粉！什么都行！求求你了！”聲音在空曠的周圍顯得格外響亮，甚至帶起了點回音。

    許平升眉頭一皺，這動靜太大了。他立刻抬起手，做了個下壓的手勢，然后食指豎在嘴唇前，示意對方安靜。

    他指了指周圍，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希望對方能明白他的意思——小聲點，別把不該來的東西招來了。

    樓頂?shù)哪腥怂坪蹉读艘幌�，隨即明白了過來，臉上露出些許慌張，連忙閉緊了嘴巴，只是抱著孩子的手臂更緊了，眼神里的期盼卻絲毫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