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希望”
刺骨的寒風(fēng)如同無數(shù)把細(xì)碎的冰刀,刮過荒蕪雪原,卷起地面積雪,迷蒙了視線。
一個頭發(fā)如同鳥窩般蓬亂,臉頰深陷的男人,他哆嗦著裹緊了身上那件幾乎看不出原色的破爛棉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望著腳下那條被白雪薄薄覆蓋的空寂公路。
他的聲音因極度震驚而嘶啞,帶著一絲不敢確定的顫抖:“這……這附近的活、活死人……都不見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狂喜與深植骨髓恐懼的復(fù)雜情緒,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在他身后,兩個同樣形銷骨立,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的同伴聞言也是一愣。
男人那雙深陷的眼窩里,瞬間爆發(fā)出餓狼般的綠光,他手中那根削尖的木矛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迫不及待地嘶吼:“管他娘的!快!車上!吃的!肯定有吃的!”
另外一人唾沫星子橫飛,聲音急促:“沒錯!快找!餓死老子了!”
三人如同被餓瘋了的野狗,再也顧不上什么潛在的危險,踉踉蹌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下積雪覆蓋的山坡。
他們一頭扎進(jìn)那些被遺棄在路邊、形態(tài)各異的汽車殘骸間,瘋狂地拉扯著變形的車門,砸碎布滿冰霜的車窗。
“哐當(dāng)!”一塊石頭砸開車窗,碎玻璃四濺。
男人不顧一切地將手伸進(jìn)去摸索,冰冷的座椅,發(fā)霉的氣味,還有……空空如也的儲物格。
“媽的!什么都沒有!”他失望地咒罵,胸腔中那剛剛?cè)计鸬南M鹈纾查g被澆滅大半。
另外兩人那邊也是一無所獲,只有一些發(fā)硬的廢紙和破爛的布料。
不遠(yuǎn)處,公路邊緣,一個被積雪半掩的混凝土臺階旁。
兩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衣衫單薄,臉上凍得發(fā)紫,正蜷縮著身體,狼吞虎咽地咀嚼著幾根剛剛從雪下刨出來的、帶著泥土腥氣的墨綠色野菜。
那野菜苦澀無比,卻在此刻成了他們口中唯一的甘霖。
汁水混著泥土,順著他們干裂的嘴角滴落,他們卻毫不在意,只是貪婪地,用近乎野獸般的姿態(tài)吞咽著。
在他們身后,一位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破舊羽絨服的女老師,暫且稱她王老師,她面黃肌瘦,眼窩深陷,卻仍舊用瘦弱的臂膀,緊緊摟著幾個更年幼的孩子。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盯著那兩個少年手中那抹微弱的綠色,喉結(jié)艱難地上下滾動。
腹中那熟悉的、火燒火燎的饑餓感,讓她幾乎要失去理智,但看著懷中孩子們那黯淡無光的眼神,她又強(qiáng)行將那股沖動壓了下去。
青峰山外圍的這片死寂雪原,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喚醒。
越來越多被前兩日那驚天動地的槍聲和沖天火光吸引而來的幸存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餓狼,從各自藏身的角落、地洞、廢墟中,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他們衣衫襤褸,面容枯槁,眼神中充滿了對食物最原始的渴望。
他們沖出藏身之處,在冰冷的雪地里,近乎瘋狂地搜尋著一切能夠果腹的東西。
一塊發(fā)了霉、硬得像石頭的餅干,幾根干癟枯黃的野菜,甚至是一罐汽車后備箱里找到的、早已過期的鼓包罐頭,都能引發(fā)一陣小小的爭搶。
壓抑的議論聲,在凜冽的寒風(fēng)中若隱若現(xiàn),飄飄蕩蕩。
“那些活死人……肯定是青峰山上的人引走的!菩薩保佑��!等那山上的大火徹底熄了,咱們……咱們就去投奔他們!”
話語點燃了許多人心中微弱的希望之光。
然而,人群中,一個滿臉橫肉,眼神陰鷙的壯漢,卻悄悄拉過身邊的幾個心腹,壓低了聲音,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獰笑。
“嘿,你們聽著,”男人聲音如同毒蛇吐信,“要是青峰山上那些家伙,在之前那場大動靜里死傷慘重,那這地盤……可就便宜咱們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貪婪與野心:“到時候,老子來當(dāng)這個頭兒!保管讓兄弟們吃香的,喝辣的,娘們兒隨便挑!”
他身邊的幾個嘍啰聞言,眼中也紛紛露出興奮與期待的光芒,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有人捶胸頓足,懊悔自己為何沒有早點發(fā)現(xiàn)青峰山這塊寶地,白白在外面多受了許多苦楚。
有人則目光閃爍,心中盤算著如何才能在新的環(huán)境中撈取最大的好處。
但無論他們懷揣著何種心思,此刻,所有人的腳步,都不約而同地,朝著同一個方向——那條蜿蜒曲折、通往青峰山的積雪公路,緩緩前進(jìn)。
在這片白茫茫、廣闊無垠的雪野之中,遠(yuǎn)方那隱約可見輪廓的青峰山,既是他們心中升起的最后一抹希望的曙光,也是一個充滿了未知與挑戰(zhàn)的神秘所在。
厚重的大雪,無情地掩蓋了他們深淺不一的腳印,卻絲毫掩蓋不了他們心中那復(fù)雜難明的盤算,以及對生存最原始、最強(qiáng)烈的渴望。
初雪如一層薄紗,輕柔覆蓋著青峰山的輪廓,晨曦微露,將那雪色映照得晶瑩剔透,卻也帶來了料峭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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