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不尋常
不尋常
黃昏。
眾人齊聚在鎮(zhèn)子里一戶人家的門口。
這戶人家的大院中已經(jīng)坐滿了人，屋舍門前張燈結(jié)彩，掛著紙扎的燈籠彩帶，貼著“囍”字。
不過這些燈籠和“囍”字，全是白色的，看著無比別扭。
“這到底是在辦喜事還是在辦喪事？”李子厚小聲地嘟噥著。
“我們要進去么？”馬夢星小心翼翼地問。
并非是馬夢星膽子小，而是眾人聚在門前，看著那庭院中滿滿當當?shù)娜藚s一個個都神情呆滯地坐在圓桌前或立在一旁，眼神直勾勾地也不知道盯著什么地方，面無表情也不說話，怎么看怎么瘆人。故而陳瑜明等人心下發(fā)毛，立在大門外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忽而吹吹打打的嗩吶鼓樂聲從一旁的巷道傳來，一隊面無表情的人擁著一頂轎子過來，堵滿了整個巷道，這氣氛極為詭異。
眾人無奈，這巷道中也沒有退路，只得硬著頭皮進了這戶人家的大門。
大院中，兩處圓桌還是空的，眾人心照不宣，紛紛選了位置落座。
一群面無表情敲鑼打鼓的人，簇擁著那頂花轎到了門前。
陳瑜明等人伸長了脖子往門口張望，只見那花轎在門前立住，但卻并沒有什么動靜。
“啊——”就在眾人聚精會神之時，馬夢星忽然失聲驚叫，嚇得眾人一個激靈。
“你干什么��？”李子厚此刻顧不得男女有別，沖上去就捂住了馬夢星的嘴，只是這庭院中所有面無表情的人的目光此刻都死死匯聚在馬夢星身上。
陳瑜明等人大氣都不敢出。
好在這庭院中的人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繼續(xù)扭頭看向門口的那頂花轎。
“你喊什么？”眾人有些慍怒。
馬夢星不敢說話，只是顫巍巍抬手，指向眾人身后的屋門。
眾人這時才發(fā)現(xiàn)，那身后的堂屋正門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筆挺地身著婚服的男人。
男人面色慘白身形瘦削，木訥地看向院外的花轎，隨后，一步一步，僵硬地向花轎走去。
眾人看著男人從那花轎中牽出一個著新娘婚服蓋著蓋頭的女子。
拜堂，成親，直到最后兩位新人入了洞房，一切行動都死氣沉沉的沒有半點喜慶的氛圍，如果不是這堂中紅的駭人的裝飾，眾人都會覺得這似乎是在辦葬禮一般。
另外，讓陳瑜明等人不解的是，整場婚禮，眾人只是木呆呆地坐在桌前，每個人面前的桌子上連一盤菜都沒有。
“這算是哪門子的婚宴？”何亮友小聲嘟噥著。
“這里本來就不是正常的地方，當然不能用常理來理解了。”楊蕾苦笑了一下。
就在兩位新人被證婚人引著進了堂屋最深處而消失在眾人視線中時，座位上所有的人，都齊刷刷站起身來，離開了這戶人家，只留下陳瑜明等人。
“你有什么想法么？”楊蕾看向陳瑜明。
陳瑜明沉思些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到目前為止，眾人遇到的一切事情都顯得很莫名其妙。
“我……我有個想法……”李子厚忽地道。
“什么？”
“那個……我們要不要去……去找剛才那兩個新人……去看看？”李子厚有些難為情。
眾人先是一愣，但隨后又明白了李子厚的意思。
“你覺得，那兩個新人身上會有線索？”張煒沉思后開口道。
“或許吧……”李子厚道。
“可是……會不會有危險啊……”眾人面面相覷，可是誰也不敢踏進身后的屋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終于，何亮友咬了咬牙，“我去看看，你們誰來？”
眾人幾番心理掙扎后，還是有幾個人站了出來。
“你去么？”楊蕾轉(zhuǎn)頭，看向陳瑜明。
“我不去，”陳瑜明搖了搖頭，“天快黑了，我覺得，還是快點回陳家的好�！�
“也是，明天再來看看這家的情況也好�！睆垷橖c了點頭。
何亮友幾個人默默進了身后的堂屋，往屋子深處走去。
“他們不會有事吧？”馬夢星躲在人群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望著何亮友幾人進了那陰森森的堂屋。
陳瑜明沒說話，只和楊蕾默默地離開了。
房間里，陳瑜明和楊蕾相顧無言。
“咚咚——”忽的一陣敲門聲響起。
陳瑜明立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楊蕾幾乎屏住了呼吸。
這么晚了，不知道外面是人是鬼，二人誰也不敢出聲詢問。
“是我，張煒！”外面的人明顯猜出了他們的顧慮，率先開口道。
陳瑜明愣了愣，隨即上前開了門。
“我們可以聊聊么？”張煒試探著問道。
“先進來吧？”楊蕾起身，將二人迎進了門，隨后向門外看了一眼，今夜的月光同樣很好，白慘慘地映在大地上。
“這么晚了，還聊些什么？”陳瑜明道。
“我
不尋常
張煒抬頭看了楊蕾一眼，仍舊沉默。
“好吧，我問的有點冒昧了，不好意思�！币妼Ψ讲淮穑瑮罾僮匀恢�，不再追問。
就在陳瑜明三人低聲交談時，外面的院子里卻突然響起了人聲。
“嗯？”
“你們……回來了？”最先響起的是郭子虞的聲音，透著幾分驚恐和訝異。
“怎么，你還盼著我們回不來么？”隨即，何亮友冷淡的聲音響起。
“他們回來了！”陳瑜明三人也齊刷刷起身，打開房門。
月光下，每個人的面龐被映照地無比清晰。
“我不是這個意思……”見所有人都出來了，郭子虞尷尬地向何亮友幾人道歉，方才他的語氣確實容易讓人產(chǎn)生誤解。
“你們發(fā)現(xiàn)了什么情況么，可以和我們講講？”張煒直奔主題。
“遇到危險不肯踏足，等著我們拿命找到線索以后白占便宜！”何亮友身后的一個人繼續(xù)冷嘲熱諷道。
張煒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并沒有反駁回話，只是沉默了些許，隨后轉(zhuǎn)身回到了方才陳瑜明和楊蕾他們的房間里。
眾人只覺得氣氛有些微妙，尤其是在這樣陰森清冷的月夜里，便都不再多搭話，一個個轉(zhuǎn)身回了屋。
“好像……哪里不太對……”進了屋，楊蕾低聲嘟噥著。
“什么？”陳瑜明問道。
“不是，我是說，剛才看到何亮友他們……我覺得好像哪里有問題……”楊蕾總覺得剛才自己應(yīng)該是注意到了什么，只是氣氛緊張，她沒有仔細觀察。
“他們的影子。”張煒忽地脫口而出。
“哦，對！”楊蕾一振，隨即聲音高了幾分，陳瑜明慌忙示意她低聲。
楊蕾終于想起來她剛才看到什么地方不對勁兒了。
“影子怎么了？”陳瑜明方才只關(guān)注幾人的面部表情，倒是沒有往地下細看。
“他們的影子小小胖胖的，壓根不是何亮友他們的影子啊，倒像是……”楊蕾欲言又止。
“小孩子�！睆垷樈由狭嗽挕�
“你也注意到了？”楊蕾一驚。
張煒點點頭。
“怪不得你剛才不跟他們爭辯�！标愯っ鞣磻�(yīng)過來。
“不是，影子是一回事兒，這個時候，不論他們是什么情況，都不應(yīng)該跟他們起沖突�！睆垷樒届o道。
此夜倒是安靜，雖是眾人提心吊膽，但是卻并沒有出什么魚人什么小孩子什么噬人之類的事情，而過分的平靜卻反而讓眾人覺得反常。
次日清晨，眾人是被何亮友幾人的聲音嚇醒的。
“我們今天要去‘靈感大王廟’祈福還愿，你們怎么還不出來？”何亮友沙啞著嗓子道，分明昨天他的聲音不是這樣的，此刻他卻仿佛是得了重感冒一般。
“他的聲音是怎么回事？”楊蕾有些發(fā)怵。
“這是祈什么福還什么愿？”眾人打開門，見何亮友領(lǐng)著昨天晚歸的幾人就筆挺地站在庭院中。
“你說的是什么祈福還愿？”眾人一頭霧水。
“鎮(zhèn)子上有璋瓦之喜，自然要去祈福還愿�！焙瘟劣堰珠_嘴笑道。
“什么‘璋瓦之喜’？”馬夢星小心翼翼地問出聲。
“誰家生了龍鳳胎么？”張煒皺眉。
“自然是圓了房成了親的人家，你們昨日才用了席，今日就不記得了么？”何亮友幾人干笑著。
聽完這幾句話，眾人只覺得心下一陣駭然。
“昨天成婚，就算是昨天圓了房，那……今天就要生了？”郭子虞難以置信地道。
“快去吧，去晚了鄉(xiāng)親們該不高興了！”何亮友幾人轉(zhuǎn)身離開。
“怎么聽著好像真是他們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似的？”楊蕾皺眉，“他們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他們非要去看人家洞房花燭找什么線索，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标愯っ鞒谅暤馈�
“那我們還要去那個什么廟么？”楊蕾問道。
“我覺得還是要去看一看，小心一點，不然那些什么鄉(xiāng)親們真不高興的話，估計我們都得遭殃�！标愯っ骺嘈�。
廟宇前的空地上，烏泱泱跪了一群的人，陳瑜明幾人看見，何亮友領(lǐng)著他身后的一群人，也板板正正跪在那廟堂前的院子里，虔誠地向廟宇的方向跪拜。
眾人走近，駭然發(fā)現(xiàn)，那廟堂供桌兩側(cè)，漆盤內(nèi)端正坐著兩個身著喜服的人。
左男右女，那男子分明是昨日的新人，而那女子此刻卻還蓋著紅蓋頭，仿佛一直就沒摘下來過。
更引起眾人注意的是，女子的腹部隆起，分明是婦人懷孕的樣子，那隆起的大小明顯已經(jīng)快要臨盆。
“怎么會……”眾人驚訝地合不攏嘴。
“昨日成婚，也沒見這女人有這么大的孕肚啊，這怎么才一個晚上的時間，肚子就這么大了？”郭子虞低聲問道，只是沒有人能解答他的疑惑。
“他們又不是人，自然不能用常理去看，”張煒看著供桌上坐著的男女新人，“你們覺得，他們是不是被祭祀的童男童女？”
“童男女是指小孩子吧？”楊蕾想了想道。
“那或許被祭祀的就是他們腹中的孩子�！标愯っ鹘釉�。
幾人還在窸窸窣窣地低聲交談，郭子虞忽地止住了眾人的話頭：“別說了，你們看！”
“怎么了？”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
“那個女人的肚子！”郭子虞指了指那祭壇上的女子。
因是女子坐在那臺子上，且服飾繁瑣，眾人起先沒有注意，直到郭子虞提醒，眾人才發(fā)覺，那祭壇上的女子，腹部一鼓一鼓地似有什么東西要破腹而出。
而跪在地上的這鎮(zhèn)子里一眾詭異的人，見了那女子腹部的動靜，原本呆板的臉上此刻竟浮現(xiàn)出一抹猙獰之色。
陳瑜明等人不自覺地開始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