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但這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

    魅魔難受地開始在對方懷中哼哼，他舔舐著對方的唇角，咬出了血，緊接著亦被對方咬出血。

    吸血鬼嘗著唇間氣息交換的血液，靈魂中的饑餓得到輕輕安撫。

    這股安撫如隔靴搔癢，沒能果腹，反而餓得更深。

    綠眼晦澀，深諳不見底。

    吸血鬼努力克制住心底的翻涌，將自己的動作放緩得更輕更柔。

    他取下手邊的藍(lán)色碎片，又一次喂到魅魔嘴邊。

    那枚“海洋之心”早已被他碎成幾片，每隔一段時間便讓繆伊繆斯吃下一片。

    否則，脆弱的魅魔難以熬到現(xiàn)在。

    也許是延遲了一百年的影響，繆伊繆斯的發(fā)情期實(shí)在太過劇烈。

    簡直像一團(tuán)滾燙的火苗，在他懷中燃燒，在他懷中融化。

    等到海洋之心吃完了，可以再把自己的心臟取出來，掰開幾瓣干凈的喂給繆伊繆斯，直到熬過發(fā)情期……

    吸血鬼如此想著，懷中的魅魔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不滿地將四肢纏得更緊。

    魅魔伸出舌尖，頂開了對方微張的貝齒。

    夢境

    耳邊低低頌著輕哼的歌謠，似乎是一種搖籃曲，繆伊繆斯沒有聽過。

    他只旁觀過霍因霍茲哼唱，在那人類幼崽面前，歌曲的內(nèi)容模糊而悠遠(yuǎn)。

    模糊中，一幅畫面逐漸在黑甜的夢境中被洗凈，變得清晰。

    盛夏的午后，霍因霍茲穿著干練而結(jié)實(shí)的褐色系衣裝，額邊有汗水，袖子翻折起。

    棕發(fā)綠眼的人類坐在搖籃旁，是繆伊熟悉的外形，臉上卻掛著陌生的神情。

    魔王所熟悉的霍因霍茲，總是沉悶的，冷靜的，似乎任何事情都無法使他慌亂。

    這位“霍因霍茲”更為青澀，就連嘴角的笑都是生澀的，落在魔王眼里像一張攤開的畫。

    畫上每個細(xì)節(jié)、每道筆觸，都緩緩向魔王呈現(xiàn)，無處遁形。

    顯而易見，這時候的霍因霍茲還沒有學(xué)會得體的情緒偽裝，那笑容并不自然。

    咦，他的記憶里怎么會出現(xiàn)人類時期的霍因霍茲……

    黑甜的夢中，魔王即將清醒過來，正待這時，人類晃動搖籃的手突然停住。

    同一時刻，嬰兒嗚哇一聲，開始哭嚎。

    “對不起……我唱歌太難聽了……”

    人類小聲道歉，綠眼中滿是懊惱。

    繆伊于是十分有興趣地繼續(xù)看下去，想知道霍因霍茲會如何收場。

    在他面前的霍因霍茲，看起來大約是人類十幾歲的年紀(jì)，稍顯雜亂的長發(fā)隨意用細(xì)繩綁在腦后。

    這樣的霍因霍茲多了幾分少年感與活力，少了許多精致感。

    繆伊這時候才恍然意識到，霍因霍茲平日里還挺臭美的，單就那看似松松垮垮的綁發(fā)緞帶，就纏得很有講究。

    每一根散落的發(fā)絲，都有它放在那的道理。

    眼前的人類還沒有染上臭美的壞毛病，或者說這時候的他并沒有時間去打理自己。

    并不柔順的長發(fā)被汗水打濕，狼狽地垂下，看起來沒多少美感。

    繆伊挪移著視線，肆無忌憚打量著對方。

    袖口和褲腳沒有臟污沾染，上衣下擺整齊扎進(jìn)了腰間。

    短靴邊緣有著常年積攢下的暗色，不算新，但勝在干凈。

    他很快給少年做出了判斷：衣著簡單樸素，卻盡可能做到了潔凈。

    嗯，霍因霍茲做人類時，似乎過得很簡樸，甚至吃都吃不好。

    魔王看著身形消瘦的人類，懷疑對方三餐都得不到保障，營養(yǎng)不良。

    ……怪可憐的。

    接下來的時間里，繆伊靜靜觀賞著少年如何手忙腳亂。

    霍因霍茲似乎沒有照顧過嬰兒，更不知道怎么讓啼哭的孩子安靜，只能慌張地小聲勸阻。

    “不要哭了……真的，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少年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哄小貓似的，明知對方聽不懂，卻還是自言自語乞求著。

    他時不時朝搖籃內(nèi)扮鬼臉，似乎是學(xué)著某些聽來的說法。

    但嬰兒并不領(lǐng)情。

    繆伊看著霍因霍茲做出的鬼臉，眼睛眨也不眨，默默將其刻在腦海里，打算記一輩子。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模糊的夢境突然擴(kuò)大，周圍環(huán)境變得更為真實(shí)、細(xì)膩。

    魔王和人類同時一驚，幾乎是一起轉(zhuǎn)頭向聲源看去。

    推門而入的是位中年女性，對方身材臃腫，系著條不合身的舊圍裙，裙角打著幾個補(bǔ)丁。

    女人有著一張線條柔和的圓臉，本該是十分和善的面容，硬是被五官沖淡得刻薄。

    這大概就是霍因霍茲的“雇主”了。

    霍因霍茲笨手笨腳的，連個嬰兒都照顧不好，這下子肯定要被責(zé)罵的。

    繆伊正憂心著，就見那女人瞧見了房內(nèi)的霍因霍茲，立即換上一副陪笑的臉：“哎呦，大少爺，這小兔崽子是不是惹您心煩了？您這尊貴的身子，怎么能做這種粗活呢……”

    繆伊：……少爺？

    繆伊又狐疑地轉(zhuǎn)頭看向霍因霍茲。

    這會兒少年已沒了先前獨(dú)處時的豐富情緒，背站得筆直，學(xué)大人們一樣板著張臉，看起來冷靜又早熟。

    “不，是我把孩子惹哭了。

    ”頓了頓，少年又補(bǔ)充道，“對不起。

    ”

    這時候，繆伊才覺得眼前的人與記憶里的霍因霍茲重疊起來。

    他又旁聽一陣，得知了來龍去脈。

    這女人是霍因霍茲家中的女仆，前不久意外懷孕，于是丟了工作。

    霍因霍茲則是偷偷來看這位女人，帶著他父親的“慰問金”。

    繆伊聽著女人小心翼翼堆笑的樣子，又看著霍因霍茲不自然繃緊的下巴，轉(zhuǎn)瞬便猜到了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