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好一出苦肉計
蘇柳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轉(zhuǎn)瞬又化作柔腸百結(jié)的模樣：“少夫人這話，倒像是把我推到風(fēng)口浪尖上了�！�
她抬手輕撫鬢邊碎發(fā)，袖口滑落時，腕間一抹暗紅胎記若隱若現(xiàn)。
姜寧盯著那處胎記，而后移開視線，垂眸不語。
前世她險些被燒死在火場時，分明記得有只戴著翡翠鐲子的手，腕間就有這樣的印記。
“蘇姨娘腕間的胎記，倒是別致�！�
她似不經(jīng)意地開口，余光瞥見蘇柳身子猛然一僵。
夜色愈發(fā)深沉，祠堂內(nèi)燭火突然“噼啪”爆開一朵燈花。
蘇柳的影子在墻壁上扭曲晃動，宛如蟄伏的毒蛇。
她突然輕笑出聲：“少夫人對妾身的胎記這般上心，莫不是……”
“蘇姨娘，母親只是讓你抄寫，我就不陪你熬了。”
姜寧岔開話題，轉(zhuǎn)身就要走，蘇柳往前走了一步攔住她：“二少夫人，您是執(zhí)意要護著六姑娘嗎？”
燕明華那個傻子倒是好福氣，得了姜寧庇護。
“六妹妹是二爺?shù)拿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蘇姨娘這話問的好生奇怪，護著六妹妹，難道不是應(yīng)該嗎？”
聽姜寧這么說，蘇柳忽然逼近，呼吸間帶著苦艾香。
“那還請二少夫人一定要好好護著六姑娘�！�
“一定，不勞姨娘操心了，您繼續(xù)�！�
姜寧轉(zhuǎn)身離開祠堂，唇角笑意落下。
看來蘇柳也知道，若燕明華將秘密告訴旁人，她也活不了。
估計此時的蘇柳都在想，為何這么多年來，都沒能殺了燕明華吧。
“明華？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姜寧回到碧然院，就看到了要出門的燕明華。
“二嫂，您回來了？我傷養(yǎng)好了，正準備回去呢�！�
燕明華對著姜寧才會多說幾句，怕是連燕云安這個哥哥都沒有這個待遇。
“這幾日就先在碧然院住著吧，我怕你受傷�！�
說著，姜寧上前拉住燕明華就要往回走。
“二嫂，我知道你關(guān)心我，可你和二哥新婚燕爾，我哪里好意思一直賴在碧然院里�！�
這話一出，姜寧頓時板起臉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這些事？”
“你那日太魯莽，險些暴露，現(xiàn)在蘇柳可是恨不得將你除掉�！�
“我沒想那么多，就想……”
燕明華微微張嘴，有幾分自責(zé)，姜寧無奈搖頭：“又不是你的錯。”
話音未落，碧然院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
姜寧臉色驟變，拽著燕明華后退兩步。
蘇柳的貼身丫鬟綠梅舉著燈籠闖進來，鬢發(fā)凌亂，裙擺還沾著泥漬。
“二少夫人救命�！本G梅撲通跪下，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姨娘抄經(jīng)時突然昏厥，嘴里還念叨著六姑娘的名字……”
姜寧與燕明華對視一眼，燕明華下意識攥緊了袖口。
祠堂里蘇柳眼中的陰鷙猶在眼前，這時候突然出事，顯然沒那么簡單。
可若不去，只怕明日整個燕府都會傳她冷血無情。
“帶我去看看�！苯獙幊谅暤溃D(zhuǎn)身取過披風(fēng)披在燕明華身上。
“你留在這兒，把門閂好�！�
姜寧知道蘇柳最善示弱，所以她有些不信蘇柳會真的病倒。
只是到了祠堂，看到蘇柳躺在地上，她也是一驚。
“姨娘說，用血抄寫才心誠，這才將墨換成了自己的血�！�
“少夫人，夫人可是讓您看著姨娘的，您說……”
綠梅試探出聲，姜寧看著蘇柳破爛的手指，微微皺眉。
燭火在蘇柳蒼白的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她指尖凝結(jié)的血珠正滴滴答答墜入攤開的經(jīng)卷，暗紅墨跡在宣紙上暈染成猙獰的花。
姜寧蹲下身時，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著苦艾香撲面而來。
“姨娘何苦作踐自己？”
姜寧突然扯過綠梅遞來的帕子，狠狠按在蘇柳傷口上。
蘇柳睫毛顫動，虛弱地睜開眼。
她囈語著，指甲突然抓住姜寧手腕，“少夫人，我這雙手，怕是再也抄不了經(jīng)了……”
“蘇姨娘這出苦肉計，是為了不抄佛經(jīng)？”
姜寧突然俯身，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只是用血抄經(jīng)？您倒舍得對自己下狠手�！�
蘇柳僵住，隨即又換上悲戚神情：“少夫人在說什么？我一心向佛……”
“那您還真是太有佛心了�！�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蘇柳猛地拉住姜寧的手：“二少夫人，我再怎么說也是你的長輩，你為何非要如此作踐我？”
隨著蘇柳話音落下的，是燕林氏的身影。
綠梅就跟在燕林氏身后。
好一個苦肉計。
燕林氏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目光落在蘇柳染血的指尖，眉頭瞬間蹙起：“這是怎么回事？”
蘇柳喉指尖顫抖著指向姜寧：“老夫人，是二少夫人說妾身抄經(jīng)不誠心，非要妾身用血抄經(jīng)”
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滴濺在姜寧裙角，“夫人，妾自知身份低微，可抄寫佛經(jīng)是為了燕家祈福，就算二少夫人看不上我，也不該”
姜寧猛地甩開蘇柳的手，染血的帕子重重摔在地上：“姨娘這出戲唱得倒是逼真�！�
她轉(zhuǎn)身面向燕林氏，語氣冷靜，“母親明明白白吩咐蘇姨娘抄寫佛經(jīng)，可她卻暗中將墨汁換成朱砂，還故意在我到來時昏厥�！�
“綠梅姑娘。”
她突然轉(zhuǎn)頭盯著縮在燕林氏身后的丫鬟。
“方才你說姨娘突然昏厥，那為何我趕到時，燭火還燒得如此旺盛？正常人昏厥，難道不會打翻燭臺？”
祠堂內(nèi)突然陷入死寂。
綠梅臉色煞白，嘴唇抖了又抖卻說不出話。蘇柳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沒想到姜寧竟會注意到這點細節(jié)。
燕林氏目光在兩人間來回掃視，突然冷笑一聲：“蘇姨娘，我看你是越來越有本事了�！�
她抬手示意身后的婆子，“將蘇姨娘送回院子，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踏出半步。”
“老夫人！”蘇柳突然撲過去抱住燕林氏的腿，發(fā)髻散落，“我真的是一心向佛，二少夫人她”
“蘇姨娘還是省點兒力氣吧，明日你還要接著抄呢�！�
聽到燕林氏這句，蘇柳猛地抬頭看向姜寧。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