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的堅強都是偽裝
“我沒事……真的……”
何婉芝低著頭,細撫著大姑手心里那些粗糙又溫暖的紋路,不爭氣地吸了吸鼻子。
“傻孩子,想哭就哭出來吧,有什么事姑替你擔著……”
對上大姑那雙飽含擔心的眼睛,她強撐許久的心理防線,終是一寸寸崩塌,徹底破防。
何婉芝嘴巴一癟,撲進大姑懷里嗚嗚哭了起來。
在外,她可以活得像個戰(zhàn)士一樣,堅不可摧,可在奶奶和大姑面前,她永遠是那個藏不住心事,受了委屈只會哭鼻子的何婉芝。
潘家材一臉尷尬地立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在他心里,何婉芝活得就像根釘子,為人冷漠又不懂得曲折,即使結婚十年,他也鮮少看到妻子這樣可憐、脆弱的一面。
或許,也正是因為何婉芝太過于逞強,從不肯在他面前低頭示弱,他才會下意識覺得自己母親是弱的那一方。
從而忽略了,妻子在嫁給他之前,也只是個被家人疼著愛著的脆弱小姑娘。
“對不起……”
見她哭得差不多了,潘家材拿起桌上的紙巾,遞給她擦臉。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何婉芝像是沒看到他一樣,自顧自扯起袖子,囫圇擦了把臉上的淚水,轉頭跟奶奶和姑姑拉起了家常。
其他人冷眼旁觀,默契地將潘家材晾在了一邊,誰也不搭理他。
潘家材自覺沒趣,走出堂屋,在院子里找了處螞蟻窩,蹲那兒數(shù)著螞蟻。
“芝芝,你跟你婆家人關系,如今鬧得這么僵,以后的日子只怕是更不好過了~”
說起這事,奶奶就滿臉愁郁。
以往,她以為,只要孫女成了家,自己便沒什么好操心的了。
可如今看來,攤上個糟心的婆家,孫女這日子過得,還不如打單身的時候自由自在。
可惜,她孩子都有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總不能勸孫女離婚不是。
“要我說,反正你們不跟你婆婆他們住在一起,要不然家材這次年后出去,你帶著孩子跟他一起去吧�!�
比起母親那沒用的擔憂和瞎操心,大姑仔細一想,給何婉芝出了個中肯的建議。
“把男人工資撰在你自己手里,總比你老是去問那老巫婆討要生活費的強,你說呢芝芝?”
之前何婉芝,也不是沒跟潘家材一起出去過。
但外面開銷大,帶著個孩子,她根本不好找工作,后面她勉強找了家黑幼兒園當保育員。
那時,潘洋還不到兩歲。
每天一大早,潘洋就被她從被窩里薅出來,丟到那個黑幼兒的苗苗班,放學孩子則是捧著奶瓶,老老實實坐在園長辦公室的椅子上,等她忙完下班。
保育員的工作,辛苦不說工資還低,這樣低收入,高房租、高開銷的生活,他們僅僅堅持了半年,就維持不住了。
房租太貴,他們夫妻倆每個月又還在定額還債,根本入不敷出,迫于無奈,何婉芝退掉租房帶孩子回來老家,潘家材則是住回了工廠宿舍。
從此,他們又一次開啟,一人在家?guī)�,一人在外務工的兩地分居的生活�?br />
何婉芝一直以為,只要不跟攪屎棍一樣的公婆住在一起,丈夫就會跟她一條心。
但直到昨天潘家材自己提起,她才知道,在他們最困難、最缺錢的那些日子里,潘家材自己縮衣節(jié)食,都沒短過他父母一分錢。
在她勒緊褲腰帶,跟女兒一起喝涼水啃饅頭的時候,公公婆婆卻拿著潘家材的工資到處去玩,去旅游。
對比公婆的滋潤生活,她跟女兒的節(jié)約,顯得是那樣的諷刺!
“還是算了吧,他的錢,我不稀罕~”
潘家材的所作所為,早讓她的心涼透了。
現(xiàn)在,她只想過完年趕緊去離婚,跟這個人渣撇清關系,離婚后,他的錢愛給誰給誰,與她無關!
當然,何婉芝知道,大姑和奶奶不會這么想,畢竟在老一輩的觀念里,只有喪偶,沒有離婚這種觀念。
于是她補充道,“姑、奶,你們放心,我何婉芝即使不靠他潘家材,也能賺到錢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
“聽你姑的話,別任性,這錢哪有那么好賺,與其靠你去掙那三瓜兩棗,還不如趁著家材如今對你愧疚,牢牢抓住他的錢和心,這才是硬道理!”
奶奶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語重心長地替她拍板。
她覺得,雖然孫女的公婆的確是不是個東西,大姑姐也十分難纏。
但孫女婿她觀望多年,人的確本分踏實且無不良嗜好,孫女若是離了他,想再找更好的只怕不易。
與其去賭一個未知男人的良心,不如把眼前舊人牢牢抓緊,把日子過好過下去,才是上上之策。
“這兩口子過日子,哪里會沒有矛盾,牙齒不會動都免不了磕碰到舌頭,更何況是人呢?”
雖然奶奶十分生氣,潘家材家人對自己孫女的那些所作所為,但氣歸氣,日子還是得勸孫女好好過下去。
何婉芝就知道,家人就是再心疼她,事情的最后還是會變成大家都一味勸和。
雖然心里抗拒,但表面上她不得不做出一副受教聽進去的樣子,不讓老人擔心。
早上潘家材進門的時候,大家都還對他冷著張臉,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
但到了晚上吃飯,家里人一個個都變得殷勤得不得了,不是不停替他夾菜,就是不停替他倒酒,搞得潘家材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出現(xiàn)了幻覺。
只有何婉芝自己心里清楚,大家態(tài)度的轉變是為了什么。
他們對潘家材如此熱情,無非是希望他能對自己好一點。
但以潘家材那榆木腦袋,這個道理,他怕是這輩子,都無法領悟。
吃完飯回去的時候,潘家材已經(jīng)喝得暈暈乎乎,他將頭靠在何婉芝肩上,臉緊緊貼著她脖頸,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的溫度。
何婉芝想要推開他,下一秒,潘家材的雙手卻像八爪魚的觸角一樣,緊緊盤在她腰上。
“婉芝,奶奶他們肯給我機會,還愿意相信我,我真的好開心啊~”
“你放心,只要你不跟我離婚,我以后一定好好對你,絕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