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里的頂梁柱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陸家堂屋的八仙桌上。
桌上還殘留著昨夜喜宴的狼藉，花生殼，瓜子皮，還有沒收拾干凈的酒杯。
李梅拿著抹布，默默擦拭著桌子，手卻有點(diǎn)抖。
陸正蹲在門檻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煙霧繚繞，看不清他的臉。
院子里被踩得亂七八糟的泥地，似乎還殘留著咋天那場風(fēng)波的痕跡。
鞭炮碎屑紅彤彤鋪了一地。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硝煙和塵土混合的怪味。
安靜。
過于安靜了。
李梅擦桌子的手停了下來，望向丈夫的背影。
“他爹，你說…辰兒他…”
她聲音很低，帶著一絲后怕。
陸正吐出一口濃煙，沒回頭。
“孩子大了，有主意了。”
聲音有些沙啞。
李梅放下抹布，走到陸正身邊，也蹲了下來。
“我這心啊，一晚上就沒踏實(shí)過。”
她搓著手，指尖冰涼。
“那楊大狗，還有孫老摳…都不是啥好東西。辰兒把人得罪那么狠，以后…以后可咋辦？”
陸正又猛吸了一口煙。
“怕啥？”
他聲音悶悶的。
“咱家辰兒，出息了！沒看見？以前誰都能踩咱們一腳，現(xiàn)在呢？誰還敢？”
話是這么說，可語氣里的擔(dān)憂藏不住。
兒子是硬氣了，是給陸家長臉了。
可那手段…想想都讓人心驚肉跳。
特別是踩斷楊大狗手那一下，狠！
“可我還是怕…”李梅小聲嘟囔，“那孫老摳蔫壞，楊大狗又是個(gè)渾不吝的，萬一他們狗急跳墻…”
陸正把煙桿在門檻上磕了磕，站起身。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拍了拍身上的煙灰。
“辰兒不是以前了，他心里有數(shù)�！�
吱呀——
里屋的門開了。
陸辰和林詩韻走了出來。
兩人都換了身干凈利落的衣服，雖然料子普通，但穿在他們身上，顯得精神又登對(duì)。
林詩韻臉上還有些羞澀，看到公婆，臉頰微紅，低低喊了一聲。
“爹，娘。”
李梅一看見兒媳婦，臉上的愁云立刻散了大半，趕緊站起來迎上去。
“哎，詩韻醒了？昨晚睡得好不好？”
她拉住林詩韻的手，上下打量，越看越滿意。
這閨女，真俊，又懂事。
“挺好的，娘�！绷衷婍嵚曇艏�(xì)細(xì)的。
“好就行，好就行�！崩蠲放闹氖直�，“以后這就是你家了，別拘束�！�
她轉(zhuǎn)身去灶房。
“等著，娘給你們熱點(diǎn)昨晚的飯菜，吃了再去忙�！�
陸正看著兒子兒媳，臉上也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走到陸辰面前。
“辰兒�！�
“爹�！�
陸正抬手，想拍拍兒子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他只是重重嗯了一聲。
“去吧，廠子的事要緊�！�
陸辰心里一暖。
他感受得到父母的擔(dān)心，也感受得到他們的驕傲。
“爹，娘，你們放心�！�
他開口，聲音沉穩(wěn)。
“孫老板和楊大狗那邊，掀不起大浪了�！�
“我心里有數(shù)，不會(huì)給他們?cè)賮碚衣闊┑臋C(jī)會(huì)。”
李梅端著熱好的飯菜出來，聽到這話，腳步頓了一下。
“辰兒，話是這么說，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她把飯菜放在桌上。
“你現(xiàn)在出息了，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凡事，多留個(gè)心眼。”
林詩韻也擔(dān)憂地看著陸辰。
陸辰拉著林詩韻在桌邊坐下。
“娘，我知道�！�
他拿起一個(gè)饅頭，掰了一半給林詩韻。
“咱們現(xiàn)在不是一個(gè)人在戰(zhàn)斗�！�
他指了指自己。
“我有腦子�！�
又指了指林詩韻。
“有媳婦�！�
最后看向父母。
“還有爹娘做后盾�！�
“咱們一家人齊心協(xié)力，啥坎兒過不去？”
這話，說得陸正和李梅心里熱乎乎的。
是啊，兒子長大了，能扛事了。
家里還娶了這么好的一個(gè)兒媳婦。
日子，總會(huì)越來越好的。
李梅給林詩韻夾了一筷子菜。
“詩韻，多吃點(diǎn)，看你瘦的。”
她語氣里滿是疼愛。
昨天那場風(fēng)波，也讓她徹底看清了，這兒媳婦，是真心向著辰兒，向著他們家的。
“謝謝娘�！绷衷婍嵭】诔灾�
陸正看著這畫面，端起桌上的粗瓷碗，喝了一大口熱水。
心里踏實(shí)了不少。
吃過早飯，陸辰和林詩韻準(zhǔn)備出門。
李梅又追了出來，手里拿著兩個(gè)煮雞蛋。
“拿著，路上餓了吃�！�
她把雞蛋塞到林詩韻手里。
“謝謝娘�！�
陸辰看著母親鬢邊新增的幾縷白發(fā)，心里微微一酸。
“爹，娘，我們走了�！�
“去吧，路上小心�！标懻龘]揮手。
李梅站在門口，看著兒子和兒媳并肩遠(yuǎn)去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村口拐角處。
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充滿了希望。
李梅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真正輕松的笑容。
她轉(zhuǎn)身回屋，看到陸正還在那抽煙。
“行了，別抽了�！�
她上前奪下煙桿。
“兒子有出息，是好事，你還愁眉苦臉的干啥？”
陸正嘿嘿笑了兩聲，沒反駁。
他走到院子中央，看著滿地的紅色碎屑，又看看嶄新的喜字。
這家里，終于有了頂梁柱了。
真好。
就是不知道，這安穩(wěn)日子，能過多久？
孫老摳那事，怕是沒那么容易完。
工廠外塵土飛揚(yáng)，卡車轟鳴聲震耳欲聾。陸辰拉著林詩韻下了三輪車，皺眉看著眼前一片忙亂的工地。說好的今天開工，眼前這架勢，更像大型拆遷現(xiàn)場。
“趙老板這效率，真讓人瑞思拜。”陸辰半開玩笑，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林詩韻抿嘴笑笑，沒接話。她知道陸辰心里壓力大，這廠子，寄托了他全部的希望。
“陸老弟！弟妹！”趙衛(wèi)龍洪亮的聲音傳來，他穿著一件沾了油污的夾克，大步流星地從一輛吉普車上跳下來，臉上是掩不住的興奮。
“趙老板�！标懗接先�。
“叫什么趙老板，叫趙哥！”趙衛(wèi)龍用力拍了拍陸辰的肩膀，哈哈大笑，“昨天你那場婚禮，可真給哥長臉！牛！太牛了！”
他轉(zhuǎn)向林詩韻，豎起大拇指：“弟妹也是好樣的，臨危不亂！有膽識(shí)！”
林詩韻臉一紅，低下頭。
“那孫老摳和楊大狗，栽你手里，一點(diǎn)不冤！”趙衛(wèi)龍聲音壓低了些，“我聽說了，孫老摳昨天當(dāng)場就嚇尿了？楊大狗手?jǐn)嗔�？嘖嘖，解氣！”
陸辰扯了扯嘴角，“他們自找的�！�
“那是！活該！”趙衛(wèi)龍搓著手，“老弟，不瞞你說，昨天那事傳開后，縣里不少人都對(duì)你刮目相看。連帶著咱們這廠子，關(guān)注度都高了不少！”
他眼里放光，“我昨天連夜又找了幾個(gè)朋友，湊了點(diǎn)錢。決定了，加大投資！”
陸辰心頭一跳，“趙哥，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