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辰光服裝廠,遭遇了成立以來最大的危機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才傳來一個經(jīng)過處理的、聽不出男女老少的電子合成音:“周鴻途,你的無能,讓我很失望。一個縣城的小角色都解決不了�!�
“喬先生,我……”
“不必解釋。”那個被稱為“喬”的聲音冷漠地打斷了他,“既然官方的力量不好用,那就用市場的規(guī)則來解決他。一只螞蟻,踩死他就行了。但他辛辛苦苦建起來的窩,如果被人一腳端了,他會不會更痛苦?”
掛斷電話,周鴻途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他知道,“喬”要親自出手了。
三天后,陸辰的辰光服裝廠,遭遇了成立以來最大的危機。
那天下午,他接到了香港那位梁姓商人的越洋電話。這位之前合作得非常愉快,甚至還說要追加訂單的港商,此刻的聲音卻充滿了疲憊和歉意。
“陸總,對不住,真的對不住�!绷合壬陔娫捘穷^嘆著氣,“我們……我們可能要終止和貴廠的合作了�!�
陸辰的心猛地一沉:“梁先生,能告訴我為什么嗎?是我們的產(chǎn)品質(zhì)量出了問題,還是交貨期……”
“不不不,都不是�!绷合壬B忙否認,“你們的產(chǎn)品質(zhì)量非常好,在香港市場反響也很熱烈。只是……只是我這邊出了一些狀況,公司資金周轉(zhuǎn)不開,不得不收縮業(yè)務。陸總,違約金我會按合同全額賠付給您。以后……以后有機會再合作吧�!�
他的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但陸辰卻從他那欲言又止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深深的恐懼和無奈。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商業(yè)變故!
外貿(mào)訂單,是辰光廠目前最主要的利潤來源,也是工廠能夠快速擴張、并且支撐陸辰與強敵對抗的經(jīng)濟基礎。這條線突然被斬斷,對辰光廠來說,無異于釜底抽薪,是致命的一擊!
掛斷電話,辦公室里一片死寂。趙衛(wèi)龍正好走進來,看到陸辰那陰沉得可怕的臉色,心頭一緊:“辰哥,怎么了?”
陸辰?jīng)]有說話,只是緩緩地將手中的電話聽筒放回原位。那一聲輕微的“咔噠”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卻像一聲沉重的喪鐘。
他慢慢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間里忙碌的工人們,他們的臉上還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希望。
陸辰的拳頭,在無人看到的角落,悄然握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根根發(fā)白。
他終于明白了李建國那句“遠超我們想象”的含義。
對方?jīng)]有再用那些上不了臺面的流氓手段,也沒有再動用官方力量進行打壓,而是直接從千里之外,用一種他暫時無法理解、更無法抗衡的強大力量,精準地切斷了他的經(jīng)濟命脈。
這才是“喬”真正的手段。
陰狠,毒辣,一擊致命。
那片籠罩在青河縣上空的巨大陰影,終于第一次,向他露出了它那森然的獠牙。
趙衛(wèi)龍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陸辰靜靜地站在窗前,背對著門口,身形挺拔如松,仿佛在欣賞窗外車間里熱火朝天的生產(chǎn)景象。但趙衛(wèi)龍卻從那靜止的背影里,讀出了一股山雨欲來前的沉重。辦公室里安靜得可怕,連空氣都似乎凝固了,那只被輕輕放回的電話聽筒,像是一塊墓碑,宣告著某種重要事物的終結。
“辰哥,出啥事了?”趙衛(wèi)龍放輕了腳步,試探著問道。他很少見到陸辰這副模樣,即使是面對張富貴的刀子和槍口時,陸辰的眼神里也總是燃燒著一團火,而現(xiàn)在,他感覺到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
陸辰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已經(jīng)看不出任何情緒,平靜得如同結了冰的湖面。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拉開椅子坐下,給自己倒了杯已經(jīng)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香港梁先生的訂單,全部取消了�!�
一句話,像一顆炸雷,在趙衛(wèi)龍的腦子里轟然炸開。他整個人都懵了,下意識地反駁道:“不可能!前幾天不還說要追加訂單嗎?咱們的貨在香港賣得那么好,他憑什么取消?是不是搞錯了?”
“沒有搞錯�!标懗降穆曇艉芷剑瑓s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性,“他會按照合同,支付全額違約金�!�
“違約金?”趙衛(wèi)龍的火氣“噌”地就上來了,嗓門也大了起來,“他媽的,誰稀罕那點違約金!我們?nèi)珡S的生產(chǎn)計劃都是跟著他的訂單走的,采購的布料堆滿了半個倉庫,新招的工人剛上手,你現(xiàn)在跟我說訂單沒了?這不是耍我們玩嗎!不行,我得給他打電話,我問問他到底什么意思!”
說著,趙衛(wèi)龍就要去抓桌上的電話。
“不用打了。”陸辰抬手按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這不是梁先生的本意。你就算打過去,除了聽到一堆道歉和無奈的嘆息,什么也問不出來。他和我一樣,也是個受害者�!�
趙衛(wèi)龍愣住了,他看著陸辰深邃的眼睛,腦子里那股火氣迅速被一股寒意取代:“辰哥,你的意思是……是他們干的?”
這個“他們”,不言而喻。
陸辰?jīng)]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拿起桌上的一支鉛筆,在白紙上無意識地畫著,筆尖劃過紙張,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一條毒蛇在吐著信子。他畫得很慢,一筆一劃,最終,一個潦草但輪廓分明的“喬”字,出現(xiàn)在紙上。
趙衛(wèi)龍倒吸一口涼氣。
他終于明白了。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商業(yè)競爭,也不是縣里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對方甚至都懶得再派人來廠里找麻煩,而是用一種他們根本無法觸及、無法理解的力量,在千里之外,動了動手指,就輕而易舉地斬斷了辰光廠的生命線。
這種降維打擊帶來的無力感,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趙衛(wèi)龍,第一次感覺到了發(fā)自心底的恐懼。
“那……那我們怎么辦?”他的聲音有些干澀,“沒了外貿(mào)訂單,我們廠……我們廠等于斷了糧��!倉庫里堆積的那些按港商要求定制的布料,還有那些已經(jīng)生產(chǎn)出來的成衣,在國內(nèi)根本不好賣!工人的工資,銀行的貸款,還有那些等著我們交貨的供應商……”
趙衛(wèi)龍越說,臉色越白。他以前只管生產(chǎn)和外聯(lián),財務上的事都是陸辰在操心,他從沒覺得錢是個大問題。但此刻,一筆筆賬目像一座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辰光廠看似風光無限,但擴張?zhí)�,前期投入巨大,資金鏈其實繃得很緊,全靠外貿(mào)訂單帶來的高額利潤和穩(wěn)定回款在支撐�,F(xiàn)在這根頂梁柱被抽走了,整座大廈隨時都可能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