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青縣變天，京城來客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席卷青河縣的官場大地震，其震源，就是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是他，憑一己之力，扳倒了盤踞多年的地頭蛇張富貴，揪出了市長秘書錢文廣，最終，將市長周鴻途也拉下了馬。
一時間，縣里各部門的領(lǐng)導，踏破了飛馳服裝廠的門檻。有來表示慰問的，有來主動尋求合作的，更有甚者，是來“匯報思想”，希望能在這場權(quán)力洗牌中，得到這位“隱形大佬”的青睞。
銀行的貸款，以前是求爺爺告奶奶，現(xiàn)在是行長親自上門，追著問陸辰需不需要資金支持，利率好商量。稅務(wù)部門送來了“納稅先進單位”的牌匾，工商部門則將工廠列為了“重點扶持企業(yè)”。
訂單更是如雪片般飛來，不僅有省內(nèi)的，甚至還有不少外省的客商慕名而來。猴子帶著銷售科的人，忙得腳不沾地，嘴巴都笑得合不攏了。
“辰哥，咱們這回可真牛逼了！”猴子興奮地揮舞著一份剛剛簽下的大合同，“照這個勢頭，不出半年，咱們就能把廠子開到省城去！”
陸辰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夜深人靜時，他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里，再次拿出了那本林松留下的，已經(jīng)有些卷邊的筆記本。
錢文廣和周鴻途的名字上，已經(jīng)被他用紅筆劃上了大大的叉。但翻過這一頁，后面那些更復雜的人名和關(guān)系網(wǎng)，卻像一座座迷霧中的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筆記本上，“喬”這個字，被圈在一個核心的位置。從這個字延伸出去的，是數(shù)條錯綜復雜的線，連接著一些他聞所未聞的名字和代號，甚至還有幾個標注著“京”和“滬”的地名。
他原以為，“喬”是周鴻途背后的人。現(xiàn)在看來，周鴻途，甚至錢文廣，不過是“喬”這個龐大網(wǎng)絡(luò)中，位于最末梢的兩只小爬蟲。打掉了他們，對整個網(wǎng)絡(luò)而言，或許連傷筋動骨都算不上。
錢文廣最后那句歇斯底里的警告，再次在他耳邊回響。
“你斗不過他的！他會把你，把你全家……都撕成碎片！”
勝利的喜悅，被一股深沉的憂慮所取代。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他不僅要保護自己和林詩韻，還要沿著林松留下的這條線，繼續(xù)走下去，去揭開那個“喬”的真面目。這既是為了復仇，也是為了自保。
就在青河縣的這場風暴逐漸平息，新的權(quán)力格局初步形成之際，一個不速之客，悄然來到了這里。
這天下午，陸辰接到了縣里新上任的代理縣長親自打來的電話，語氣異�？蜌猓f是省里來了一位非常重要的領(lǐng)導，要來飛馳服裝廠視察，讓他務(wù)必做好接待準備。
半小時后，幾輛掛著省政府牌照的黑色奧迪，緩緩駛?cè)肓斯S。
車門打開，在一眾縣領(lǐng)導的簇擁下，走下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中山裝，戴著一副無框眼鏡，面容儒雅，氣質(zhì)沉穩(wěn)，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
代理縣長連忙上前介紹：“王主任，這位就是飛馳服裝廠的廠長，陸辰同志�！�
然后又對陸辰說：“陸廠長，這位是省發(fā)展改革委員會的王建業(yè)王主任�！�
“王主任好�！标懗缴斐鍪�。
“哈哈，陸辰同志，久仰大名��！”王建業(yè)熱情地握住陸辰的手，力道十足，“你可是我們省里現(xiàn)在最年輕有為的青年企業(yè)家了！以一己之力，掃清了青河縣的烏煙瘴氣，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他的夸贊，聽起來真誠無比，讓人如沐春風。
接下來的視察，王建業(yè)表現(xiàn)得對工廠的生產(chǎn)經(jīng)營極有興趣。他仔細詢問了生產(chǎn)流程，對林詩韻設(shè)計的服裝款式大加贊賞，甚至還和藹地跟幾個正在忙碌的工人聊了幾句家常。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正常。
然而，在視察即將結(jié)束，眾人準備離開時，王建業(yè)卻像是無意間，拍了拍陸辰的肩膀，把他拉到了一邊，用一種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笑著說道：
“小陸啊，年輕有為是好事。不過，有時候，過剛易折。青河縣這潭水，現(xiàn)在清澈了，是好事。但水至清則無魚，有些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陸辰的心，猛地一沉。
王建業(yè)依舊在笑，眼神卻變得深邃起來：“至于那個什么‘喬’啊‘李’的，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是我們體制內(nèi)的蛀蟲。我們紀委的同志，會處理干凈的。你是個聰明的年輕人，應(yīng)該把精力，放在搞好企業(yè)，為國家多做貢獻上，對不對？”
說完，他再次用力拍了拍陸辰的肩膀，然后轉(zhuǎn)身，在一眾人的簇擁下，談笑風生地上了車。
車隊緩緩離去，卷起一陣塵土。
陸辰站在原地，手腳卻是一片冰涼。
王建業(yè)的這番話，看似是長輩對晚輩的提點和愛護，但陸辰卻聽出了其中那毫不掩飾的、居高臨下的警告。
——到此為止，不許再查下去了。
那個“喬”，他輕描淡寫地歸為“蛀蟲”，言下之意，這是我們體制內(nèi)部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體制外的人來插手。
最讓陸辰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王建業(yè)的身份是省發(fā)改委主任，他卻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氣，談?wù)撝拔覀兗o委的同志”。這說明，他的能量，早已超越了他職務(wù)本身所代表的范疇。
這已經(jīng)不是威脅，而是一種來自更高維度的“凝視”。對方仿佛站在云端，俯視著他這只在地面上折騰了半天的螻蟻，然后用一種溫和的語氣告訴他：你的游戲，結(jié)束了。
陸辰回到辦公室，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卻發(fā)現(xiàn)手抖得厲害。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王老的電話。
當他把剛才王建業(yè)來訪，以及那番話，原原本本地復述了一遍后，電話那頭的王老，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許久，王老才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語氣，緩緩開口：“陸辰，你惹上大麻煩了�！�
“這個王建業(yè)，不是我們的人。他背后，是京城一個能量極大的家族。而那個家族……他們的姓氏，很特殊。”
“姓什么？”陸辰的心跳，幾乎停滯。
電話那頭，王老一字一頓地說道：
“姓——喬�！�
電話那頭，王老一字一頓吐出的那個“喬”字，仿佛帶著萬鈞之力，透過聽筒，狠狠砸在陸辰的心口。剎那間，他感覺辦公室里的空氣都被抽干了，四周的喧囂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擂鼓般的心跳。
京城，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