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真的是這么想的?
“我一直很相信你,卻不成想,云軍醫(yī)從始至終都在哄騙我�!标愭面醚劬νt,視線筆直看著云昭。
云昭嘆了口氣,她看著一身矜貴的陳婷婷沉默了片刻。
“陳小姐,我哄騙你什么呢?”
陳婷婷剛要開口。
云昭卻先一步淡聲道:“我跟你從哪方面都比不了,你何至于因為我失了女兒家的賢良?我是個要走的人,你若因為我惹了將軍煩心,于你又有什么好處呢?”
這話,讓陳婷婷擰眉安靜了下來。
云昭的表情很真誠,并無半點得意,她的聲音很輕,徐徐而來,像是某種安撫。
“我跟將軍說過了,一個月后,無論軍中軍醫(yī)是否能夠勝任,我都會離開,我是跟將軍有些過往,可那都只是過眼云煙,您是京中貴人,何必跟我這樣的人計較?失了身份,反而不利于您跟將軍精進感情�!�
云昭的表情太真誠,以至于,陳婷婷居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
“你……真的是這么想的?”
云昭點頭,她輕輕一笑,“我在將軍身邊呆了七年,如您之前所說,七年的舊人換了五千鎧甲,我也就只值這五千鎧甲了,不是么?”
陳婷婷聞言,描得秀氣的眉毛壓了壓。
“那你對將軍,可還有想法?”
云昭聞言,又是一笑。
笑意坦蕩里夾雜淺淡的憂傷。
“我想不想,并不妨礙您跟將軍舉案齊眉不是么?我不過是一個小小軍醫(yī),您這樣在意我的存在,實在是抬舉我了。”
這話一聽。
陳婷婷頓時覺得是這么個道理。
確實啊,她是戶部千金,為了這么個要走的人跟謝景墨鬧別扭,不值得。
陳婷婷表情滯了幾秒,而后,輕輕一笑。
她的態(tài)度立即轉變不少,她抓住了云昭的手,在云昭的手背上拍了拍,“云軍醫(yī)若真這么想就太好了,我就喜歡跟聰明人說話�!�
陳婷婷走的時候,高高在上的賞賜了不少東西。
倒真是一副將軍夫人的氣派了。
營帳外,林副將看了眼身側的謝景墨。
“將軍,里頭云昭的話,你都聽清楚了,我瞧著,她似真的把你,把這七年都放下了。”
林副將是云夢的丈夫,是云昭的姐夫。
這七年,不僅僅是云夢看在眼里,林副將也看在眼里。
他們真心希望云昭這樣好的女子,未來能配個良人。
“當初……云昭替父從軍,已是難得,如今,臨走給軍中換了鎧甲,也算情誼,您若實在無法娶她,何不放了她?”
“我瞧著……”林副將小心翼翼的說:“那個叫林鈺的,挺不錯,小伙子,硬朗踏實,眼里全是云昭,日后想必能對她好�!�
當初云昭跟了謝景墨。
所有人都以為,云昭會成為謝景墨的妻。
可七年了。
謝景墨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承認過云昭的身份,所有人于是明白了,就算云昭的能力再好,樣貌再出眾,可在家世面前,這些都是浮云。
陳婷婷的出現(xiàn)徹底驗證了這一點。
云昭努力了七年,都沒讓謝景墨在眾人面前承認她。
陳婷婷初來乍到,頂著戶部千金的身份,一天就做到了。
“她……不容易,”林副將忍不住開口,“七年,將軍想必也膩了,等事情辦妥,早些讓她離開吧?”
謝景墨站在原地,看著遠處教導新來軍醫(yī)的云昭。
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就想到了昨日夜里,云昭在他身下,紅了眼眶的模樣。
謝景墨蜷了蜷手指,冷淡道:“我沒留她。”
謝景墨回自己營帳的時候,陳婷婷已經在里面泡茶了。
見謝景墨進來,微笑著起身,端起茶水,遞到了謝景墨的手邊。
“天涼,將軍喝點茶水暖暖身子,這是我從京城帶來的珍貴大紅袍,一年只產一斤,皇上給了些許給我父親,我來邊疆時,父親囑咐我,邊疆苦寒,讓京城的茶葉,也暖暖將軍的心�!�
陳婷婷去了一趟云昭那里。
說話倒是有了討巧。
又是父親,又是頂好的茶葉,總歸是會籠絡人的。
漂亮話,對于陳婷婷來說,并不難。
深閨內院的女子,很會這些討好男人的手段。
“將軍,這幾日,是婷婷行為無狀,惹將軍為難了,我已經好好思慮過了,將軍跟軍醫(yī)七年戰(zhàn)友情,屬實難得,軍醫(yī)是女子,我更應體貼她的艱難,日后我會多多關照云軍醫(yī),也好叫她早些放心離開�!�
陳婷婷自認為說的很有技巧。
云昭說的沒錯,男人總歸喜歡溫順的女人,云昭那樣在兵擼子里混著的,謝景墨再喜歡云昭,也不過是一時興趣。
她才是配得上謝景墨的女人,父親給了她殷厚家世,她依托著,憑著自己的手段,也一定能在謝景墨的心里,擴出一席之地。
謝景墨垂眸,看著杯子里價值千金的茶水,沉默許久。
他也曾是京中閑散王爺。
別說價值千金,就是價值萬金的茶葉,他也品過。
后來來了這邊疆,再無心享受這些。
云昭有心,某次不知從哪里拿了些新鮮茶葉來,親自炒了放在大鍋里煮。
那一日,一整個軍營茶香四溢,云昭亮著眼捧了一杯熱乎乎的茶水遞給他。
那滋味,卻抵過他曾入口的千金茶水。
謝景墨仰頭喝了杯子里的茶,茶葉煮久了,有些苦。
“婷婷�!敝x景墨忽然淡淡叫了聲。
陳婷婷眼睛發(fā)亮的看著謝景墨。
謝景墨把玩著手里的水杯,表情漫不經心,“人有自知之明,是最不易之事,很多事情,一再強調,就沒意思了,你說呢?”
陳婷婷臉上的笑意,頃刻僵硬在臉上。
謝景墨將手里的杯子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語勾著唇,帶了點很淺的笑,“這里是戰(zhàn)場,是邊塞,婷婷是戶部尚書千金,想來聰慧,是絕對不會把后宅那一套,拿來這里顯擺的,對么?”
謝景墨的話說的很輕。
不帶一絲一毫的壓迫。
可陳婷婷卻渾身緊繃,頭皮發(fā)麻。
她僵硬著嘴角,扯不出一絲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