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問甚時與你01(IF線,年齡身份逆轉(zhuǎn))
&線番外·問甚時與你01
問甚時與你,深憐痛惜還依舊。
——柳永《傾杯樂》
寫個年上口味,攻受年齡和身份調(diào)換,性格微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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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倒是人模狗樣,想不到也會來這種地方。”懷冰笑道,心亂如麻。
這里是元洲最大的勾欄院,彤庭。正值一年一度的魅靈拍賣,往來皆是豪客富商及各大仙門的采辦,是以做足了門面功夫,香霧空蒙,珠簾半卷,燈火外傳來一縷縷清歌,好似什么風雅盛會。
然而比之往年的觥籌談笑,今日堂下卻靜得落針可聞,只因坐在角落里的那個男人。一襲白衣勝雪,峻逸高大,皮膚蒼白,越發(fā)襯得劍眉濃黑,眼睛點漆般深沉,在渺渺的輕煙中,恍若一座神像,不言也不笑。周遭所有人都在偷瞟他,竟不敢露出一絲淫猥意味,更別提逾禮之舉。
每個魅靈被帶上臺時,男人都會抬眸淡掃一眼,卻無任何表示。
他也是來買爐鼎的么?還沒看到中意的?小少年倚在二樓廊柱后,不明白自己為何死活挪不開眼,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舌尖發(fā)苦身如火焚。
拍賣會至尾聲,一名青衣掌事湊近那人,恭謹?shù)毓碚埵�。懷冰雖不聞內(nèi)容,亦猜到應是彤庭主人請他一敘。男人氣度太過不凡,必是高門世家的仙君,縱然買賣不成,也愿搭上關系。
懷冰見那人側(cè)眸,點頭,應答……一舉一動無不從容舒展,然而眉眼間始終縈繞著一絲寂寥,彷佛人生天地間,獨他遠客千年。
他向那管事詢問了什么,聽完答復后微一頷首,并無不悅之色,卻緩緩垂下眼簾,于是懷冰的心也跟著揪緊了,忽地涌起一種強烈的沖動:他愿做任何事,只為讓他重新展顏。
懷冰倏然挪開眼,轉(zhuǎn)入廊柱后,揪緊衣襟急喘,復又咬緊牙關。他不能再看他了,否則魂魄會被勾走的。
是前世的煞星么?為何一見了他,又是歡喜又是悲,什么都顧不得了,只想撲過去,纏住了再不離分。
莫非是動了春心?
勾欄院里長到十四歲,他雖未歷過情事,卻沒少見煙花風月,更知許多女子與情郎淫奔,到頭來被騙得人財兩空,淪落到賣身境地。
他斷不至如此糊涂。
再說,哪怕他甘愿投懷送抱,那目下無塵的仙君也未必稀罕收他。
……唉,莫再牽念!
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樓下像煮沸的鍋,在漫長的壓抑后,驟然喧嚷了起來。
想來那人已走了。
懷冰本該松一口氣,可一想到再也見不著他,心頭便似被剜去一塊肉,當真是痛不欲生。
我不能……我沒法……他喃喃,滿心絕望,奔下樓,追出門,跌了一跤,立時爬起,立于街頭人潮中,茫茫然四顧。日光刺亮,往來面容俱似泡影,飄忽不定。
都不是他!
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渾身脫了力,竟至跪倒在地,彷佛五臟六腑都被人攥緊,痛得弓起背,掩面飲泣。他這副樣子瞧著很瘋,人群繞過他,空出一小塊地方,如河中央的頑石。
良久,一片陰影籠罩在他頭頂,“懷冰?”
他懵懂抬眼,正對上一雙深幽的眼,翻涌著太多太復雜的情緒,前緣舊夢,解不分明,一時竟相顧無言。
男人俯身,碰了碰他哭花的小臉,輕聲道:“我一直在找你……”
有那么片刻,懷冰竟似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一絲委屈,怎么會呢?天神般偉岸的男子,泰山崩于前亦不會變色。
接著那男人便將他抱起,拍撫他的后背,“我來晚了,抱歉�!�
少年聞言心口酸脹,竟也無端泛起萬般委屈,兩手勾住他的脖子,腦袋埋進他胸膛,淚水靜靜流淌,“你是誰?”
男人默然片刻,似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懷中少年嗓音發(fā)顫,越發(fā)顯得幼嫩,“你可是我的父親?”
哪個野孩子沒做過親子相認的美夢?
“……不�!蹦腥松ひ羝D澀,還是一板一眼道,“我與你并無血緣關系�!�
少年聞言,既感失落,又莫名松了口氣,“敢問仙師為何……尋我?”他的聲音放得很輕,仍不敢相信男人為他而來。
“我名裴決,乃法天宗離恨劍主,因與你前生有舊盟,故來尋你轉(zhuǎn)世之身,護持你重入大道;你若無意修仙,我亦能保你一生榮華安康。你無須當下便做出抉擇,事后反悔亦無所謂,凡你所求,我必傾力全之�!�
裴決的聲音低沉,無甚波瀾,然而一樁樁一件件,盡皆耐心分說,毫無保留,足見真誠。
懷冰并無一絲猶豫,“我想跟著你修道�!�
他其實不知何為修道。來逛彤庭的多是酒肉之徒,他們口中的“道”,更似大大小小的山頭,爭權奪利,恃強凌弱;再便是廟會上出巡的圣人彩像,戲文里斬妖除魔的天師……
獨有一事連稚童亦知,修道乃是求長生。他若只是一介凡人,縱有傾國財富,百年后不過一抔黃土,無法長伴他身側(cè)。
那人聽到他的答案,靜了靜,一撫懷冰的腦后,輕嘆,“好徒兒�!�
這聲嘆息似穿過漫漫前塵,刻骨銘心的柔情,懷冰靈臺為之一清,待要下地拜師,仍被裴決摟在懷中,“不用跪�!�
于是他偎著他,閉上眼,微微笑道:“是,師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