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撕碎

    指尖一寸寸劃過她的皮膚，就像是冰冷的毒蛇盯上了獵物，一點點粘膩地在她身上游走。

    “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瘦？”

    原本就被稱為斬人腰如今看來更是兩個手掌就能握緊，就連肩膀這里，都能清晰地看見骨頭。

    夏蘇木整個人神經(jīng)都緊緊繃著，腦子更是成了一團漿糊攪動著，連思考都做不到了。

    旁邊掛著他選的禮服，前面是黑色的幕布，身后是一墻壁的鏡子，而頭上的燈光璀璨奪目，能清晰看清她臉上已經(jīng)沒有血色的臉。

    “你在害怕？”

    葉南星抓著她腰的手指收攏，碰到廉價的布料，神色一暗。

    下一瞬夏蘇木能清楚地感覺到肌膚被手掌冰涼的觸碰，那是近乎直白的接觸。

    葉南星將手伸進來了！

    夏蘇木瞳孔在那一刻瞬間放大，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了，可是下一秒身體的慣性讓她伸出手，狠狠扇了葉南星一巴掌。

    要不是理智告訴她已經(jīng)回國了，夏蘇木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

    葉南星哪里想到夏蘇木敢動手，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得往后退了一步，差點沒站住。

    “夏蘇木！”

    葉南星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出她的全名，整個人僵硬的站在那，幾乎要忍不住動手。

    夏蘇木自然也感情到了他身上轉(zhuǎn)變的情緒，立刻從腳腕處的紅線裹著的地方掏出一把小小的美工刀。

    很小的造型，看上去就像孩子的玩具，可劃拉出來后，里面的刀刃很鋒利，只要動手得當(dāng)，也能劃開皮膚，讓人致命。

    “你這是做什么？”

    葉南星驚訝的聲音都變了，他幾乎失態(tài)的看著夏蘇木：“你帶著刀干嘛？”

    夏蘇木此刻已經(jīng)聽不見任何話了，甚至連畫面都開始交錯。

    “你別動！”

    她凌厲的聲音幾乎要劃破這個房間，可是聲線顫抖又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害怕，她雙手緊緊握著那把美工刀，咬著唇死死地喊：“我不怕你，我敢殺你！”

    其中一個殺字讓葉南星想起了從前。

    那天白菱歌死后，所有人都在讓她說實話，葉南星沒有上去逼問，只是站在警察身后，看著她躲在衣柜里，聽所有人圍著那個衣柜苦口婆心。

    其實他們早就有答案了，就是沒有證據(jù)。

    后來夏蘇木怕是也被說煩了，直接打開柜門，有了一種破罐破摔的架勢：“對，就是我殺了她行了吧，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讓她掉海里的，行了吧！”

    她閉著眼，終于將真相說了出來。

    直到夏蘇木睜開眼看到了他，開始顫抖，開始求饒，后面跪在自己面前說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怎么證明呢？

    人已經(jīng)死了�。�

    他記得很清楚，白菱歌在死前還給自己發(fā)了照片，是在花叢里開懷大笑，陽光正好照在她臉上，生動活力。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自己赴死？

    他腦中的那根叫理智的弦瞬間崩斷，強撐著的情緒也在這一刻因為這句話全面崩盤。

    他一把抓起夏蘇木的衣領(lǐng)，跟拖牲畜一樣徑直將她甩在掛禮服的架子上。

    很響的一聲撞擊。

    夏蘇木只覺得背脊被重重地撞上，脊梁骨都要被震出來一樣，連接著肋骨都開始發(fā)痛，腦子也撞上鐵衣架，天旋地轉(zhuǎn)的發(fā)暈。

    “想殺人是吧？”

    葉南星的聲音變得狠辣：“但我現(xiàn)在還不想你死，你就該頂著個殺人犯的名號一直活著�！�

    “我和夏蘇舟都會以受害者家屬的身份看著你，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撕拉”一聲，夏蘇木的衣服被撕成兩半，那件劣質(zhì)的衣服在這一刻，終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徹底成了廢布。

    “我的衣服！”

    夏蘇木凄厲喊了一聲，眼淚很快決堤而下，她看著地上的碎布，整個人軟綿綿趴在地上，她埋在那件衣服里，聳動著肩膀，哭得極其傷心。

    就連自己半露著肩膀和內(nèi)衣都沒注意到。

    或者，她已經(jīng)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和名聲了。

    葉南星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見她哭了，從回來到現(xiàn)在，只有這一次看見她情緒崩潰了，是那種侵入骨血的絕望。

    當(dāng)初大家說她是殺人犯的時候，都沒看她這么痛苦過。

    一件不過百的衣服，至于嗎？

    葉南星不明白，所以他連歉疚都沒有，拉起夏蘇木的胳膊繼續(xù)說：“你哭給誰看？現(xiàn)在馬上給我換衣服！”

    夏蘇木哭得他心煩，現(xiàn)在他只能用別的方式讓她止住哭泣。

    葉南星隱隱帶著暴躁，那些話跟身上的痛一樣，都在戳著夏蘇木的太陽穴，一縮一鼓。

    夏蘇木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她撿起地上那塊布，又恢復(fù)了以往的淡然，只是眼角滑淚，還來不及止住。

    可眼睛一直直勾勾盯著手上的布，慢慢爬起來。

    “對不起�！�

    其實夏蘇木剛才那樣做完全是條件反射，在那個地方如果不能保護自己，那就會變成案板上的肉，再加上自己還是女性，更是危險重重。

    在這樣的高壓情況下，夏蘇木經(jīng)常會搞混場景，總會陷入混亂的記憶里，她也不愿意的，只是做不到。

    就像現(xiàn)在，明明知道葉南星厭惡極了自己，怎么可能會動她，剛才用手摸她也只是為了惡搞她。

    或許是為了驗證自己對他還有沒有心思，所以才這樣做。

    夏蘇木想到剛才自己的狀態(tài)，竟暗自松了口氣。

    這樣的自己，應(yīng)該能讓他放心吧。

    她是真的，不會再喜歡葉南星了。

    哪怕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

    她都不會再喜歡了。

    只是讓夏蘇木沒想到的是，葉南星哪里是不生氣，他都快氣炸了。

    可偏偏不知道自己生氣的點在哪，葉南星只能甩開手往外走。

    幕布被他用力掀起，外面已經(jīng)有人推開門進來了，夏蘇木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撕碎了，忙捂著剩下的，盡可能讓自己少露點皮膚。

    “給她換，換完讓她滾！”

    葉南星大步流星走了，剩下的人都被這個陣仗弄得一頭霧水。

    只是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惹到葉南星了，因此服務(wù)上變得大打折扣。

    “小姐，你看要買哪件？”

    “��？”

    夏蘇木被這突然的問價搞得不知所措，她現(xiàn)在哪里有錢支付這種定制的禮服，好在現(xiàn)在她臉皮變厚了，不會動不動就臉紅，只是訕笑著捂著衣服說：“我買不起�！�

    柜姐的臉?biāo)查g就變了。

    原來不是千金大小姐啊。

    她毫不猶豫翻了個大白眼，隨后聽見夏蘇木問：“請問您這里有沒有外套之類的可以借我一下，我保證明天幫您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