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見她身上只穿著一件肚兜,和一條襯褲
齊銘從墻外翻了回來,動作利落,像一只盤旋低空掠食的隼,雙眼捕捉到院子入口處,一抹淡青身影迅速地消失。
沈昭月躲回了下人房,把門栓起來,稍一思索,知道爬墻逃走這條路是走不通了。雖然剛才林珠把對她做的事都說了出來,但是她絲毫不指望凌王會為她做主,放她自由。
畢竟昨日在前廳,齊銘當(dāng)著凌王妃的面也還是把自己認(rèn)做凌王妃。
他的瘋癥很嚴(yán)重,對人對事的認(rèn)知十分的模糊與隨意,和正常人全然不同。
在凌王妃回府之前,她還有唯一一條路能走,就是治好凌王。
沈昭月拿起桌上的小刀,抖著手在手腕上試了好幾次,才終于狠下心劃破了道口子,殷紅的血滴進(jìn)府醫(yī)給她開的湯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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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子里,齊銘正往回走,忽然停下腳步,擊了擊掌。
一個穿黑色勁裝的暗衛(wèi)從竹林現(xiàn)身,單膝跪在齊銘身前。
“回稟主子,沈昭月的底細(xì)已摸清,她和宮里并無來往,那日誤入凌風(fēng)院乃是林珠小姐暗中布置,并非她刻意為之�!�
齊銘點點頭,加上剛才林珠自己說的話,互相印證,他基本上能確定沈昭月并不是皇帝派來的細(xì)作。
暗衛(wèi)向二抬起頭,又問:“主子,您這回召喚屬下,病癥似乎穩(wěn)定了許多,可是用了什么藥?可有望醫(yī)治?”
用了什么藥?聞了一個陌生女人的體香算嗎?說出來都荒唐。
“有望醫(yī)治又如何?”齊銘漠不關(guān)心地問。
“您不在的這五年,皇帝一味忍讓北涼,割城池、送銀錢,美名其曰不忍百姓陷入戰(zhàn)火,卻縱容北涼人在邊境擄掠,百姓民不聊生,主子,北境在等您!”
齊銘沉默,垂眼思索,并不回應(yīng)向二的話,轉(zhuǎn)身出了園子。
“主子!”向二殷切的聲音飄散在了風(fēng)里。
院里,齊銘在下人房門前停下腳步,孑然立于冰天雪地之中,墨色衣袍隨風(fēng)鼓動。
誰生了病又有不想治的呢?只是病好了之后,勢必要再面對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強不過是他人手中刃,再好也是永壽宮那位的眼中刺。
而當(dāng)年他中毒之事本由宮中一手安排,此時病愈,朝堂家國,難免腥風(fēng)血雨。
齊銘思索良久,沒有答案。
但無論治還是不治,都先放這誤入深宅的女子離開,他病了之后雖然暴戾,但對取無辜之人性命,還沒有興趣。
風(fēng)皺起,雪花飄揚,齊銘上去敲了敲房門,道:“你今日便收拾……”
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里,房門被拉開了,雪天的傍晚天光很暗,下人房里已經(jīng)點上了燈,而在這燭火光的映照下,齊銘看見她身上只穿著一件肚兜,和一條襯褲。
沈昭月纖細(xì)雪白,幽香撲鼻。
為了不被他發(fā)瘋殺死,沈昭月竟然在他敲門之時脫下了衣服,以求快速散發(fā)出身上的藥香,令齊銘保持神志清醒。
齊銘眼神一暗,失神了一瞬,令沈昭月有可趁之機,故技重施用針封住了他的穴位。
“王爺……冒犯了�!�
少女說話的聲音分明還發(fā)抖,可出手卻大膽,直接揪住齊銘衣襟,把他用力拽進(jìn)房間,閂上了門。
他像是被狩獵的獵物,可心里卻莫名升起隱隱的期待。
沈昭月將一個藥碗送到了他嘴邊:“王爺,這是鈺兒熬的藥,能治您的病,您把它喝了好嗎?”
把他抓進(jìn)來就是為了給他喂藥治��?
齊銘盯著沈昭月,想從她臉上看出什么來,可惜他甚至看不清楚她長什么樣子。
“沒毒。”沈昭月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又送到齊銘的嘴邊,很著急地要他喝。
因為她知道齊銘武功高強,并不會被封住穴位太久。
齊銘并不喝藥,而是問:“若本王并不想治呢?”
沈昭月愣了一下:“為什么不想治?”
齊銘:“因為治好了也沒什么好的�!�
腦子有病的人或許就像小孩吧,沈昭月稍微一想就想通了,繼而哄著齊銘道:“病治好怎么會不好呢?治好了王爺就能看清楚花、草、藍(lán)天,也不會再失手打傷身邊的人,能控制住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沈昭月看他沒反應(yīng)的樣子,已經(jīng)等不及了,道了聲“得罪了”,踮起腳,手指探進(jìn)瘋名在外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凌王、鎮(zhèn)北大將軍的嘴里,用力掰開他的牙齒,將摻了她足足半碗血的湯藥就這么給他一滴不剩地灌了進(jìn)去。
灌完之后,沈昭月一陣后怕,跪在地上磕了個頭說“王爺恕罪”,穿上衣服就跑出了屋去。
片刻后,封穴鐵針掉落在地,齊銘咽下嘴里剩余的帶著甘甜的血腥味的湯藥,看著眼前陳設(shè)簡陋的下人房,嗅著空氣里殘余的獨特的淡淡藥香。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齊銘低聲重復(fù)著這句話。
這幾年他并沒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但眼下卻突然有了一件。
他想看見這女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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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丫鬟們又來送飯時,沈昭月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份飯菜變豐盛了許多,有羊肉羹、烏雞湯。
“看樣子沈大夫是真的合了王爺?shù)囊饬��!?br />
“恭喜啊沈大夫,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來送飯的兩個丫鬟照舊話多。
沈昭月忽略她們話里的陰陽怪氣,只問:“增加補血的膳食,是王爺?shù)姆愿绬�?�?br />
凌王清醒了很多,而且知道了她的秘密?
“這我們可不知道,想知道,自己去問王爺吧,我們只是下人,哪敢打聽主子的事�!�
在她們眼里沈昭月就是進(jìn)王府來勾引凌王,和人美心善的凌王妃搶王爺?shù)暮偩衷鯐嘎端胍男畔⒔o她?
沈昭月也不急,她相信自己身上特殊的血的解毒能力。其實她的醫(yī)術(shù)并不好,畢竟跟著師父只學(xué)到七歲,所以有時候她碰到什么治不好的疑難雜癥,直接用自己的血做藥引,不管病人是不是中毒,都會好上許多。
而凌王的瘋癥,她很確定是中毒導(dǎo)致的,而她的血可解百毒,給凌王喂上十天半個月,還怕治不好他嗎?
唯一擔(dān)心的還是凌王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血能解毒,這對她來說會是一個麻煩。
沈昭月吃完飯,用府醫(yī)給她開的安神養(yǎng)胃的藥煎出一碗湯藥來,在手腕上取了血摻進(jìn)藥里,往主屋送去。
齊銘坐在窗前,正擦著一把長劍,沈昭月登時腿軟不敢進(jìn)去了。
“鈺兒來送藥了?”齊銘仍是裝作把沈昭月錯認(rèn)成林鈺的樣子,把劍收了起來。
沈昭月這才敢上前去,但多少還是怕,把藥放在桌上立馬就要溜。
“站住�!�
“昨晚的藥是鈺兒喂的�!饼R銘有意捉弄沈昭月玩,“今天的藥,怎么不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