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賀云章坐回桌前：“好了，吃飯吧，等會兒菜要涼了�！�

    蘇卿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可要具體說，又說不出來。

    忽然，她注意到放在柜子上的收音機不見了：“你的收音機呢？”

    “放在屋里了�！辟R云章面不改色地回答。

    蘇卿云還想說些什么，但這時，一個傳令兵跑進院里，敲了敲門，語氣焦急：“蘇營長，醫(yī)院打來電話，說朱少爺?shù)臓顟B(tài)很不好，需要您過去看看�！�

    蘇卿云臉色微變，起身就要往外走。

    賀云章看著幾乎沒動的飯菜，下意識喊住她：“小姨，吃完飯再去吧，醫(yī)生會照顧他的�！�

    這是我們最后一頓飯了。

    蘇卿云頓了一下，心里有個聲音在不斷地叫道——留下來，不要去！

    否則，就好像一定會失去什么一樣。

    傳令兵又補充了一句：“聽說朱少爺已經(jīng)疼得在地上打滾了�！�

    蘇卿云不再猶豫，撂下一句：“你先吃，我等會兒回來再吃�！�

    就大步離去。

    茫茫夜色中，蘇卿云的背影堅毅挺拔。

    曾經(jīng)，賀云章以為那是會永遠庇護自己的港灣。

    重生之后才明白，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港灣。6

    他目送她離開直到再看不見，他嘆了口氣，面對滿桌子的菜也沒了胃口。

    他才回到自己房間，拿出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結(jié)果還是搞成這樣，連一頓告別飯也沒能好好吃完。

    算了，大概這就是命吧。

    賀云章深吸了口氣，走到院子里，點燃了兩只仙女棒。

    是買煙花時，商店送的。

    他把仙女棒插在石頭縫里，然后閉上眼雙手合十：“我許愿……蘇卿云平安健康，快樂無憂，無病無災(zāi)。祝我自己以身許國，為國效力，祖國繁榮�！�

    “也祝我們……再也不見�！�

    說完，仙女棒也正好燃滅。

    蘇老爺子也剛好回來：“云章，放煙花呢？怎么就你自己，卿云呢？”

    賀云章淡淡一笑：“朱啟暉生病了，小姨去醫(yī)院看他了�！�

    提起朱啟暉，蘇老爺子皺了皺眉：“云章，其實當年的事和你沒關(guān)系，老朱是軍人，那天遇難的不是你，他也會救的。”

    “至于你的那對父母……我看他們是有點魔怔了，等我好好說說他們！”

    賀云章?lián)u搖頭：“不用了蘇爺爺，因為——我就要離開了�！�

    “我考上了國防大學，明天早上8點的火車。”

    蘇老爺子露出驚訝的表情：“你不是夢想去北大嗎？那北大的名額……”

    或許只有蘇爺爺還記得他的夢想，其他人都不在乎，只想讓他讓。

    賀云章笑笑：“我騙了所有人，我沒有讓出名額，也沒告訴任何人我要走，我只告訴了您�！�

    “以后我可能不能經(jīng)�；貋砜茨���，希望您保重身體�！�

    蘇老爺子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去吧，去追求你的理想�！�

    “為國家付出一份力量，不管是在哪里，我都為你驕傲！”

    賀云章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回到房間，拿上行李準備離開。

    提起包袱臨走前，他最后仔細打量著自己生活了兩輩子的屋子，最后視線落在書桌玻璃下壓著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17歲的他和22歲的蘇卿云。

    這也是兩人之間唯一的合照。

    “都要走了，這照片就不留著惹人嫌了�！�

    他抽出合照，利落一撕，只把蘇卿云的那一半留下書桌上，就放在道別信旁邊。

    隨后，他轉(zhuǎn)身離開。

    一路走遠，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