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扎西頓珠。

    他依舊穿著一身軍裝，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剛才的話。

    只是深沉的目光直直落在沈枝意身上。

    沈枝意被看得有些不安，無意識地攥了攥衣角。

    正要開口，扎西頓珠就移開了目光，看向沈枝意身后的卓瑪，聲音溫柔。

    “我來給你送飯�！�

    說著，他將手中的飯盒遞了過去。

    沈枝意心中一顫，只覺得剛才獨(dú)自忐忑的自己有些可笑。

    聽沒聽到那些話，都不會影響扎西頓珠。

    唯一能讓他有所波動的，只有卓瑪。

    沈枝意看著素來冷淡的扎西頓珠望向卓瑪時柔和的目光，心好像被針扎了一下，酸脹刺痛。

    卓瑪接過飯盒，還熱情邀請沈枝意：“沈老師，一起吃吧�！�

    沈枝意卻不想再看他們親密相處，擠出一絲笑說：“你們吃吧，我吃食堂就好。”

    說完，她看都沒看兩人，就大步離開。

    卓瑪似乎叫了她一聲，沈枝意只當(dāng)沒聽見，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直到冰冷的空氣猛地涌入鼻腔，沈枝意凍得打了個哆嗦，才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

    她已經(jīng)走出了教學(xué)樓。

    校園里，雪花漫天飄散。

    好幾年沒見到這樣大的雪了，沈枝意恍惚間想到剛來那年的冬天也是這樣的大雪。

    那時她還在農(nóng)場工作，為了找一只走失的小羊羔，頂著風(fēng)雪走進(jìn)白茫茫一片的草原。

    卻迷了路，還遇上了餓得發(fā)狠的攔路野狼。

    千鈞一發(fā)之際，是扎西頓珠一箭射殺野狼，將嚇壞了的她拉上馬背。

    濃烈的藏香將她包裹，沈枝意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邊響起扎西頓珠溫柔又令人安心的聲音：“別怕，我在�！�

    有那么一刻，沈枝意覺得自己的愛有了回應(yīng)。

    可后來，她再問起那天，扎西頓珠卻只說：“保護(hù)人民是軍人的職責(zé)。不論是誰，我都會救的。”

    之前，沈枝意只當(dāng)他還沒開竅，只想再熱情一點(diǎn)，讓她明白自己的心。

    可現(xiàn)在……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冰冷的觸感從掌心連通心臟。

    她不再強(qiáng)求了。

    那顆心始終捂不熱，她不想再為難自己了。

    沈枝意輕嘆一口氣，心恢復(fù)了平靜。

    正想轉(zhuǎn)身去食堂，周圍突然一暗，一把傘撐在頭頂，將漫天飛雪隔絕在外。

    一縷似有若無的藏香縈繞在鼻尖。

    沈枝意心一顫，驀然回眸，目光猝不及防地跌進(jìn)扎西頓珠深邃的眼中。

    “風(fēng)雪太大，小心感冒�！�

    他的神色隱在傘下的陰影里，讓人看不真切。

    可聲音壓得低，流露出一絲溫柔。

    他是在關(guān)心自己嗎？

    沈枝意愣了下，心不可避免地暖了一瞬。

    正想點(diǎn)頭應(yīng)下，就聽他接著說：“你還要上課，萬一傳染給別人怎么辦？”

    沈枝意一怔，這才察覺自己的自作多情。

    扎西頓珠不是擔(dān)心她，是擔(dān)心自己上課時傳染卓瑪。

    那點(diǎn)溫暖瞬間褪去，心好像被凜冽寒風(fēng)吹透，冷得她發(fā)顫。

    沈枝意只能攥緊了手，強(qiáng)壓下心中難受：“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說著就要離開。

    扎西頓珠卻拉住了她，眉頭緊了緊，有些猶豫地開口。

    “我聽說，你遞交了回鄉(xiāng)的申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