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指認松芝
紀夫人看了一眼那香囊,就別開了眼。
李三夫人眼角的余光瞥清了香囊的模樣,她這雙老眼可不能多看,主要是怕長釘子。
紀夫人正了正臉色,看向江夢潭,出言責怪,“不是為娘要說你,你雖年輕,年紀也不算小了,這羞人的玩意留在房里不好,帶出來做什么?那園子來來往往那么多人,若是叫哪個婢女客人拾到了,豈不是叫人笑話沒面子。”
“母親,冤枉啊。這東西不是媳婦的!”
江夢潭直呼冤枉,這令人羞恥的東西可不是她的,她拿起那香囊仔細分析。
“母親,您是知道的,我的繡活一般,比不得府上繡娘繡工精湛,您瞧這刺繡做的極好,技法多樣,一看便不是我繡的。這料子是普通的料子,這綴的穗子市面多的是,我不缺銀子,要用也不用這樣的下等貨�!�
“我年輕面皮厚,不知輕重,有這種東西,必然也是放在家里,怎好帶在身上?我常與弟妹們一處,爭執(zhí)玩鬧間讓弟妹們看到了,我還要不要做人了。不說我沒有這東西,兩個弟妹也是沒有的,更不說五弟妹了,她昨日才進門�!�
她把香囊放回原處,“母親,府上成親的沒成親的婢女小廝不少,保不準便是他們的了,在那園子里調情,落下了也未成不可,幸好是媳婦拾到了,若是旁人拾到了,指不定要鬧出多少笑話來。”
李三夫人適時開腔,“二嫂,夢潭說的不無道理,指不定是哪個丫頭的。老三老四見了他們媳婦,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本分老實的不行,哪里會有這種東西�!�
“不是我夸自己兒子,我家老三老四從不與丫頭們曖昧,更不會與外頭的鶯鶯燕燕有染�!�
她兩個兒子什么性子她清楚,那種東西斷斷不會是她兒子的。
拂云望了眼幾案上那枚香囊,“我怎么瞧著那刺繡的技法有些眼熟呢,像是平針繡與點彩繡,這是蘇繡吧。”
李三夫人往那香囊看去,仔細端詳了一番,發(fā)現(xiàn)還真是蘇繡。
她也會女紅,早年還學過蘇繡,之前她沒看仔細,才沒看出那是蘇繡。
“要說蘇繡,咱們府里當屬素寧那丫頭做的最好。”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臉色微變,直接不諱,“這不會是素寧給你與五哥兒做的吧?”
李三夫人的視線下意識往拂云瞟去。
拂云接收到李三夫人詢問似的目光,難為情低著頭。
“哎呀,三嬸,這,這東西怎么可能是我的嘛?我和不言婚前,一直都是發(fā)乎情止乎禮,從不逾越規(guī)矩�!�
“而且,這種東西怎么交給別人�!�
李三夫人連忙解釋,“我不是這意思�!�
“不言也沒有通房�!�
紀夫人、江夢潭、李三夫人紛紛看向拂云。
拂云音如蒼蠅,“是不言自己說的�!�
紀夫人三人移開了目光,不再看她。
李三夫人想想,她五侄兒那個人最講禮數(shù),連青樓都不曾去過的人,怎么可能有哪種東西?
說不定真是素寧那個奴婢的,她對李不言的心思,她早看出來了。
紀夫人斂了不自然的神色,心中已明了,既然不是新媳婦的,李不言又親口同新媳婦說沒有侍妾通房,那只能是別人的了。
至于是不是素寧的,有待查證。
吩咐了管事張媽媽,讓她到芙蓉院把素寧傳過來。
不久,素寧到了東苑。
她看向紀夫人,發(fā)現(xiàn)世子夫人、三夫人、陶氏也在,想到今早敬茶的事,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陶氏不會是同夫人告她黑狀了吧?
她怎么敢?
又想到李不言護著她,陶氏哪里敢同夫人打她的小報告,夫人找她,許是有別的事要詢問或吩咐。
素寧恭敬的福了身。
紀夫人示意張媽媽把那枚香囊端到素寧眼前,直接切入主題,“看看這東西是不是你的?”
素寧看向那枚香囊,臉色頓時發(fā)白。
這東西她分明在妝臺的小柜子里,怎么在夫人手上。
紀夫人看著素寧慌張的模樣,再看看香囊上的繡像,那女子的模樣不是素寧,又是誰?
昨日來吃喜酒的賓客門庭若市,若是叫哪位賓客拾到了,英國公府今日怕是成了滿東都的笑話。
素寧連忙跪地磕頭,“夫人,不是奴婢的,那東西不是奴婢的。”
“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紀夫人道。
證據(jù)確鑿,不容素寧抵賴!
素寧忽然指向松芝,松芝也是芙蓉院的婢女,“是松芝的!”
“上次奴婢親眼看到她做這個香囊!”
拂云靜靜看向素寧,不管來多少次,素寧依然會把香囊這件事栽到松芝身上。
前世,她想借香囊一事將放素寧出府,素寧反咬一口,說她冤枉污蔑了她,更將香囊之事推到松芝身。
紀夫人偏袒素寧,認定香囊是松芝的,松芝被紀夫人趕出了府。
后來,她聽說松芝被她爹娘許給一個老頭做填房。
她提前將香囊的事翻出來,就是要借紀夫人趕素寧出府,也算是還了當年她無意牽連松芝的賬。
松芝疾步上前,提裙重重跪在紀夫人眼前,小小的身軀筆直的如傲然挺立的青松,不慌不忙,從容不迫。
“夫人容稟,此物絕非奴婢所有,亦不是出自奴婢之手。”
素寧終于鎮(zhèn)定下來,她深知紀夫人厭惡不安分守己的婢女。
“夫人您不知道,松芝早對五公子暗生情愫,去年奴婢還親眼看到松芝給五公子繡了一個花開并蒂的驅蚊荷包,想來她偷偷繡個這樣式的香囊藏著也是有可能的�!�
松芝忍不住一陣冷笑,在她看到香囊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個香囊是素寧繡的。
側頭看著素寧,“你既說看見我繡荷包,怎不知道這是我?guī)筒珊衫C的?采荷不會繡荷花的花蕊,我不過幫她繡幾針怎么就成了給五公子繡的?”
“那個香囊你說是我的,便是我的了,你有何證據(jù)明那是我繡的嗎?”
“我就是人證,在夫人跟前,你抵賴不了什么。”
松芝一臉淡定,“我不會蘇繡�!�
松芝來自蜀地,她學的是蜀繡,從來沒有學過蘇繡。
素寧臉色微僵,她竟然忘了這一茬。
她是紀夫人特意培養(yǎng)伺候五公子的一等婢女,她還怕松芝不成?
“誰知道你是不是假裝不會的�!�
這時,李三夫人看向紀夫人,忽然開了口,“二嫂,我竟不知咱們府里何時這般沒規(guī)矩了,一個小小的婢女在主子前面這么囂張,知道的是您疼惜府里的婢女,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英國公府內幃不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