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軍隊染疫！

    梁武是化城郡一位隊正，手下管著三個火長，每個火長管著五個什長，每個什長又分別管著十個大頭兵——也就是說，他手里總共有一百五十個兵。

    整個化城郡，也不過八百兵��！

    昨日郡守就接到了消息，說是災(zāi)民們逃荒而至，其中有人感染惡疾。

    郡守和長史、參軍商量過，當(dāng)即決定讓梁武帶著他的隊伍前去驅(qū)散災(zāi)民。

    梁武領(lǐng)命去了，看見那些餓得面黃肌瘦的災(zāi)民時，心里不是沒有憐憫，可軍令在身，他除了囑咐手下的人不得濫傷無辜，卻也做不了別的。

    今年春夏大旱，糧食大幅減產(chǎn)，化城郡周邊也不例外。

    之所以沒有鬧饑荒，是因為有糧商順著昱江將糧食運過來高價出售，雖然勉強維持了生存，但高昂的糧價也讓不少老百姓不知多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

    就連梁武手底下的兵丁也是如此。

    眼看著一個個面黃肌瘦的兵丁狼吞虎咽喝著薄粥，梁武長長嘆了口氣。

    糧食！糧食！糧食！

    怎么吃上一頓飽飯就這么難呢！

    梁武正為糧食發(fā)愁，不遠(yuǎn)處的伙房營帳里突然傳出一聲驚呼。

    而后一個火頭軍滿臉驚恐地跑出營帳，大喊出聲，“有人染疫了！”

    “有人染疫了�。。　�

    整個軍營瞬間一片嘩然。

    梁武猛地站起身，惡狠狠地瞪視著那個大呼大喝的火頭軍，“你在胡說什么？！擾亂軍心可是要砍頭掉腦袋的！”

    “我沒胡說！”火頭軍雙腿還在發(fā)顫，他指著自己被沾污的衣角下擺，“張大頭他今天早上就開始瀉肚，我問他是不是染疫了，他還說只是吃壞了東西！”

    “剛剛他吐了一地！吐了我一身！他就是染疫了！”

    火頭軍的話剛出口，原本站得離他比較近的人全都不由自主退了幾步。

    梁武心中陡然一沉。

    他想起了領(lǐng)兵離開前，郡守對他說過的話。

    “你一定要將疫病控制在化城郡之外，”有著花白須發(fā)的郡守目懷歉意地看著梁武，“若是......若是士兵也染上了疫病......”

    一向愛民如子的郡守狠狠閉了一下眼睛，而后斷然開口，“化城郡不會為你們打開城門！”

    梁武理解郡守的決定，他目光沉重地掃視過一張張驚慌和恐懼的面孔。

    每一張他都很熟悉，都是他親手帶出來的兵！

    而他......要做出決定！

    “隊正，咱們回城吧！城里有大夫，肯定能治好張大頭的！”一個火長抖著嗓子開口。

    梁武沉默著，雙拳緊緊攥起，指甲幾乎要刺進(jìn)掌心。

    “隊正！”

    “隊正�。　�

    “隊正�。。　�

    接二連三有熟悉的聲音在呼喊他，祈求他，威脅他.....

    “閉嘴！”梁武惡狠狠厲罵出聲，喝止了所有人。

    在一片詭異的死寂中，他閉上了眼睛，語氣蕭索，“所有人都不許走，如有違者......殺無赦！”

    “隊正......”還有人想說話，對上的卻是梁武從腰間抽出的長刀。

    “我們不能把疫病帶回城里！”微微發(fā)顫的手握著長刀，梁武睜開眼，雙眼已經(jīng)通紅，他一字一頓地說話，每個字都帶著顫音，“我知道你們害怕，我也怕！”

    “但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你們的妻兒老��！他們都在城里！”

    “一旦咱們回去了，他們會怎么樣？”

    話音落下時，梁武一個陽剛漢子已經(jīng)淚濕衣襟，“我婆娘剛生了娃，娃還不會叫爹爹呢，我也，我也舍不得啊！”

    “我和你們一樣舍不得啊......”

    沉默。

    軍營中從未有過這樣的沉默。

    良久，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率先開口，“隊正說得對，我們不能回去......況且，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城里的大夫就治得好疫病嗎？”

    “是啊，說不定，張大頭他就是吃壞了肚子呢......”

    “誰說不是，他那小子三天兩頭瀉肚子，腸胃弱得很，怎么可能是疫病......”

    不知是在勸慰他人還是在勸說自己，整個軍營維持著虛假的平和。

    梁武目光一一掃過眾人的臉，知道他這一番話的確說動了一些人，而另外的那些人......或許只是暫時妥協(xié)而已。

    可梁武已經(jīng)顧不得那些了，能暫時保持這種表面平靜已經(jīng)殊為不易，他最害怕的是，“不能回城”的命令下達(dá)的一瞬間，直接引起兵變。

    好在，最壞的情況沒有發(fā)生。

    當(dāng)務(wù)之急是隔離染疫的人，并且盡可能地保證剩下兵士的安全......

    梁武眉頭蹙得死緊。

    隔離，說起來簡單，可連疫病是通過什么途徑傳播都不清楚，要如何做到隔離？！

    伙夫營帳里感染了疫病的張大頭已經(jīng)步伐虛浮地走了出來，臉色青白，眼眶凹陷，整個人連走路都在打晃，顯然虛弱到了極點。

    在張大頭走出來的一瞬間，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向后倒退了幾步。

    張大頭環(huán)顧四周，沉默半晌才有氣無力地開口，“隊正，我......”

    梁武咬牙打斷了他的話，“我會單獨劃出一個遠(yuǎn)離營帳的帳篷，你一個人呆在里面，等病好起來再歸隊，可以嗎？”

    “等病好起來.....”張大頭慘笑一聲，“我還能好起來嗎？”

    在無言的沉默中，幾個兵卒將一頂帳篷挪至軍營最角落的位置，而后眾人站在距離帳篷最遠(yuǎn)的地方，遠(yuǎn)遠(yuǎn)望著張大頭打著晃走進(jìn)了帳篷里。

    和張大頭有過密切接觸的幾個火頭軍也被關(guān)進(jìn)了另一頂帳篷。

    直到隔離完畢，梁武才意識到另一個嚴(yán)峻的問題——

    張大頭一直呆在伙夫營帳里，又吐了滿地，儲存在那里的糧食還能吃嗎？吃了會不會染疫？

    甚至，之前全軍營都吃了張大頭做的飯，這些人會不會染疫？

    怎么辦？

    到底該怎么辦？！

    梁武已經(jīng)急到恨不得直接沖進(jìn)伙夫營帳，親身證實一下疫病的傳播方式，一道輕緩的嗓音卻不緊不慢地傳來。

    “神仙大人贈與了我們防治疫病的方法，你們可想知道？”

    梁武渾身一震，近乎不可置信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兩男一女，身著輕飄飄的白色長袍，仿佛從天而降的神使，從遠(yuǎn)處緩緩走來。

    正是寧白澄和寧白海、寧白江兄妹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