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胃里一陣翻涌，絞痛。</p>

    我捂著嘴沖進(jìn)衛(wèi)生間，喉頭一陣干嘔，鮮血嘩啦噴濺在水池里。</p>

    紅色與洗手池的白色相間，讓那一抹艷色更扎眼！</p>

    眼前陣陣發(fā)黑，金星像是點綴。</p>

    腦子里回蕩著那句“收起你那齷齪的念頭”。</p>

    猶如喪鐘。</p>

    我靠著墻壁緩緩癱坐在地，冰涼的瓷磚讓我逐漸清醒。</p>

    門外，傳來敲門聲。</p>

    “小嚴(yán)，你在洗手間嗎？”</p>

    是游芃。</p>

    我不能讓她看見，她知道姑姑也會知道！</p>

    撐著洗手池，我艱難站起身，清理血污。</p>

    還好，病號服上沒有濺到。</p>

    洗了把臉，我站直了身體，發(fā)現(xiàn)鏡子里的人兩腮塌陷，雙眼無神，皮膚白的跟紙一樣。</p>

    這還是我嗎？</p>

    突然間，我認(rèn)不出鏡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是誰。</p>

    游芃又敲了敲門：“小嚴(yán)，你沒事吧？”</p>

    我應(yīng)了一聲。</p>

    靠著門，我仍舊逃不脫顧瑤送給我的地獄。</p>

    說出那番話的人，還是那個親自照料我，把我當(dāng)成家人，愿意為我撐腰，甚至以一己之力抵抗整個顧家的顧瑤嗎？</p>

    我看不懂，也不敢細(xì)想。</p>

    從衛(wèi)生間出來，游芃關(guān)切的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p>

    我沒承認(rèn)。</p>

    這次姑姑讓游芃幫我，會不會影響她的名聲？</p>

    “游律師，你走吧，這件事到此為止�！�</p>

    游芃拉住我：“是不是顧家兩姐妹對你說了什么？”</p>

    我苦笑搖頭：“沒有�！�</p>

    “只是你也聽見了，他們說顧家沒有監(jiān)控，視頻是捏造的。”</p>

    “那里，是顧家，她們一定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我們沒有勝算�！�</p>

    游芃是律師，見多了世面。</p>

    我相信她明白我的話。</p>

    不過，她卻沒有離開的意思。</p>

    “就算這起案子只能到此為止，我也不會走的，我是你姑姑的朋友，我應(yīng)該照顧你，直到你出院！”</p>

    她是個很固執(zhí)的人。</p>

    我找了很多理由，都沒能說服她。</p>

    最終，我選擇了妥協(xié)。</p>

    我們達(dá)成共識，我會按照原計劃，晚一陣子回去。</p>

    游芃不會告訴姑姑這邊發(fā)生的事。</p>

    她希望我能在出國之前，搬到她的住處去。</p>

    我拒絕了，還有些我的東西放在顧家，我要取回來。</p>

    繼續(xù)跟游芃接觸，恐怕我會給她帶來厄運(yùn)。</p>

    見我堅持，她退讓一步：“你回去可以，不過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p>

    “我，我要替你姑姑監(jiān)督你！”</p>

    我點頭應(yīng)下。</p>

    ……</p>

    從出租車上下來，我就看到顧家管家王叔站在門口。</p>

    王叔一臉為難：“小嚴(yán)少爺，您總算回來了，這兩天兩位小姐……”</p>

    “等會兒兩位小姐說什么，您就只管認(rèn)錯。”</p>

    “小姐她們肯定舍不得懲罰您！”</p>

    王叔年紀(jì)大了，始終把我當(dāng)成孫子照顧。</p>

    我點點頭，跟著王叔進(jìn)入別墅。</p>

    客廳里，蘇文景和顧瑤，顧然聊得正開心。</p>

    看見我，蘇文景攥緊雙拳：“小嚴(yán)，我知道這一次是我不對，可是你鬧得太大了，我丟掉幾份代言，違約金就有幾千萬，要不是瑤瑤幫我，我恐怕就……”</p>

    他渾身顫抖，卻仍舊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膀：“小嚴(yán)，以后不要胡鬧了好嗎？”</p>

    他傾身環(huán)抱我的肩膀，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倆才能聽見的聲音開口：“陸嚴(yán)，趕快滾出顧家！”</p>

    “不然下一次，你肯定會死！”</p>

    我皺著眉，死死地盯著他。</p>

    他身后，兩姐妹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小嚴(yán)，你那是什么眼神！”</p>

    顧瑤擋在我和蘇文景中間，把蘇文景護(hù)在身后。</p>

    仿佛我一個剛從醫(yī)院出來的病人，能傷害蘇文景一樣。</p>

    顧然走到我身邊，一臉恨鐵不成鋼：“小嚴(yán)，你這次做的確實過分！”</p>

    “為了讓你吸取教訓(xùn)，文景身邊的小助理剛好請假回家，你就去替代小助理的位置，也算讓你嘗嘗人間疾苦！”</p>

    顧瑤拉著蘇文景走了。</p>

    顧然吩咐王叔，帶我去收拾行李，馬上出發(fā)前往劇組。</p>

    我木然跟在王叔身后。</p>

    王叔還在不停為顧瑤和顧然說好話，說她們是不希望我走上歧途。</p>

    這次確實委屈我了，但好在蘇文景沒事。</p>

    只要我乖乖聽話，她們還會像從前一樣對我。</p>

    我乖乖聽話？</p>

    她們都知道，我沒說過半句假話。</p>

    卻全都在偏袒蘇文景。</p>

    我勾勾嘴角，無聲地笑了。</p>

    她們養(yǎng)育、照顧我十年，我用這一次委屈補(bǔ)償，也算兩清。</p>

    王叔給我準(zhǔn)備了兩套換洗的衣服，一些洗漱用品，陪著我下樓。</p>

    別墅外，一輛奔馳保姆車正停在門口。</p>

    顧瑤拉著蘇文景的手，滿臉不舍：“文景，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p>

    “輿論的事別擔(dān)心，還有我和姐姐，一定不會讓你的事業(yè)受到影響�！�</p>

    蘇文景的視線落在我身上，他突然笑了。</p>

    當(dāng)著我的面，他擁抱了顧瑤。</p>

    顧瑤一愣，隨即反抱住他的腰。</p>

    “瑤瑤，照顧好自己，我會想你的�！�</p>

    顧瑤臉頰通紅，推開蘇文景：“快上車吧，不要給工作的同事留下不守時的印象！”</p>

    我的心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p>

    經(jīng)過顧瑤身邊時，我沒有看她。</p>

    她反而扯著我的手腕，將我?guī)У杰嚭�，倒車鏡看不見的位置。</p>

    盯著我時，那雙好看的眼睛里滿是警告：“陸嚴(yán)，文景我們未來的家人，你就算不尊敬他，也決不能害他！”</p>

    “這次如果不是姐姐開口，對你的懲罰絕不僅僅是跟著他去劇組，你給我老實一點！”</p>

    我盯著腳尖，慢吞吞的點頭。</p>

    心臟疼到麻木。</p>

    真相擺在她們面前，她卻說是我在害蘇文景。</p>

    我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任由她喋喋不休的警告。</p>

    直到，蘇文景開始催促，她才終于放開我。</p>

    來到劇組，我被要求給蘇文景端茶倒水。</p>

    他看劇本，我要幫他拿著劇本供他瀏覽。</p>

    他休息，我要在一旁給他扇風(fēng)、遞水。</p>

    就連他收工后，我也不能休息。</p>

    我要把他的戲服清理干凈，并熨燙好，根據(jù)明天的戲份整齊的掛在房車的衣柜里。</p>

    幾天下來，胃病似乎更嚴(yán)重了。</p>

    我疼的整宿整宿睡不著。</p>

    終于，一大段戲份殺青，整個劇組因為要更換拍攝場地，給所有人放了一天假。</p>

    休息的同時，也準(zhǔn)備轉(zhuǎn)移。</p>

    蘇文景的經(jīng)紀(jì)人來了，看到我從鼻孔發(fā)出一聲嗤笑。</p>

    “這就是養(yǎng)在顧家的孤兒？”</p>

    “長得倒是不錯，不過跟你比還差點！”</p>

    蘇文景笑了笑，揚(yáng)起手機(jī)：“瑤瑤晚上會來探班，等會麻煩你去跟導(dǎo)演說，晚上我請所有人出去團(tuán)建！”</p>

    顧瑤要來？</p>

    我明知道不對，可是這幾天病痛的折磨外加勞累，讓我迫不及待想見她一面。</p>

    哪怕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一眼，我也能生出無窮的力量。</p>

    我一邊痛恨這樣的自己，一邊又按捺不住心底的期待。</p>

    蘇文景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走到我身邊，狠狠捏住我的下巴：“陸嚴(yán)，我警告你，老實一點！”</p>

    “否則，壞了我的好事，我就讓顧瑤立刻把你趕出顧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