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不是瘋子
臨走前，許警官將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她低下頭，整理自己睡得有些凌亂的衣著。
不經(jīng)意間，一張被疊得十分整齊的紙條從口袋滑落。
“許警官，你的東西掉了。”
魏行知將它輕輕撿起，遞給許警官。
許警官接過紙條，她的表情有些疑惑，似乎并不記得它的來歷。
她將紙條打開，口中輕聲念出那上面的一串數(shù)字：
“376192”
“這是你的警號么？”，魏行知打趣道。
可許警官沒有說話，臉上疑惑的表情漸漸轉(zhuǎn)為凝重。
“不，我的警號是378536�！�
“可我好像不記得他了，既然我把他的警號寫下來放在口袋里，這個人和我應該很熟才對。”
魏行知也猛地意識到了什么……
她努力回憶著過去可能發(fā)生的事，可整個腦海中十分空曠。
除了自己的一些基本信息，和兩位被殺害的家人之外，好像再無其他。
即便是刻意去搜尋，也根本無從下手。
過往的經(jīng)歷，似乎被毫無痕跡地抹去了！
如果不是刻意提起，她根本不會意識到這一點……
“你是說，我們連記憶都被篡改了？”，魏行知看出了許警官此刻的猜測。
“是。”，許警官眉頭緊鎖，盯著那張紙條，表情嚴肅。
“它提醒了我，我好像有什么事沒有做完，是很要緊的事�？晌摇蚁氩黄饋砹��！�
說到最后，她的語氣竟然帶了幾分慌亂。
看來，這件事對她而言，重要程度已經(jīng)顯而易見了。
魏行知一時語塞，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許警官。
片刻，她才抬起手，拍了拍許警官的肩，然后憋出一句自己聽了都有點無語的話……
“先找點飯吃吧�！�
許警官一怔，點了點頭。
二人起身向門口走去……
門外，男尸的腹部已經(jīng)干癟下來。
看樣子，內(nèi)臟和血液已經(jīng)被吃干抹凈了，只剩下刺鼻的腥臭味在空中彌漫。
蘇悅也不告而別了。
許警官將目光移向魏行知。
她心里清楚，蘇悅和自己并非一路人，但還是想看看同行者的態(tài)度。
可她不知道，此時，魏行知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消失的蘇悅身上……
她正細細打量著這具尸體。
這種眼熟的死法，讓她難免聯(lián)想到被害的兩位家人。
爺爺是在三年前被害的，難道有人在那時候就收到了‘身份牌’，并成為吃人‘修道’的怪物了……
家人的死會不會和‘修道’有關……
但蘇悅一問三不知，她目前獲得的信息量，并不比自己和許警官多多少。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蘇悅在說謊。
可不論是哪種情況，都說明了一個問題，蘇悅已經(jīng)沒用了。
“咱們走吧�！保盒兄獙υS警官說道。
小區(qū)外。
整座城市就像剛經(jīng)過狂風暴雨的洗禮，又在熊熊烈焰中淬煉了三天三夜一般，全然不似一天前的模樣。
路兩旁的樹木已經(jīng)枯死、折斷，瀝青路也裂開了大大小小的口子。
大片的碎玻璃、被撕裂的廣告牌，以及扭動的火堆隨處可見。
二人精神緊繃，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每一處風吹草動。
一路北上，人類活動的痕跡和路邊的斷肢殘骸似乎多了不少。
看來，北方可能是人們集中活動的地方。
四周不可思議的一切不斷沖擊著視覺，許警官輕輕嘆了口氣，無力感在心中悄然蔓延。
就像有無數(shù)張開合的嘴巴圍在身邊，那個瘋女人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在耳邊響起，它們此起彼伏，留下蟲鳴般的回蕩……
“祂說，新世界期待你的到來……”
“我真的看到這句話了，就在爺爺尸體旁邊�！�
“許警官，請你相信我，哪怕就一次……”
“許警官，我弟弟有危險，您能不能救救他！”
“……”
直到，自己的聲音發(fā)出一聲冷喝后，它們才戛然而止——
“你真是瘋了！”
許警官望向遠方的眼神突然有些迷茫，愧疚也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
她低下頭，有些萎靡的眼神無處安放，生怕一不留神，就與身邊人的目光交匯。
可偏偏就是怕什么來什么，她還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上的端倪。
“想什么呢？”
魏行知的聲音自身旁響起，許警官身體一僵。
短短四個字的隨口問候仿佛成了世紀難題。
許警官嘴唇微微動了動，良久，才終于讓自己開口。
“魏行知，我想替三年前的自己說聲抱……”
可‘抱歉’二字還未說完，這句好不容易才說出口的話，便被魏行知打斷了。
“省省吧。”
冷冰冰的語調(diào)讓許警官的心情如墜冰窖。
她不由地扭過頭，可映入眼簾的清冷面龐，卻破天荒地帶了一抹笑意。
“我說過，道歉毫無意義，有機會的話，不如請我吃頓火鍋�！�
許警官愣了愣。
她還沒反應過來，尚未結(jié)滿霜的心頭卻先拂過一道暖流，慢慢回溫……
“去看看有沒有食物和水吧。”
魏行知指著遠處的一處紅色建筑，輕笑道。
許警官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座看起來廢棄很久的加油站。
服務區(qū)處的大門還算完好，除了有些破舊之外，這里似乎還沒被留下燒殺搶掠的痕跡。
“好�！�
許警官應了一聲后，二人朝加油站的方向走去。
這座加油站規(guī)模不算小，在大路上根本看不到全貌。
二人走近后才發(fā)現(xiàn)，在到處落滿灰塵的場地中央，有一道亮紅色異常扎眼。
那是一輛嶄新的保時捷911，車牌甚至還是‘京A’打頭，與這個一片死氣的地方格格不入！
若是放在平常，它一定會引得熙熙攘攘的人群駐足喧嘩。
可此時，它的出現(xiàn)卻讓二人提高了警惕。
這輛車的主人很可能已經(jīng)先找到了這里，并且就在附近！
然而，二人此時的體力消耗也已經(jīng)快接近極限。
近在咫尺的服務區(qū)里，很可能會有食物和水。
只能賭一把了！
許警官打了頭陣，她將螺絲刀反握，尖頭對前，率先推開了服務區(qū)的玻璃門。
魏行知也將手伸進口袋，悄悄握住刀柄。
好在，屋內(nèi)一片安靜，并沒有被翻找過的跡象。
如果不是因為窗外壓抑的紅光，這兒就像是一間普通的廢棄超市。
貨架上的物資擺放得十分整齊，有食物、水、甚至還有些應急用的藥品。
雖然數(shù)量不算多，但也夠撐上兩三天了。
可怎么將它們帶走卻成了問題……
先不說根本沒有能夠容納它們的容器。
如果在這個地方，明目張膽的帶著這么一堆東西在大街上走，難免會惹禍上身。
門口的那輛車……
魏行知想著，將目光緩緩移向許警官。
她作為一名警察，會愿意和自己干偷車這種事嗎……
“許……!”
誰知，她剛回過頭，想要詢問許警官的意見，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她瞬間瞳孔驟縮，心跳也漏了一拍！
自己和許警官的身后，正站著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