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肚里孩子月份尚小
醫(yī)館內(nèi),老大夫正聽著脈,眉頭皺得緊緊的,看得姜圓圓心里也一陣上一陣下。
過了一會兒,老大夫收回手,先寫了一副方子,這才道:你肚子里孩子月份尚小,切記不可再情緒起伏過大,不然孩子怕是保不住,我先開兩副安胎藥給你喝。
姜圓圓有些沒聽清,她結(jié)巴了一下,您、您說什么
老大夫看她一眼,你們這些年輕人,有孩子了都不知道
孩子
姜圓圓的手不禁撫到自己的小腹上,她和楚景的孩子
她曾無數(shù)次期盼過這個孩子的到來,但是這個孩子卻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來臨。
楚景走了,但她又有了一個孩子,這是上天給她的補(bǔ)償嗎
拿了安胎藥,姜圓圓先去接吉祥回家。
在醫(yī)館里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吉祥已經(jīng)待的不耐煩了,但她的傷沒好,就算回去了也只會給姜圓圓增添麻煩,再加上知道了楚景的事情,吉祥更加專心養(yǎng)傷起來,只等著快點養(yǎng)好傷,然后能回去照顧姜圓圓。
姜圓圓懷孕了的事情誰也沒告訴,大夫說孩子月份尚小,至少要等到三個月以后才落穩(wěn),她打算先將這件事當(dāng)做一個秘密藏起來,等到孩子三個月了再說出來。
因為知道了有這個孩子的存在,姜圓圓內(nèi)心中缺的那一塊被補(bǔ)了起來,她的臉上也漸漸多了笑容,不再想楚景的事情,一心只想將肚子里的孩子養(yǎng)好。
與其留在過去思念一個不可能再回來的人,倒不如向前看,專心過好自己和孩子以后的生活。
她的變化眾人都看在眼里,也都高興她能慢慢走出來。
六月中旬,何氏買了一只雞回來煮雞湯,煮好后用一個大碗盛了一碗出來,讓兒子去給姜圓圓送過去。
白篷面紅耳赤,母親,你都知道了
何氏笑看他一眼,你是我生的,我還能不知道你想去就去吧,圓圓是個好姑娘,又命苦,要是真能當(dāng)我們家兒媳婦,娘一定好好對她。
聽了何氏的話,白篷重重點了點頭,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然后端上雞湯過去。
還沒到吃晚飯的時辰,姜圓圓才午睡起來,正在看小黑小白兩只小狗兒你追我趕地玩鬧。
聽見敲門聲,吉祥去開門,然后對姜圓圓道:小姐,隔壁白夫子來了。
白篷是教書先生,吉祥總喊他‘白夫子’。
門一開,白篷就看見了穿著一襲素青色裙衫的姜圓圓,她正笑吟吟看過來,嬌俏又明艷。
白篷不是一個很會說什么話討姑娘家歡心的人,他將手里的雞湯放在桌子上,這才道:姜姑娘,這是我母親讓我端過來的雞湯,你最近可有好些
我都好,多謝何嬸子了。
白篷送完東西,本應(yīng)該離開,他看見小黑的狗窩好像小了些,便道:小黑長得太快了,我?guī)退压犯C重新整理一下吧。
他是好心,姜圓圓自然是謝過,那就多謝白大哥了,不過白大哥你這么斯文,竟然也會搭狗窩
自然是會的,白篷道:你以后家里有什么重活,只管叫我來干,你與吉祥兩個弱女子,萬不要勉強(qiáng)自己。
搭狗窩時,小黑小白兩只狗不斷繞著白篷轉(zhuǎn)圈,想要給他搭把手,卻總幫倒忙,白篷也不生氣,摸了摸兩只狗的腦袋,繼續(xù)干自己的事情。
姜圓圓又想到了楚景,他那日給兩只小狗搭狗窩時,也是這樣有耐心,不過那時小黑喜歡他多一些,小白則總是跟在她的身后轉(zhuǎn)。
她的目光專注,白篷轉(zhuǎn)頭時,姜圓圓朝她笑笑,好像在透過他看誰一般。
白篷并不在乎,他知姜圓圓思念楚景,也知她不可能這么快就將一切忘記,但是這都不打緊的。
只要他堅持,總有守得云開見月明那一日。
·
楚景一行人在船上走了十天,這期間,大夫日日都來為楚景治療,他也記起來了一些事情,比如是誰暗算的他。
盡管還有很多沒有記起來,但記起這些,便已經(jīng)足夠了,剩下的,他們還有時間慢慢來。
記憶恢復(fù)后,他的性情也變了許多,沒有再提過姜圓圓的事情,總是在靜靜養(yǎng)神,梳理著腦海中的記憶。
他的冷漸漸回來,盛越也放心很多,這個冷漠的楚景,才是太子楚景,而不是小縣城里面的楚差爺。
下船時,除了左肩上的那個傷外,楚景身上的其它傷都已經(jīng)沒有大礙,已經(jīng)可以行動自如。
他們沒有急著進(jìn)宮,而是在城外等候,只等了一刻鐘,他們便與賀將軍回城的部隊遇上,楚景再換上常服與他一起進(jìn)城。
太子親自隨著賀將軍前往通州大旱之地安撫民心,這是全京城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進(jìn)城時,百姓們都在仰望著他們未來的君主,全心都是信服。
年輕的太子高坐在馬上,身姿挺拔,氣宇軒昂,面對百姓的敬仰,他擺出謙遜而又溫和的姿態(tài),這更讓百姓覺得,他們未來的君王是一位好的君王。
人堆里,盛越看著楚景,險些落下淚來,再晚一點,就要與賀將軍錯過了。
在馬上,賀將軍并沒有多看楚景,等到下馬后,進(jìn)宮的路上,賀將軍這才看了幾眼。
他自然知道太子其實并沒有去通州,但他只能配合著做戲,因為他的嫡女即將嫁入東宮為太子妃。
兩人來到養(yǎng)心殿見老皇帝。
老皇帝被扶著起身,說了一些話后便讓賀將軍先退下,然后讓太子楚景上前來。
楚景記起了這位冷心冷意,且一直不喜自己的父皇,他慢慢走上前,看清了老皇帝蒼老的面容。
老皇帝仔細(xì)打量著他,好像在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兒子。
楚景垂著眸子,任由他打量,片刻,老皇帝突然一巴掌打到他的臉上,聲音里滿是戾氣,朕還沒死,你就急著去立功了
他的猜疑與陰狠,楚景并不陌生,他不急不緩啟唇道:兒臣并不是想要立功,而是去替父皇安撫民心。
朕還沒死,需要你替老皇帝瞇了瞇眼,你是何居心,難道以為朕看不出來
其實楚景并不怕他,就算老皇帝想要廢太子,他也有辦法將詔書作廢,只是他不愿意麻煩。
他道:父皇龍體康健,又有仙師在旁佐助調(diào)養(yǎng),假以時日必能恢復(fù)如初,甚至更甚從前,兒臣為人子,更為人臣,并不敢僭越。
聞言,老皇帝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他的確怕死,也不想將皇位傳給太子,他本來以為太子死在了外面,卻沒想他回來了。
但是……回來做什么呢死在外面不好嗎
老皇帝在楚景面前從不掩飾自己對他的不喜,父子倆沒說什么話,便各自散了。
盛皇后早就在宮里等了許久,一見到兒子的身影,她便險些落淚。
楚景走上前去請安,兒臣參見母后。
盛皇后忙扶他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回到宮里后,原本還模糊的記憶也漸漸清晰起來,楚景陪盛皇后用了午飯,這才回東宮去。
東宮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樣,他先傳了自己的幾位心腹過來,了解了一下他不在的這段時間京中發(fā)生的事情,說到一半,便有宮人前來傳話,說是寧王來了。
寧王就算不來,楚景也會去找他。
他在側(cè)殿接見了寧王,寧王并不和老皇帝一樣懷疑自己眼前的人不是真正的太子,他的人追了一路,都沒能殺掉的人,他怎么會忘呢
寧王恭敬拱手行禮,許久未見太子殿下,臣弟十分想念,不知殿下在通州可有遇到什么新鮮事
寧王面容溫潤,又慣是人前乖順,就連楚景也被騙過,不過自從長了一次教訓(xùn)后,他就再也不信了。
此時聞言,楚景道:遇到一只追著老虎不放的狐貍,算不算新鮮事
聽出他話外有話,寧王神色未變,哦倒真是極為有趣,狐貍怎敢追著老虎莫非,這是一只殘缺的老虎,所以才讓狐貍有機(jī)可乘
楚景喝了一口茶,反問他,你覺得呢
有些事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只差最后一層紙?zhí)羝啤?br />
寧王的眼底藏著淺顯的笑意,那或許是吧,老虎是病老虎,傷老虎,快死了的老虎,所以狐貍才敢越步,且狐貍多智,老虎空有矯健的身軀與武力卻缺乏計謀,到底還是不配做山中之王。
老虎為王,這是從古至今都默認(rèn)的說法,楚景的聲音低而沉,黑色的袍子上,印不出跳躍的燭光,所以,智近多妖也不一定是好事,最后還是會死于虎爪之下。
話落,寧王忽然笑了兩聲,許久不見皇兄,皇兄越發(fā)風(fēng)趣了,不過今日時間也不早,臣弟便不再多陪,咱們兄弟改日再聚吧。
他走后,楚景的目光落到硯臺上,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憊。
記憶在不斷地涌進(jìn)腦中,身上的傷口又沒有好全,今日的應(yīng)付,的確讓他疲憊了。
等到大夫換完藥后,在宮人的服侍下,楚景歇下時已經(jīng)過了三更,他記得自己從前好像也是這樣,慢慢來,或許就能習(xí)慣了。
閉上眼,眼前卻浮現(xiàn)出一個年輕女子的面頰。
楚景在心里默念這個熟悉,而漸漸有些陌生的名字,心中涌起一些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