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來戰(zhàn)術(shù)目標(biāo)1.0
正午時分。
四海鏢局,議事廳。
隨著地圖緩緩在桌子上展開,大明朝的整個疆域都囊括其中。
陸沉舟跟秀兒交流了一個上午,已經(jīng)大概的清楚了目前的局面。
他手持木棍,指著地圖上的一處說道。
“總的來說,大明朝只有三股龐大勢力。”
“以北方為首的淮北,東邊的關(guān)隴,以及西邊的淮南�!�
“這三股勢力構(gòu)成了一個三角形,彼此相互制衡穩(wěn)定。”
“而這里,就是我們,以及他們的最終目標(biāo)�!�
順著指向的地方看去,賈三念道:洛陽。
這個他都知道,大明朝的王都所在之地,但是誰都沒去過。
但是陸沉舟去過。
準(zhǔn)確的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肯定了,洛陽就是他前世的豫州。
曾經(jīng)他踏上太行山上俯瞰豫州的場景。
一望無際,沃野千里。
與北方連綿不絕的山脈涇渭分明。
他終于體會到了為什么古人都說:得中原者得天下。
“這里!”
“四關(guān)之中,金城千里�!�
“晉王宋定邦的封地,也是他的老巢�!�
得關(guān)中者得天下,得中原者得天下。
這兩句話都對。
關(guān)中平原是一統(tǒng)天下的。
而中原則是決戰(zhàn)的終點。
迷人的老祖秦始皇就是從關(guān)中平原起家。
后來的劉邦項羽都在此地輪番交手。
再往前倒,周文王周武王都是在此地發(fā)家。
然后西出函谷關(guān)打敗商紂王建立了政權(quán)。
先說清河縣,隸屬青州府,但卻離著秦嶺很近。
之前陸沉舟覺得終南山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直到看到地圖之后,他才確信,這個架空歷史的朝代也是有跡可循的。
歷史的周期性就是如此。
清河縣以北,就是散關(guān),再往就是蕭關(guān)。
這兩座關(guān)口的東邊則是函谷、武關(guān)。
四大關(guān)口組成了一個四角形,將關(guān)中平原圍在其中。
而南面則是秦嶺山脈,地理位置得天獨厚。
“而慶陽的位置更是奇妙,則是處于秦嶺山脈斷開的口子。
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
“想要北上,慶陽是繞不開的一條路,也是最近的一條路�!�
“往東,那是宋叔文兩個兄長的封地,戰(zhàn)線不怕拉得太長,就怕沒有可守的險地�!�
“慶陽北靠渭河,東西兩側(cè)全是秦嶺山脈,只有東南地區(qū)有個小小的斷口�!�
“一旦拿下,便能依托有利地形展開防御。”
賈三消化著陸沉舟的說詞,眼神一亮深覺得可行。
只是明公從未出過清河縣,又怎會對周邊地形如此了解。
就好像一眼就能看到了整個天下的大概。
陸沉舟知道他的疑惑,并未解答。
他只是站在了先賢的肩膀上而已,歷經(jīng)五千年風(fēng)霜屹立不倒。
國人的政治素養(yǎng)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個恐怖的閾值。
就拿他小學(xué)時候?qū)W過一篇叫特洛伊木馬的課文。
關(guān)系不好的人請我吃飯,我都懷疑是不是鴻門宴。
那么大一個木馬進(jìn)城都不檢查。
而且還他娘的成功了?
“所以清河縣作為慶陽的緩沖地帶,這就是我們下一個目標(biāo)?”
陸沉舟點點頭:
“只要拿下慶陽,北上眉縣,岐山,鳳翔,關(guān)中四郡唾手可得�!�
那時候就能達(dá)到他的最高想法——種地!
狠狠的種地。
沒辦法,清河縣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偏僻。
平原就那么幾處,哪像中原那般一望無際。
最高的山就是墳頭,真是太適合種地了。
他太想逐鹿中原了,做夢都想。
又跟賈三商量了一些細(xì)節(jié),二人才從議事廳走出。
戰(zhàn)術(shù)甲胄陸沉舟沒有拿出來,畢竟這東西眼下還不宜登臺。
黑角漆弓花翎箭那些兵器都拿了出來。
存放在兵器庫里,當(dāng)然也只是拿出來一半。
趙紅纓一聽有好弓,飯都來不及吃就跑了。
“讓世龍世鳳兩兄弟抓緊練習(xí)騎射,不會可以去請教二夫人�!�
陸沉舟負(fù)手而立,在鏢局中走著。
“紅纓的弓法百步穿楊,對我們大有裨益。”
“我已經(jīng)委托二夫人了�!�
“只是眼下馬匹稀缺,我已經(jīng)派人出去打探,只是零零散散都只有十來匹�!�
陸沉舟知道不能急,當(dāng)下也不想給賈三壓力。
“湊個整吧,先拉起八十人的騎兵�!�
“兵器庫和糧倉你挑幾個信得過的把守,讓大夫人有些休息的時間。”
最近的白鳳儀著實分身乏力,事事都要親力親為,陸沉舟真是心疼。
“對了,那些死去的兄弟撫恤金送到了沒有?”
他是個狠心的人不假,可是那也要分人,對手下為自己賣命的人從不吝嗇。
“已經(jīng)送到了,最近難民越來越多,我們也收了不少的鏢師。”
賈三翻開本子遞了過去:“如今鏢局上下,老手有一百多,新人三百多�!�
“我正準(zhǔn)備在村子的東北建造一些簡易的帳篷,讓這些難民有個棲身之地。材料工具我們可以出,但是需要他們自己干活,畢竟養(yǎng)著他們也不是一個長久之計�!�
“鏢局需要一些柴火木料,就讓他們進(jìn)山�!�
“以此換些糧食,也能勉強(qiáng)維持生活�!�
陸沉舟翻閱著本子,點了點頭,賈三的考慮非常全面。
他又補充了一句:“注意不要引發(fā)瘟疫,請幾個大夫過去給他們檢查一下�!�
賈三表示知曉,隨即問道:“村里旁的荒地要不要開墾?”
“最近天氣足見變冷,再過幾月恐怕要下雪�!�
“王豹傳來消息,城中守軍外強(qiáng)中干,宋叔文的盔甲也難抵唐橫刀的一擊�!�
“今日城中缺糧,也不見宋叔文從封地運糧過來,恐怕不日就要返程。”
“籌備糧草整軍,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屆時一旦大雪封路,就算他想攻打我們,也要等來年開春。我們何不趁此良機(jī)種些食物,也好為將來開拔做準(zhǔn)備?”
陸沉舟想起倉庫里還有之前購買的粟米種子。
粟米具有抗旱特性。
根系深達(dá)兩米,需水量僅為小麥的三分之一。
四十日就可收成,焦土猶能結(jié)實。
混合樹皮磨粉作糠餅,被災(zāi)民稱之為金裹銀。
“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種子問題你不必?fù)?dān)心。畢竟我們的食物消耗越來越大,這些都要花在刀刃上,讓那些難民自食其力有個盼頭,也不會鬧出什么大事�!�
望著賈三離去的背影,陸沉舟又叫住了他:
“晚點記得回來,今天過節(jié)�!�
過節(jié)?
賈三心想今天也不是什么節(jié)日啊,春節(jié)都還沒到呢。
但陸沉舟不像是說假話的模樣,點頭答應(yīng)后便離開了。
這個世界并沒有所謂的傳統(tǒng)節(jié)日。
僅有一個——大年三十。
但是陸沉舟知道,今天是中元節(jié),也是他老家最在乎的節(jié)日。
從晌午開始,鏢局里的人就聞到了一股彌漫的香氣。
也注意到了后廚架起了十口大鐵鍋,老人孩子婦女都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嬸子,你們這是做什么?”
一個好奇的鏢師實在按捺不住心頭的好奇,拉住了一位婦人。
“嗐,總鏢頭說今天下午要擺宴席,說是準(zhǔn)備過節(jié)呢!”
“你也跟兄弟們說一下,全部都要到場啊!”
不到片刻的功夫,這個消息全鏢局的人都知道了。
裴秀躺在院內(nèi)宛如懶狗,望著拿著書本在地上比畫的陳大山,眼里閃過一絲狡黠。
“大山,你聽沒聽說下午總鏢頭要辦宴席�。俊�
“知道��!”
陳大山頭也沒回:“大夫人都跟我說了,說這是總鏢頭老家的習(xí)俗�!�
“我一家都去幫忙了,什么燒雞扣肉今天晚上可以大飽口福了。”
燒雞!
一聽到這個消息,裴秀眼睛都亮了,連忙撩開眼前散亂的白發(fā)。
“你看看,小老兒能去不?”
陳大山看著眼里滿是期望的老頭,撇了撇嘴:“你又不是鏢局的人,你去干嘛?”
“哎!”
裴秀急了,我怎么不算是鏢局的人。
你們總鏢頭拿了我的輿圖,不得感謝我嗎?
“大山啊,話不能這么說啊,你看我也是獻(xiàn)圖有功�!�
“總鏢頭不是給你了十兩銀子嗎?還給了你一個安身之地,怎么還想要白吃白喝?”
陳大山一臉戒備地盯著他:“鏢局上上下下所有人,那都是干活才有吃的�!�
“你?”
面對疑惑,裴秀立馬證明自己:
“我也能干活啊,我會寫字,煉丹,算命”
“我給你算算哈!”
“天上下雨地上滑,你爹姓啥你姓爹!”
陳大山:你覺得我像傻子嗎?
無奈小老頭太能纏了,陳大山只能去詢問大夫人。
加雙筷子的事,白鳳儀也沒有多說什么。
只是讓陳大山看好人,別弄出什么幺蛾子。
陳小梅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將他的側(cè)臉映得通紅。
抹了把額頭的汗珠,望著院子里支起的大鐵鍋。
“五嫂!"
李寡婦攥著補丁摞補丁的圍裙走了過來:
“今天也是什么情況?”
“怎么跟過節(jié)似的?”
眾人也都好奇地圍了過來,陳小梅擦去了額頭的汗水。
笑著解釋道:“就是過節(jié)��!”
“剛才大夫人跟我說了,這是總鏢頭家鄉(xiāng)的習(xí)俗,今兒下午讓娃娃們敞開了吃�!�
“哎呀,是總鏢頭家鄉(xiāng)的節(jié)日,那我們可有福了。”
“是啊,多虧了總鏢頭,我們才能衣食無憂,要不然就跟外面的難民一樣了�!�
“我那當(dāng)家的,跟著運鏢也能賺不少銀子�!�
“現(xiàn)在想想都有些對不起總鏢頭,人家給吃給住給錢,總感覺心里過意不去啊�!�
三個女人一臺戲。
這都好幾臺戲了。
“好啦,姐妹們,記著總鏢頭的好就行�!�
話音未落就被蒸籠里溢出的肉香掐斷。
三指厚的五花肉在籠屜里顫巍巍冒著油光,醬色湯汁順著竹篾往下滴。
“娘!面發(fā)好了!"
二牛扛著半人高的木盆踉蹌跑來,發(fā)酵后的麥香混著槐花蜜的甜膩。
讓蹲在墻根喝野菜湯的孩子們齊刷刷抬頭。
最小的黑妞吮著手指,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盆里雪白的面團(tuán)。
陳小梅抄起菜刀往案板上一剁:“李嬸,和面的再加幾人!”
“大夫人說了,今天要讓鏢局的兄弟們吃飽喝足�!�
話音未落,幾個婦女有條不紊開始動手,沾著面粉的手在日頭下白得晃眼。
鏢局后院的空地上,數(shù)張方桌拼成流水席。
王鐵匠把家里的粗瓷碗擦得锃亮,劉獵戶家?guī)е蝗盒『镒酉粗曜印?br />
“慢著吃,小心燙。"
陳小梅低頭一看,自己的孩子正拿著肉包遞給了黑妞。
她舉著啃了一半的包子,油汪汪的小嘴咧到耳根:
“二牛哥,香香!"
陳小梅解下圍裙準(zhǔn)備收拾他。
“你這臭小子,總鏢頭都還沒吃,你就敢偷吃,看我不打死你!”
“娘,別打了,我錯了!”
院子里忽然爆發(fā)出哭聲。
眾人抬頭望去,小猴子們蹲在一旁吃著肉包,那股清澈的眼神是說不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