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釜底抽薪
麗正殿內(nèi)，燭火通明。
婉儀公主看著蘇宸手中那張泛黃的圖紙，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火器圖紙？”
她伸出手接過圖紙仔細地端詳著。
圖紙上畫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造型奇特的管狀物。
旁邊還標注著密密麻麻的她看不懂的符號和數(shù)字。
“這……這就是安祿山與大食國交易的東西？”
“沒錯�！�
蘇宸點了點頭。
“這是一種比我們大唐現(xiàn)在所用的所有火器都要先進的武器�！�
“它的射程更遠威力更大而且可以連續(xù)發(fā)射�！�
“一旦讓安祿山大規(guī)模地裝備了這種武器�！�
“后果不堪設想。”
婉儀公主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蘇宸說的不是危言聳聽。
一個擁兵自重又掌握了先進武器的藩鎮(zhèn)節(jié)度使。
對大唐來說意味著什么。
“你想怎么做？”她問道。
“很簡單�！�
蘇宸的眼中閃過一抹冰冷。
“把這件事捅出去�！�
“讓所有人都知道安祿山在私造禁器意圖謀反！”
“不行！”
婉儀公主想也不想就立刻否決了。
“這樣不行！”
“為什么？”蘇宸有些意外。
“蘇宸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婉儀公主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以為僅憑一張圖紙就能定安祿山的罪嗎？”
“你太小看父皇了�！�
“也太小看安祿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了。”
她看著蘇宸一字一句地說道：
“安祿山是父皇一手提拔起來的。”
“是他用來制衡朝堂和北方各個部落的最重要的一顆棋子�！�
“在父皇的眼里他甚至比太子還要親近�！�
“就算你拿出鐵證證明他謀反。”
“父皇也只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會申斥他削減他的兵權但絕不會真的動他�！�
“因為動了他北方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到那時局面會比現(xiàn)在更加混亂。”
“而你這個揭發(fā)者反而會成為父皇的眼中釘肉中刺�！�
“他會認為是你在破壞他苦心經(jīng)營的大局�！�
蘇宸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認婉儀說的有道理。
他還是低估了古代帝王的權術和無情。
也高估了所謂的“證據(jù)”在皇權面前的作用。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他問道。
婉儀公主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既然不能從上往下壓�！�
“那我們就從下往上拱火�！�
“拱火？”
“對�！�
婉儀公主的嘴角勾起一抹動人的弧度。
“我們不把這份圖紙交給父皇。”
“我們把它交給另一個人。”
“一個比我們更希望安祿山死的人�！�
蘇宸的眼中精光一閃。
他瞬間就明白了婉儀的意思。
“楊國忠！”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隨即相視一笑。
一種名為“默契”的東西在兩人之間悄然滋生。
“楊國忠與安祿山乃是死敵�！�
婉儀公主繼續(xù)說道。
“他做夢都想抓住安祿山的把柄�！�
“這份圖紙對他來說就是天賜的良機�！�
“他一定會如獲至寶�！�
“然后他會聯(lián)合朝中所有反安祿山的勢力在大朝會上對安祿山發(fā)起致命一擊！”
“到那時群情激憤民怨沸騰�！�
“就算父皇再想保他也保不住了�！�
蘇宸點了點頭。
“好計�！�
“借刀殺人驅(qū)虎吞狼�！�
“不愧是婉儀公主�！�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贊賞。
婉儀公主的臉上飛起一抹紅霞心中卻是甜絲絲的。
“不過……”
蘇宸的話鋒一轉(zhuǎn)。
“光這樣還不夠�！�
“不夠？”
“對。”
蘇宸的眼中閃過一抹更加冰冷的光芒。
“我們送給楊國忠的不能是這份真的圖紙�！�
“那是什么？”
“是一份假的�！�
蘇宸拿起桌上的毛筆和一張新的宣紙。
“一份由我親手‘改良’過的假的圖紙。”
“這份圖紙看起來和真的一模一樣。”
“甚至比真的還要精妙�！�
“但里面卻隱藏著一個，只有我才知道的致命的技術陷阱�！�
婉儀公主看著他那專注而又自信的側(cè)臉，心中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永遠也看不透這個男人。
他的身上仿佛藏著無窮無盡的秘密和驚喜。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喃喃地問道。
蘇宸沒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頭看著她笑了。
笑得像一只剛剛偷到雞的小狐貍。
“公主殿下�！�
“你不是不想去和親嗎？”
“我就讓這場和親徹底變成一個笑話。”
“我要讓陛下焦頭爛額。”
“我要讓楊國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要讓安祿山百口莫辯�！�
“我要讓這整個朝堂天翻地覆！”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
和一種不計后果的瘋狂。
婉儀公主看著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知道自己正在參與一場前所未有的豪賭。
賭注是她和蘇宸的性命。
也是整個大唐的國運。
可不知為何。
她的心中沒有半分恐懼。
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和興奮。
“好�！�
她看著蘇宸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陪你賭！”
……
第二天。
一份被精心偽造過的“火器圖紙”。
通過綺影司的秘密渠道。
悄無聲息地送到了相國府楊國忠的書案上。
楊國忠看著那份足以將安祿山置于死地的“鐵證”激動得渾身發(fā)抖。
他仰天大笑。
“安祿山！你的死期到了！”
他立刻召集了所有依附于他的朝中大臣。
開始秘密部署。
準備在下一次的大朝會上對安祿山發(fā)起總攻。
一場足以顛覆整個大唐朝堂的巨大風暴。
正在悄然醞釀。
而始作俑者蘇宸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正悠閑地躺在蘇府的院子里曬著太陽。
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