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頭回露臉就得罪人
天剛蒙蒙亮,許硯秋就從雜物間的破棉絮里鉆出來。
他裹著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衫,摸黑從床底下掏出個鐵盒——里面躺著把從廢品站撿來的鈍菜刀,刀刃豁了口,刀背還沾著銹。
"系統(tǒng)說《廚神手札·刀工入門》能領了,可不得趁熱打鐵?"他哈著白氣搓手,把凍得發(fā)紅的手指往嘴里呵了呵。
他搬來半塊磚當菜墩,摸出個蔫巴巴的土豆,刀刃剛碰著土豆皮,手就抖了抖。
第一刀下去,土豆?jié)L出半寸厚的月牙片。
許硯秋抿著嘴皺眉,想起《烹飪大全》里寫"刀工如筆,心穩(wěn)手才穩(wěn)",又咬著牙切第二刀。
這次更糟,刀刃偏了兩寸,差點削到大拇指。
他"嘶"地抽了口冷氣,指甲蓋大小的血珠冒出來,卻沒顧上擦,反而把土豆往菜墩上按得更緊
正念叨著"刀走直線腕子活",身后突然傳來咳嗽聲。
許硯秋嚇了一跳,菜刀"當啷"掉在磚上。
回頭看,傻柱系著藍布圍兜站在屋檐下,手里端著搪瓷缸,嘴角翹著:"小崽子挺勤快��?
天沒亮就偷練刀工?"
許硯秋手忙腳亂去撿刀,指腹的血蹭在土豆上:"師父,我我想早點兒學會切土豆絲,省得您嫌我笨。"
傻柱走過來蹲下身,捏起那片月牙狀的土豆片看了看,突然笑出聲:"行啊,知道偷師了。
昨兒我切土豆絲你在邊上盯得眼珠子都直了,今兒就敢自己練?"他伸手把許硯秋的手拽過去,看了眼指頭上的血珠,從兜里摸出塊皺巴巴的創(chuàng)可貼:"記著,刀是廚子的命,不是跟自己較勁的家伙。"
許硯秋盯著創(chuàng)可貼愣神——這是他記事以來,頭回有人給他處理傷口。
他喉結動了動,把"謝謝"咽回肚子里,彎腰撿起菜刀:"師父,我能行。"
"成,有股子狠勁。"傻柱拍了拍他后背,"趕緊收拾收拾,跟我去食堂。
今兒要備五十斤白菜,你先學剝蒜。"
紅星軋鋼廠食堂的后廚飄著股混著油腥的熱氣。
許硯秋系上傻柱給的舊圍兜,蹲在木盆前剝蒜,眼睛卻沒閑著——傻柱正往炒鍋里倒醬油,火苗"轟"地竄起來,肉塊在油里翻得直響。
"師父,您這紅燒肉要燉多久?"他剝蒜的手沒停,眼睛盯著傻柱手里的鍋鏟。
"倆鐘頭。"傻柱頭也不回,"怎么?你還會看火候?"
許硯秋把剝好的蒜瓣碼成小塔:"我昨兒翻《烹飪大全》,說燉肉加片山楂,肉皮軟得快。"他咽了口唾沫,"要不試試?"
傻柱動作頓了頓,回頭盯著他看了三秒,突然抄起案板上的山楂干:"行,小崽子敢指點師父了。"他往鍋里扔了兩片,蓋上鍋蓋時哼了聲,"要是燉不爛,今兒你刷十口鍋。"
四十分鐘后,鍋蓋掀開的剎那,香氣"轟"地涌出來。
許硯秋踮腳看,肉塊裹著透亮的糖色,筷子輕輕一戳就陷進去。
傻柱夾起塊肉吹了吹,咬下去時眼睛瞪得溜圓:"嘿!
還真軟乎了!"他轉頭盯著許硯秋,圍兜上沾著油星子,"你小子看的書挺雜啊?"
許硯秋低頭剝蒜,嘴角偷偷往上翹——系統(tǒng)提示"察言觀色lv1"生效時,他剛好看見傻柱翻菜譜時皺的眉。
正美得冒泡,廚房門"吱呀"被推開。
賈張氏拎著個破布兜擠進來,身后跟著蔫頭耷腦的賈東。
"哎喲,好香�。�"賈張氏抽著鼻子往灶臺湊,"傻柱,今兒食堂改善伙食?
給我和東子留碗肉唄?"
傻柱黑了臉:"賈張氏,上回你拿走五塊紅燒肉,說算借的,到現(xiàn)在沒還糧票。"
"哎喲喲,跟個寡婦計較什么?"賈張氏把破布兜往案臺上一放,眼睛掃過許硯秋,"再說了,聽說你收了個小徒弟?
該不會是怕老了沒人端茶送水,找個免費長工吧?"她扯著嗓子笑,"指不定啊,等這小崽子學會手藝,第一個搶的就是你飯碗!"
后廚里的幫工們哄笑起來。
許硯秋手指捏著蒜瓣,指甲蓋都陷進肉里。
他抬頭看傻柱,見師父攥著鍋鏟的手背青筋直跳
"賈奶奶。"許硯秋突然開口,聲音清亮得像敲銅盆,"您說我搶飯碗?
那等我出師了,給您留碗最爛乎的紅燒肉,省得您牙口不好咬不動。"他眨眨眼,"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您還舍不舍得拿糧票換?"
賈張氏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后廚突然安靜得能聽見油星子落進熱鍋的"滋啦"聲。
許硯秋低頭繼續(xù)剝蒜,手指在蒜皮里翻飛——他聽見系統(tǒng)在腦子里叮咚作響,像敲了口小銅鐘:"化解矛盾成就觸發(fā):智對挑唆(進行中)。
當前成就點數(shù):120500。"
午飯鈴剛敲過第三下,食堂窗口就擠了半院子人。
許硯秋蹲在灶臺邊,盯著瓷罐里的蘿卜干直搓手,蘿卜塊被鹽漬得透亮,咬起來該是“咔嚓”脆響的。
“小許子!把紅燒肉端出來!”幫工老周扯著嗓子喊。
許硯秋應了聲,抄起木托盤時故意撞了撞賈張氏的胳膊:“嬸子,您不是愛聞肉香么?這鍋肉我特意多燜了十分鐘,就等您來嘗個鮮�!�
賈張氏正扒著窗口看菜盆,被撞得踉蹌兩步,回頭就要罵,卻見許硯秋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摸出那罐蘿卜干:“對了,昨兒我腌了點小菜,您嘗嘗?都說肉吃多了膩得慌,這蘿卜干脆生生的,配肉最妙�!�
瓷蓋掀開的剎那,酸香混著辣椒的辛味“騰”地竄出來。
賈張氏吸了吸鼻子,喉嚨不自覺動了動——她昨兒啃了半塊硬窩頭,這會兒聞著肉香早餓得前胸貼后背。
可面子上哪能服軟?
她梗著脖子:“誰稀罕你個小崽子的東西”話沒說完,手已經(jīng)偷偷摸向筷子。
許硯秋眼尖,立刻把罐子往她手邊推了推:“嬸子您嘗嘗,我放了八角和山胡椒,跟別人家的不一樣�!�
賈張氏夾起塊蘿卜咬下去,腮幫子先鼓了鼓,接著眼睛猛地睜大——脆!
真脆!
酸得人直冒清口水,后味的辣又像小火星子燎著舌尖,比她腌了二十年的咸菜都帶勁。
她嚼得“咔嚓”響,連咽兩口才憋出句:“咳還行吧,沒你說的那么神。”
“嬸子要是愛吃,明兒我再腌一罐送您�!痹S硯秋笑得像只偷到魚的貓,“就是得拿您那壇糖蒜換——我聽東子說,您腌的糖蒜甜得能蘸饅頭?”
賈張氏被將了一軍。
她那壇糖蒜可是留著給棒梗娶媳婦的,哪能輕易送人?
可眼前這蘿卜干她又夾了一塊,含含糊糊道:“誰要跟你換”話音未落,傻柱端著菜盆過來,正好看見這幕。
“嘿!賈張氏,你不是說我徒弟要搶飯碗么?”傻柱把菜盆往案臺上一墩,油星子濺在賈張氏的破布兜上,“合著您這是先嘗上他的手藝了?”他轉頭沖許硯秋擠眼,“小崽子行啊”
許硯秋撓頭笑:“師父不是說‘廚子要會看客人口味’么?我瞧嬸子愛吃酸的,就多撒了把醋�!�
賈張氏被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抓著布兜轉身就走,臨了還嘴硬:“誰愛吃酸的!我我是看你可憐!”
后廚里響起一片哄笑。
許硯秋望著她背影,突然聽見腦子里“�!钡囊宦暋净饷堋な状握{解成功】成就達成!
成就點數(shù)加50(當前220500),解鎖技能【察言觀色一級】。
原來系統(tǒng)真能幫他在這院里站穩(wěn)腳跟。
傍晚收工,許硯秋蹲在雜物間門口擦刀,刀面映出傻柱的影子。
“發(fā)什么呆呢?”傻柱踢了踢他腳邊的磚,手里端著碗沒動的紅燒肉,“趁熱吃,我給你留的�!�
許硯秋接過碗,肉香混著蘿卜干的酸辛在鼻尖打轉。
他咬了口肉,軟乎得能化在嘴里——跟早上加的山楂干有關,也跟傻柱偷偷多燜的那半小時有關。
“你小子,今兒把賈張氏治得服服帖帖�!鄙抵紫聛恚统龈鶡燑c上,火光在暮色里忽明忽暗,“我就奇了怪了,你個半大孩子,怎么偏要學廚子?”
許硯秋盯著碗里的肉,油花晃著他的倒影——那是個裹著藍布衫、指腹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小崽子,可眼神里有團火,燒得比灶膛里的柴還旺。
“我小時候在院里撿煤核,三大爺說我是‘野種’;幫秦姐哄棒梗,賈張氏說我‘圖人家糧票’�!彼宋亲樱拔揖拖胗虚T手藝,讓人提起許硯秋,不是‘那誰家長工’,是‘傻柱徒弟’,是‘會腌脆蘿卜的’,是”他頓了頓,“是個體面人�!�
傻柱沒說話,煙灰簌簌掉在青石板上。
過了會兒,他突然伸手揉亂許硯秋的頭發(fā):“成,有這股子勁,我教你真本事�!彼酒鹕砼牧伺难澩�,“明兒開始,跟我學顛勺——可別像今兒切土豆似的,把菜刀當繡花針使。”
許硯秋望著他的背影笑
忽然,院外傳來“哐當”一聲,像是誰家的煤球罐被踢翻了。
許硯秋轉頭望去,只見賈張氏的影子閃過東廂房窗戶,漏出句含混的嘀咕:“小崽子敢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