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電視臺記者上門
“同志,我們是京城人民廣播電臺的。”
許硯秋手一抖,豆?jié){濺在棉袍前襟上。
他抬頭望去,院門口站著個穿藏青呢子大衣的姑娘,脖子上掛著記者證,身后跟著個扛攝像機的小伙子,機器鏡頭在晨光里閃著冷光。
“找王桂香王奶奶!”記者姑娘掏出個牛皮信封晃了晃,“她上個月寄來的錄音帶和信我們收到了,臺里說這是‘老北京的聲音記憶’,得當面采個訪!”
這話像顆小炮仗,“轟”地炸開了四合院的熱鬧。
最先湊過來的是二大媽,端著的搪瓷盆“當啷”掉在地上:“王奶奶?就那總蹲墻根兒曬暖兒的聾老太太?”三大爺拄著拐棍從東屋挪出來,帽檐下的眼睛瞇成條縫;傻柱系著油乎乎的圍裙從廚房鉆出來,手里還攥著半根油條;就連平時不出門的秦淮茹都扒著窗戶往外瞧,棒梗扒在她腿上,像只小地鼠探出腦袋。
許硯秋盯著記者手里的信封,那是他幫王奶奶謄抄的回憶稿,信封角還留著他歪歪扭扭的字跡。
系統(tǒng)面板在他眼前忽閃忽閃,彈出行小字:「鄰里互助·聲動京城」任務(wù)觸發(fā),完成可解鎖新獎勵。
“王奶奶住哪屋?”記者姑娘已經(jīng)往院里走,皮鞋跟敲得石板響。
“西屋最里頭!”許硯秋兩步跨過去,豆?jié){碗往墻根兒一擱,“我?guī)ィ 彼喙馄骋娫S大茂從南屋竄出來,灰棉褲膝蓋上沾著草屑,臉漲得跟醬牛肉似的。
“哎哎哎——”許大茂搓著手攔在路中間,“王奶奶歲數(shù)大了,說話不利索,你們”
“不利索?”記者姑娘挑眉,“可我們收到的錄音帶里,王奶奶念的戰(zhàn)地通訊比新聞聯(lián)播還清楚�!彼瘟嘶问掷锏拇艓Ш�,封面上“王珍珍”三個鋼筆字力透紙背——那是許硯秋照著王奶奶懷表內(nèi)側(cè)的字跡描的。
許大茂的手僵在半空。
許硯秋看見他喉結(jié)動了動,想起上周這小子還堵著王奶奶屋門嚷嚷“老糊涂別亂翻東西”,說是要“幫忙保管”那只老懷表。
現(xiàn)在倒好,懷表成了電臺的寶貝。
“讓開吧大茂�!鄙抵鹬蜅l擠過來,胳膊肘一拐把許大茂頂?shù)綁Ω鶅�,“王奶奶當年可是給前線播報過的,你懂個屁!”他沖許硯秋擠擠眼,油光光的臉笑成朵菊花——徒弟干的漂亮事兒,他比誰都得意。
王桂香屋里的爐子正燒得旺。
許硯秋推開門,就見老太太正對著鏡子抿頭發(fā),藍布衫漿洗得發(fā)白,卻板板正正沒有一絲褶皺。
她懷里的老懷表敞著蓋,表殼內(nèi)側(cè)“致聲動京城的王珍珍”幾個字被擦得锃亮。
“奶奶,記者來了�!痹S硯秋輕聲說。
王桂香手一抖,懷表“當”地掉在炕沿上。
她抬起眼,眼眶突然就紅了:“五十八年了”她顫巍巍摸向床頭的舊木箱,“我就說,當年臺長說‘電臺永遠等你’,不是哄我這小丫頭的。”
攝像機的紅燈亮起來時,許硯秋蹲在屋角幫著整理舊報紙。
系統(tǒng)提示音在他腦子里“�!钡匾豁懀骸溉蝿�(wù)目標:協(xié)助王桂香完成電臺采訪,重現(xiàn)當年播報風(fēng)采」。
他抬頭看老太太,她正對著鏡頭坐直腰板,皺紋里全是精神氣兒,哪像平時總?cè)嘞ドw喊腿疼的模樣?
“聽眾朋友們,這里是京城人民廣播電臺�!蓖豕鹣愕穆曇敉蝗话胃�,帶著股脆生生的勁兒,像敲碎了冰殼的泉水,“現(xiàn)在插播一封前線來信——”
許硯秋手底下的報紙“嘩啦”散了一地。
他盯著王桂香發(fā)亮的眼睛,想起上個月幫她整理回憶時,老太太說到一半就抹眼淚:“當年我念完這封信,戰(zhàn)士們在戰(zhàn)壕里給我鼓掌,可后來后來廠子黃了,我連個能聽的人都沒有”
“‘娘,我在陣地上收到您納的棉鞋了。’”王桂香的聲音有些發(fā)顫,卻越念越穩(wěn),“‘鞋幫上的石榴花繡得真好,比我們連部那面紅旗還紅’”
攝像機鏡頭后的記者姑娘抹了把臉,鼻尖通紅。
院門口的動靜早沒了,許硯秋聽見窗外有抽鼻子的聲音,二大媽肯定掏出手絹了,三大爺?shù)墓展鲀汗烙嬕膊淮恋亓恕?br />
他低頭看系統(tǒng)面板,進度條正“唰唰”往上漲。
“‘等打完這仗,我就穿著這雙鞋回來看您�!蓖豕鹣愕穆曇敉蝗贿熳�,手指輕輕撫過懷表,“‘要是要是我回不來,您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兒子’”
“奶奶!”許硯秋差點沖過去,卻見老太太吸了吸鼻子,抬頭時眼里閃著光:“同志們!前線的戰(zhàn)士們需要我們!”她的聲音突然洪亮起來,像當年站在播音室里那樣,“咱們多納一雙鞋,多熬一鍋粥,就是給咱的兵——多添一桿槍!”
屋里突然響起掌聲。
許硯秋回頭,不知什么時候,傻柱、二大媽、三大爺全擠在門口,連賈東旭都扒著門框,眼睛濕漉漉的。
“叮——”
系統(tǒng)提示音炸響時,許硯秋差點蹦起來。
【鄰里互助·幫助王桂香重獲尊重】任務(wù)完成!
成就點數(shù)+200(當前總點數(shù):1270→恭喜晉級“院兒里能人”!
)
解鎖技能:【老北京通lv1】(熟悉90年代京城胡同風(fēng)俗老字號典故方言俚語,與人交談時親和力+30)
失敗懲罰(當眾學(xué)貓叫三分鐘)已取消。
他低頭假裝撿報紙,嘴角快咧到耳根——這技能好啊,回頭跟傻柱學(xué)做豆汁兒,還能跟老客兒們嘮嘮六必居的醬菜經(jīng)。
再抬眼,王桂香正握著記者的手笑,眼角的皺紋里全是光:“姑娘,能把這帶子給我留盤嗎?我想我想等夜里靜的時候,再聽聽自己當年的聲兒。”
許大茂不知什么時候溜了。
許硯秋望著他背影消失在院門口,系統(tǒng)面板突然彈出行小字:「許大茂·愧疚值+15」。
他摸了摸下巴,琢磨著等王奶奶的廣播播出來,這小子怕是得提著點心匣子來賠罪——不過現(xiàn)在嘛
“小秋!”傻柱戳了戳他腦門,“發(fā)什么呆呢?記者說中午要嘗嘗我做的爆肚,你去切盤羊肚仁,刀工別給我掉鏈子!”
許硯秋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廚房走。
路過王桂香屋門口時,聽見二大媽抽抽搭搭地說:“我說呢,王奶奶總把懷表貼胸口,敢情里頭藏著這么金貴的東西”
夕陽把青瓦染成暖金色時,許硯秋蹲在院門口擦刀。
他聽見東屋傳來動靜,三大爺端著碗餃子往王桂香屋里走,邊走邊嘟囔:“王奶奶,我那孫女兒愛聽故事,明兒您給講講當年播音室的事兒?”
(院兒里的老人們圍在王桂香屋門口,聽著錄音機里傳來的清亮嗓音,張大爺抹了把眼角:“咱當年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王奶奶原來是這么個人物”)錄音機里的聲音剛落,二大媽手里的茶缸“當啷”砸在臺階上。
她掏出手絹兒猛擦眼睛,靛藍布衫的袖子都蹭濕了半截:“王奶奶!我上個月還說您總揣個破表裝講究”她踉蹌著撲到炕邊,攥住王桂香的手直晃,“是我老糊涂!您這哪是破表,是咱院里的傳家寶!”
三大爺?shù)墓展鲀涸缛釉诘厣�,正蹲在錄音機前翻磁帶封皮,老花鏡滑到鼻尖:“王珍珍同志!您當年在電臺播的那封信,我老伴兒那會兒剛嫁過來,還跟我念叨‘這姑娘聲兒亮得能穿云’!”他扭頭沖西屋喊:“孫子!把我那套《北京老事兒》搬來,明兒讓王奶奶給講講播音室的暖壺是銅的還是瓷的!”
張大爺背著手在院里轉(zhuǎn)了三圈,突然一拍腦門兒:“怪不得前兒您蹲墻根兒跟我嘮嗑,說‘現(xiàn)在的廣播沒以前帶勁兒’——合著您是行家�。 彼麖难澏祪豪锩鲱w水果糖,硬塞給王桂香,“我那外孫女總說我講故事沒勁,明兒您給說說,當年您播完那封信,是不是真有戰(zhàn)士騎著馬帶著大紅花來謝您?”
棒梗扒著門框探腦袋,手里的玻璃彈珠“骨碌”滾到許硯秋腳邊:“秋哥秋哥!王奶奶能給我們講打仗的故事不?我跟小偉說我們院兒有個女英雄,他還說我吹牛皮!”
許硯秋蹲下身撿彈珠,余光瞥見許大茂正往院門口挪。
記者姑娘不知什么時候扛著攝像機跟了過去,鏡頭紅燈在他臉上晃:“這位同志,您剛才說王奶奶‘說話不利索’,現(xiàn)在聽了錄音,有什么感想?”
許大茂的灰棉褲膝蓋直打擺子,腦門兒汗珠子順著下巴往領(lǐng)口淌:“我、我就是怕奶奶累著!”他偷瞄王桂香屋里的熱鬧,聲音越說越小,“再說我也不知道她、她以前”
“那您知道這懷表嗎?”記者舉起剛從地上撿的老懷表,表殼內(nèi)側(cè)的字跡在鏡頭里格外清晰,“王奶奶說這是臺長送的,聽說您上周還說要‘幫忙保管’,是看出什么門道了?”
“我、我就是熱心!”許大茂的臉漲成紫茄子,突然拽了拽褲腰,“那什么我家煤爐子沒封!”他甩開記者的話筒,踉蹌著往南屋跑,棉鞋后跟兒差點絆在門檻上,“砰”地一聲摔上屋門,玻璃窗震得直顫。
許硯秋憋著笑抬頭,正撞進傻柱的目光。
師父叉著腰樂,圍裙帶子都飄起來:“瞧瞧這孫子跑的,跟當年偷我醬肘子那會兒一個德行!”他拍了拍許硯秋肩膀,油星子濺在藍布衫上,“徒弟,你這招兒高啊——借電臺的嘴,把王奶奶的寶貝掏出來,比我當年跟一大爺掰扯分糧票還利索!”
“這才叫真正的翻身仗�!痹S硯秋的手微微發(fā)顫,心里跟泡了蜜似的,以后幫傻柱記菜單不用再拿小本兒畫符號了,聽王奶奶講老故事也能一字不落地記下來。
他抬頭望向王桂香,老太太正被二大媽往嘴里塞桂花糕,皺紋里全是蜜。
月上柳梢頭時,四合院終于靜了些。
許硯秋蹲在王桂香屋門口刷碗,聽見門簾“唰”地一響。
老太太裹著藍布棉襖坐過來,懷表在月光下泛著暖黃的光:“小秋啊,你說這表怎么就這么金貴?”她指尖撫過表殼內(nèi)側(cè)的字跡,“當年臺長塞給我時,我就當塊能看時間的鐵疙瘩。”
“因為里頭裝著您的故事啊。”許硯秋把最后一只碗摞進盆里,“就像我?guī)湍`稿子那會兒,您說‘當年戰(zhàn)士們聽了廣播,能多扛三天凍’,這哪是表,是您給戰(zhàn)士們的熱乎勁兒�!�
王桂香突然握住他的手。
老人的掌心暖烘烘的,帶著爐灰的味道:“孩子,謝謝你讓我重新活了一次�!彼簝豪锪酪吕K上晃蕩的棉褲,笑出了眼淚,“剛才二大媽非說要把她閨女寄的羊毛衫給我,三大爺要送我他藏了十年的茉莉花茶他們哪是對我好,是對當年那個在播音室里喊‘多納一雙鞋就是多一桿槍’的小丫頭好�!�
許硯秋鼻子一酸,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奶奶,以后的日子,咱們一起好好過。您的故事,我給您記著;您的聲兒,我給您錄著。等我攢夠錢買個大錄音機,咱們在院里支個小喇叭,讓整條胡同都聽見,紅星四合院的王珍珍同志,當年有多威風(fēng)!”
風(fēng)卷著桂花香掠過屋檐。
王桂香望著東屋窗戶透出的光,突然說:“小秋,我瞅著這院子啊,比我當年播音室的暖爐還熱乎。”她指了指院中央的老槐樹,“前兒我還愁中秋沒人陪我吃月餅,現(xiàn)在”
許硯秋順著她的手指望去。
老槐樹下,二大媽正跟三大爺掰扯“今年中秋該誰主灶”,傻柱拎著半只羊從院門口晃進來,沖他們?nèi)氯拢骸岸伎窟厓�!我徒弟新學(xué)的酥皮月餅,能把你們香出鼻涕泡兒!”
他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許硯秋瞇起眼睛,這冷清了多少年的四合院,該熱熱鬧鬧過個節(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