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閻羅獨臂聽圣諭,雷霆一擊出雄關(guān)
何歲不僅僅是在治理一個國家,他是在重塑一個世界。
就在杜遠(yuǎn)思緒萬千之時,秦天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這位北境總兵的身上,還帶著一股尚未散盡的煞氣,但他的眼神,在看向杜遠(yuǎn)時,卻充滿了由衷的敬佩。
“杜大人�!�
秦天沉聲說道。
“昨夜,方指揮使的手段,你都看見了�!�
“我麾下的那些兵,如今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著要跟北蠻人拼命。”
“軍心,可用!”
他頓了頓,話鋒里帶著一絲擔(dān)憂。
“只是,我擔(dān)心,北蠻那邊,不會給我們太多安穩(wěn)修墻的時間�!�
“我們這邊的動靜這么大,他們不可能沒有察覺。我怕,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正在醞釀�!�
定北侯府。
大雪無聲,鉛云低垂,像是要把整個天地都壓垮。
空曠的演武場上,只有一道孤寂的身影。
周望。
他左手握著一柄沉重的單刀,每一次揮動,都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
風(fēng)雪卷起他空蕩蕩的右邊袖管,像一只哀鳴的孤鳥。
他的臉上沒有表情,那只僅剩的獨眼,比漫天的風(fēng)雪還要冷。
三年前狼牙谷的烈火與哀嚎,從未在他的世界里熄滅過,日日夜夜,灼燒著他的靈魂。
一名親兵快步走來,在十步之外停下,低下了頭。
“侯爺,京里來人了�!�
刀鋒驟然停住,懸于空中,帶起的風(fēng)雪激射而出。
周望緩緩轉(zhuǎn)過身,獨眼中沒有任何波瀾。
“不見�!�
京城,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充滿了骯臟交易與無恥謊言的泥潭。
若非為了陛下的那份知遇之恩,他早已辭去這侯爵之位,去給那五百個兄弟守墳了。
親兵的頭埋得更低,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緊張。
“來人說,他只見侯爺您一人�!�
“他……是錦衣衛(wèi)�!�
周望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變化。
錦衣衛(wèi),陛下的鷹犬。
他們來此,所為何事。
書房之內(nèi),沒有生火。
寒氣,如同實質(zhì),讓墻上掛著的那幅“精忠報國”的字畫,都顯得有幾分蕭瑟。
周望坐在主位,沉默地看著堂下那名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
來人很年輕,面容普通,屬于那種扔進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的類型。
但他站得筆直,如同一桿標(biāo)槍,身上那股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的凌厲之氣,證明了他絕非等閑之輩。
“定北侯�!�
錦衣衛(wèi)開口,聲音平直,沒有一絲起伏。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用火漆密封的蠟丸,雙手呈上。
“陛下,親筆信�!�
周望的獨眼微微一瞇。
不是圣旨,而是親筆信。
他伸出左手,接過蠟丸,指尖用力,將其捏碎。
里面是一卷極薄的絲絹。
展開。
信上的字跡,清秀,卻又透著一股力透紙背的鋒銳。
開篇,沒有“愛卿”,沒有官樣文章。
只有一個問題。
“周望,狼牙谷的雪,還冷嗎?”
僅僅一句話,周望那顆早已被冰封的心,便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繼續(xù)往下看。
信中沒有提一句朝堂大事,沒有問一句邊防軍務(wù)。
通篇,都在說那場三年前的血戰(zhàn)。
陛下竟將那五百名陣亡將士的名字,一一寫在了上面,無一疏漏。
甚至,連他們每個人的籍貫,家中有何人,都標(biāo)注得清清楚楚。
“……此五百英魂,乃國之利刃,非因戰(zhàn)歿,而因鬼蜮。此仇,非一人之私仇,乃國之大恨。朕一日不雪此恨,則一日愧對這萬里江山�!�
周望的呼吸,漸漸變得粗重。
他握著絲絹的手,青筋暴起,微微顫抖。
信的最后,只有一道冰冷的命令。
“朕命你,率麾下‘狼牙舊部’三百人,密出雁門關(guān),如一柄尖刀,直插北蠻腹地�!�
“朕不要你攻城略地,不要你斬將奪旗。”
“朕只要你,用北蠻人的血,祭奠我大玥的英魂。朕只要你,將他們的王庭攪個天翻地覆,讓他們在未來的三年之內(nèi),再無南下之力�!�
“此戰(zhàn),朕許你,臨機決斷,不計傷亡。”
“朕在京中,為你溫酒,靜候佳音。”
落款,沒有玉璽,只有一個鮮紅的指印。
周望緩緩地,一字一句地,將信看完了。
然后,他將那卷絲絹,湊到眼前的燭火上。
火苗升騰,將那字字泣血的信,化作了飛灰。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那名錦衣衛(wèi)面前。
錦衣衛(wèi)依舊面無表情,但眼神中,卻多了一絲詢問。
周望沒有說話。
他只是伸出左手,重重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然后,轉(zhuǎn)身,大步走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