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孤軍深入三千里,血色長刀敬亡魂
半個時辰后。
侯府后山,一處隱秘的山谷。
這里,是“狼牙舊部”的營地。
三百名從狼牙谷血戰(zhàn)中,僥幸生還的老兵,如同三百頭沉默的孤狼,在這里蟄伏了三年。
他們的臉上,身上,都布滿了猙獰的傷疤,眼神里,是死過一次之后,才有的麻木與空洞。
當(dāng)周望的身影出現(xiàn)在谷口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周望走上點將臺。
他沒有發(fā)表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說。
他只是緩緩舉起了自己那空蕩蕩的右袖,任由它在寒風(fēng)中飄蕩。
整個山谷,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風(fēng)聲,嗚咽如泣。
“陛下。”
周望開口,聲音沙啞,卻如同驚雷,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還記得我們�!�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讓那三百名麻木的漢子,身體猛地一震。
他們那雙早已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重新燃起了一點微光。
那點微光,迅速地,燎原成了一片足以焚盡一切的,復(fù)仇的火焰!
“三年前�!�
“我們在狼牙谷,被自己人出賣,被蠻子圍攻�!�
周望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壓抑到極致的瘋狂。
“我們的兄弟,五百條人命,連一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
“今天�!�
“陛下給了我們一個,去討債的機會�!�
他環(huán)視著臺下那一張張因激動而扭曲的臉,獨眼中,迸射出駭人的殺意。
“現(xiàn)在,我問你們�!�
“敢不敢,隨我,再去闖一次鬼門關(guān)?”
“敢不敢,隨我,用蠻子的頭顱,去給死去的兄弟們,建一座京觀?”
“吼——!��!”
壓抑了三年的怒火,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
三百頭孤狼,發(fā)出了他們震天的咆哮!
那聲音里,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有對復(fù)仇的,最原始的渴望!
當(dāng)天深夜。
一場暴雪,席卷了整個北境。
一支三百人的隊伍,人人白馬白甲,背負(fù)著三日干糧與強弓利刃,如同一群幽靈,悄無聲息地,從雁門關(guān)一處早已廢棄的暗門中,魚貫而出。
風(fēng)雪,瞬間吞沒了他們的身影。
他們,就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消失在了那片茫茫的,白色的世界里。
為首的周望,回頭看了一眼那巍峨的雄關(guān),隨即再也沒有任何猶豫,一抖韁繩,策馬沖入了無盡的風(fēng)雪之中。
此去。
不破王庭,誓不還。
十日后。
黑水河畔,滴水成冰。
一望無際的雪原之上,三百個白色的影子,如同鬼魅,緊緊貼著一道低矮的雪丘,紋絲不動。
他們是周望的“狼牙舊部”。
連續(xù)十日的急行軍,讓他們早已深入北蠻腹地近千里。
寒冷與疲憊,仿佛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涂抹著白色的油彩,與身上的白色裘皮大氅融為一體,完美地融入了這片冰天雪地。
周望趴在雪丘的頂端,用他那只僅剩的獨眼,透過一副單筒千里鏡,冷冷地觀察著遠處那片巨大的營地。
那是北蠻黑狼部落的王帳所在。
數(shù)千頂帳篷,如同雪地里長出的毒蘑菇,延綿數(shù)里。
炊煙裊裊,馬嘶人歡。
部落里的牧民,正在為即將到來的“冬狩節(jié)”做著準(zhǔn)備,絲毫沒有察覺到,死神,已經(jīng)來到了他們的身邊。
一名同樣身著白衣的錦衣衛(wèi),如同一縷青煙,悄無聲息地滑到周望身邊,攤開一張用獸皮繪制的簡易地圖。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精準(zhǔn)地點出了幾個位置。
“侯爺,營地東側(cè),是他們的馬場,有三百精銳看守�!�
“西側(cè)高地,是他們薩滿的祭壇,地位尊崇�!�
“正中那頂最大的金色帳篷,便是黑狼王‘呼延豹’的王帳�!�
這名錦衣衛(wèi)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參與到如此瘋狂,又如此刺激的行動之中。
周望的目光,從千里鏡上移開,落在了那張地圖上。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黑狼部落。
三年前,在狼牙谷,就是這個部落的騎兵,第一個沖破了他們的防線,用彎刀,砍下了他袍澤的頭顱。
這筆血債,今天,就從他們開始清算。
“傳令�!�
周望的聲音,低沉,嘶啞,像是在冰冷的雪地里摩擦的刀鋒。
“一分隊,目標(biāo),馬場。我不要你們殺人,只要你們,將所有的馬,都給我驚了。”
“二分隊,目標(biāo),薩滿祭壇。給我把那座破臺子,燒了�!�
“其他人,隨我,取呼延豹的項上人頭。”
他頓了頓,獨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記住陛下的交代�!�
“我們,是來討債的,不是來屠城的�!�
“只殺拿刀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不許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