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方照洵睜開眼,已是天光大亮,晨曦透過窗紙,可以看見空氣中漂浮的微小細塵。他坐起來靠在軟枕上,渾身是一種沒睡好的乏力。掀開衣服,皮膚光潔一片,沒有傷口瘀痕。
摁了摁眉心,他總覺得忘記了什么,睜眼的一瞬黑暗褪去時有什么東西也一起隱藏起來了似的,心莫名余悸。
他看著身側(cè)有入睡痕跡的床褥,忽然皺眉捂住胸口,心跳不知怎么變得很快,跳出來一般。
主角光環(huán)開始起效?他要喜歡上他了?他要讓“命運”逆軌,接下來該怎么處理呢……方照洵腦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但突然意識到的另外一件事讓他在意的不行,一個人在他身側(cè)睡下又離去,他竟一點知覺也沒有!
時不時一起睡覺,跟召寢似的,他是開始習(xí)慣了嗎?
他冷著臉:“以后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zhǔn)進我的宮殿,包括洛里措。——陳螢擇呢?叫他來見我。”
太不對勁了,昨天晚上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他的直覺在預(yù)警,絕對。
陳螢擇正在家和他老父較勁呢,聽了這召也沒多想,懶洋洋打發(fā)宮人:“過會就到。”
陳螢擇的父親陳梭深受天子信任,其忠心耿耿到天子讓他烹子煮食,可能他先考慮的都不是哭訴勸說他尊貴無比的天子,而是該向哪一個孩子下手。
“愚忠�!标愇灀袢绱嗽u價過。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陳螢擇“子沾父光”,得到了從小就可以陪太子玩耍的榮幸,至于他開不開心愿不愿意,為了讓他老老實實乖乖巧巧去宮里上學(xué)而打斷了的五根木棍應(yīng)該可以證明一切。
陳梭今日才猛然發(fā)現(xiàn),羅剎女的那句詛咒他竟沒有告訴皇上,那句話幽幽的不停在他夢里浮現(xiàn),只是醒來又很快忘卻,他這幾日惱得不行,好不容易今日白天想起了和兒子商量一下,他卻來了一句,“那就不說了唄,一句話而已,想不起來還要硬想,扯的頭發(fā)都快可以織個囊了。”
陳螢擇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一下,紅紅的掌印清晰印在臉上跟蓋章似的。
他就帶著這個章跟宮人說的話,試圖打發(fā)掉人再和他的老父好好“理論”。只話剛出口,背上又挨了一下,“還不快滾!趕緊給老子進宮!拖拖拉拉像什么樣?你平時就是這么和太子殿下相處的?”陳梭怒著臉,直接把這不肖子趕出去了。
但陳螢擇今日似乎臉犯沖,剛進宮看著太子,笑剛扯出來臉上又挨了一下。
“……”
他偏著頭,表情空白,太子打的不痛,連個印都沒有,但他還是摸著那邊臉。
今日是怎么了?陳螢擇懵然地想。
一雙手執(zhí)著白瓷盞,微黃的澄澈茶水上冒著白色熱氣,龍山雪茶蒸騰出的氣味馥郁芬芳。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天子用指尖將茶推到身邊,慢悠悠說:“龍山雪,清熱解燥。嘗嘗?”
方照洵接過,描花似地手在杯盞上挨挨蹭蹭,抿著嘴,不說話,也不喝。
“壞脾氣�!�
“那兩人是如何惹怒你了?跟阿耶說說?”天子柔聲細語。
方照洵閉眼,陰陽怪氣道:“洛大人可沒有惹怒我,我哪敢生氣啊,他可是雪原來的使者,又是尊貴的圣、子�!�
是半句也不提陳螢擇啊。
他光是想想自己那種莫名的心悸和看的、想到洛里措時便加快的心跳也會發(fā)生在面前的人身上,他就躁郁的不行。
他睜眼,眼神一寸寸描繪面前人那張俊美的臉,鳳眼薄唇,頗為寡情的一張臉。
但面對他時,那雙瞳仁淺淡的眼里總是縱容的。
內(nèi)容未完,下一頁繼續(xù)
然而此時,那雙眼里壓了不虞和不解,他扳過太子的臉,正對著,聲音很輕,“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任何事物都沒有你重要。朕希望你能認識到這一點,不要再有這種想法,好嗎?”
年長者湊近了他的孩子,再一次強調(diào)似的:“任何、任何,都不及你�!�
方照洵看著那雙淺色的瞳仁,太近了,甚至可以看到微微縮張的瞳孔和在琥珀色虹膜上深色的裂隙,這般直勾勾地盯著,冰冷的非人感讓他后腦發(fā)麻。
他又想起了幼時的“競爭對手”,那蒼白消逝的病容也恍恍浮現(xiàn)片刻。
也許,可以信任……?畢竟那個人的死亡也在命運之外。
天子終于看見他的孩子松懈了,也微微笑起來。
年長者的身軀幾乎攏住了青年,天子從后半抱著他的孩子,手指穿插在懷里人的烏發(fā)里,一下一下捋,“現(xiàn)在,可以告訴阿耶了嗎?”
【本章完畢,更多請搜索筆趣閣;https:huaxiapr
更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