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到家，賀辰威忙著收拾東西，直到夜深才獨自歇下。

    第二天醒來，枕邊空空蕩蕩。

    姚彩芮一夜沒回。

    賀辰威只略看了一眼，便收斂了心緒。

    女人的心不在家，就算人回來了，也等于沒有回來。

    活了兩輩子，賀辰威才明白失去比擁有更讓人踏實。

    一個人睡，也挺好。

    他起床整理一番，穿了一身白襯衫，騎著自行車去了夜校。

    身為夜校唯一考上大學(xué)的人，同學(xué)們早約了賀辰威一起年前聚餐，算是慶祝也是餞行。

    飯吃到一半，班長黃桂芬舉起杯子。

    “今年是高考中斷十年后首次恢復(fù)，恭喜賀辰威同志考上大學(xué)！”

    “同學(xué)們，咱們以茶代酒敬他一杯，祝他前程似錦，也祝我們所有人都能頂峰相見！”

    賀辰威連連站起來，舉杯飲盡以表情分。

    “有志者事竟成，我在北京等大家！一起為祖國增磚添瓦！”

    寒暄間，有人關(guān)心他的家事：“你去北京念大學(xué)，姚團長也跟著去北京的軍區(qū)嗎？”

    賀辰威心微微一顫，輕笑著搖頭。

    “她是軍人，不能輕易換駐地�！�

    他曾為了姚彩芮，跨越千山萬水孤身來這里。

    可那個女人的心不在他身上，又怎么可能為了他調(diào)去北京？

    現(xiàn)在為了夢想，他依舊是孤身一人離開這里。

    也離開姚彩芮。

    “你們伉儷情深分居兩地也沒關(guān)系，能在各自領(lǐng)域為國建功，真讓人羨慕！”

    同學(xué)不知實情，還笑著對賀辰威舉杯祝福。

    賀辰威什么也沒說，抬起茶杯仰頭一飲而盡，也掩住了眼底涌動的情緒。

    這一天，大家在夜校的食堂暢所欲言，快意瀟灑。

    結(jié)束時天色已黑，班長黃桂芬堅持要送賀辰威回家。

    兩人推著自行車走在回軍區(qū)大院的路上，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一時間，賀辰威有些恍惚。

    上輩子與姚彩芮結(jié)婚五十年，她們好像從沒有像這樣肩并肩同行過。

    一直以來，他都是跟在姚彩芮的身后，一次又一次追逐她的背影。

    這段感情，他只是一個卑微的追光者。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決定離開，他要活成一道光，成為自己的太陽。

    走著走著，倏地看到一輛熟悉的軍綠色吉普車停在軍屬大院路邊。

    穿著藍(lán)灰色布衣的耿揚巍和姚彩芮并肩從院子里走出來，兩人有說有笑。

    這一幕，讓賀辰威下意識想避開。

    明明他才是這個家的男主人，此刻卻好像個見不得光的身份。

    “怎么了？”黃桂芬發(fā)覺了賀辰威的異常。

    賀辰威剛要說話，卻看到耿揚巍踩到一個碎石差點崴腳，姚彩芮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隔壁院的余嬸剛好看到了這一幕，直接嚷嚷了起來。

    “耿揚巍同志，和已婚女同志還是要保持點距離，別壞了我們軍屬大院的作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