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媽是一名側寫師。</p>
眾多案件也因她專業(yè)的側寫獲得線索而偵破。</p>
可我被殘忍虐向她求救時,她正在家里照顧裝病的收養(yǎng)弟弟。</p>
接到我的求救電話,她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p>
「“你個掃把星!要死趕緊去死!你根本不配做我兒子!”」</p>
好在我的媽媽恨我,讓她躲過了一劫。</p>
我的尸體是被一大早催收房租的房東發(fā)現(xiàn)的。</p>
負責案發(fā)現(xiàn)場進行側寫的是我的媽媽。</p>
這個屋內(nèi)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刺鼻難聞。</p>
刑偵隊隊長朱民浩看著遍地的零散尸塊,雙眼泛紅的吐了句:“這簡直就是畜生不如!”</p>
這寬敞的客廳里,到處紅漆漆的一片,若不是親身經(jīng)歷,我甚至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一個行為藝術現(xiàn)場。</p>
我飄在半空中,震驚一個人怎么可以流這么多的血。</p>
不對,這是兩個人的。</p>
我媽有些姍姍來遲,臉上略帶著些許疲憊。</p>
但穿上那白大褂,戴上白手套后,她又恢復了那干練果斷的模樣。</p>
她緊皺著眉頭將現(xiàn)場來回巡視了幾遍,最后閉著眼推演我死前的遭遇。</p>
我媽是他們那行里最厲害也最能與最終結果達95%相似度的犯罪側寫師,眾多案件也因她專業(yè)的側寫獲得線索而偵破,她也因此受到眾人敬仰與稱贊。</p>
現(xiàn)場的刑警們各司其職,拍照,取證、以及現(xiàn)場的維護等,試圖能從中尋找到一絲線索。</p>
時間一分分過去,媽媽的臉色有些慘白,她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p>
“這就是一場肆無忌憚的虐殺!”</p>
我無法表達自己的痛苦與絕望,只能默默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p>
“根據(jù)我的側寫,死者為男性,死前遭到極其慘烈的酷刑,兇手手段狠絕,死者死后直接被肢解。”</p>
“初步推斷,這是蓄意報復!”</p>
專業(yè)!果斷!</p>
不愧是我的媽媽,僅僅根據(jù)現(xiàn)場這些線索就能作出準確的推斷。</p>
朱隊長聞聲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眉頭緊鎖神情凝重的問道:“確定嗎?”</p>
哪怕見慣了那么多起兇殺現(xiàn)場的媽媽,此刻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八九不離十!”</p>
她嘆了口氣,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悲傷,仿佛在心里為受害者默哀。</p>
這滅絕人性的作案手法!</p>
媽媽抬起手,想要在白紙上描繪,可是她的手抖得太厲害了,根本就無法穩(wěn)住筆尖。</p>
一直站在媽媽身邊的朱隊長拍了下她的肩膀:“陳姐,或許這只是碰巧說不定�!�</p>
我媽在專心的對兇手進行側寫時,筆觸不知不覺卻先畫起了受害者的輪廓。</p>
那輪廓隱約像極我。</p>
只是畫到這,她就停住了。</p>
我想,她大概是想起了之前那樁一直未能破解的懸案。</p>
我有些期待我媽能夠快點發(fā)現(xiàn)真相,因為那人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她。</p>
但我又怕她發(fā)現(xiàn)真相,怕她知道那個慘死的人是我。</p>
她拿起手機,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翻找到聯(lián)系人為【寶貝兒子】,直接撥了過去。</p>
我有些激動,我媽心里還是有我的,她終究還是認出我來了。</p>
“媽,這就是我!但是,這個電話恐怕永遠都無法打通了�!�</p>
可卻聽到電話那頭傳來聲音。</p>
我的心涼了大半,不對,確切的說,我的心已經(jīng)涼透了。</p>
因為電話那頭的聲音是我那養(yǎng)弟,陳默然。</p>
呵,我到現(xiàn)在還在奢望什么呢?</p>
自從我爸去世以后,她就不再認我這個兒子了。</p>
陳默然接起電話,溫聲的問媽媽什么事情。</p>
我從未見到過媽媽這么溫柔:“默然,最近出門多注意安全,學校那邊就先不要過去了,媽媽到時候給你送點東西去�!�</p>
在他心里,果然只有陳默然一個兒子。</p>
“謝謝媽!媽對我還是這么好!媽,要不你也給哥打個電話吧,他獨自在外那么久了,我也有些擔心他�!�</p>
我媽冷哼了一聲,剛才一臉的慈愛溫柔頓時煙消云散。</p>
“哼!虧你把他當哥哥,他可從未把你當?shù)艿軐Υ^!哪怕在你生病那天,他還說自己就要死了,有人要殺他,讓我去救他這種謊言!”</p>
“他還是如當初那般自私!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p>
我媽說到這,突然戛然而止,好似又想到了什么。</p>
“媽,哥這樣我可以理解他的,這么多年來,我知道媽對我比對哥還要好,對于哥來說確實不公平。其實哥他也給我電話了,還說讓我好好照顧好自己,他工作忙暫時沒空過來看我�!�</p>
陳默然的話,讓媽媽的表情冷了幾分。</p>
“我就知道果然是他編造的謊言!我剛還在想是不是我真的錯了,竟然覺得他給我的電話,是真的求救!現(xiàn)在看來,默然你還是遠離他些,不要被他的偽裝給騙了!”</p>
我在一旁聲嘶力竭的吶喊:“不是的媽!我沒有騙你!我根本沒有給他電話,這一切都是他騙你的!我已經(jīng)死了啊!”</p>
“陳默然,你為何要說謊!我都已經(jīng)死了,怎么可能給你電話!”</p>
“陳姐!又有新發(fā)現(xiàn)!快來,你看這血跡!”</p>
聽到有新的發(fā)現(xiàn),我媽這才不舍的掛斷了電話,走向那處屬于我的血跡旁。</p>
我媽她神色凝重地盯著那早已干涸,只能依稀看到一些跡象的血跡,</p>
只可惜,我故意留下的痕跡居然也被兇手故意毀掉了。</p>
“這像是死者在試圖掙脫的時候留下的痕跡,經(jīng)過勘察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很多處痕跡也已經(jīng)被破壞了。”</p>
專門勘察痕跡的刑警拍下照片后推斷。</p>
我急得團團轉,大喊道:“媽,你再仔細點看看周圍,或許就能找到我想要告訴你們的秘密了!”</p>
只可惜她看不見早已是靈魂狀態(tài)的我,簡單看了下后和其他刑警一同離開了。</p>
只是和那個懸案一樣,她只畫得出兇手的輪廓,對于五官始終毫無頭緒。</p>
地上堆滿一張張被揉成一團的畫紙,我知道,媽媽現(xiàn)在又陷入了當年那懸案的困境中了。</p>
“陳老師,已經(jīng)很晚了,要不先下班明天再繼續(xù)吧?等尸體完全找到了或許會有新線索�!�</p>
我媽摘下眼鏡揉了揉眉頭,點頭接受了。</p>
那么多年來,她做夢都想揪出那兇手,可她始終還是無法畫出兇手。</p>
……</p>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我的尸塊被陸陸續(xù)續(xù)找到,這突飛猛進的速度著實讓人不難猜出,兇手是故意為之。</p>
否則以他們那殘忍的手段,我恐怕永遠無法見天日了。</p>
法醫(yī)真的非常專業(yè),分析的頭頭是道。</p>
甚至于我被剮了幾刀,被切成多少塊,都一一清楚記錄了起來。</p>
他的記錄,讓我好像被重新殺了一遍。</p>
我媽就是這個時候進的工作間。</p>
看著那堆散發(fā)著難聞氣味的尸塊,她捂著口鼻,強壓下想要嘔吐的欲望。</p>
“怎么會這么多,這是那位死者的嗎?”</p>
“陳老師,經(jīng)過重新比對,這是兩名男性的尸塊,DNA與現(xiàn)場所留下的血樣基本吻合,目前兩名男性的頭骨還在尋找中�!�</p>
“這能否修復?”</p>
修復師看著那混雜在一起的尸塊,嘆聲道:“兩名死者的尸塊全都混為一體了,而且目前的尸塊已經(jīng)呈嚴重腐敗跡象,難以辨認出歸屬,難度極高!”</p>
“不過我們會盡力復原死者,也讓死者能有個體面。死者的身份血液組已經(jīng)安排去化驗鑒定了,屆時和失蹤人口進行比對,相信很快就會出結果。”</p>
我媽點了點頭,步伐急躁的往外面沖去吐了起來。</p>
我這是死了都讓我媽覺得惡心啊,我真的是很抱歉。</p>
偵查科辦公室中。</p>
我媽站在那貼滿著許多新的證據(jù)以及現(xiàn)場的照片的白板前,大膽的說出自己的猜測:“這個兇手對這兩名死者進行如此殘忍的虐殺,排除情殺,我可以很肯定的說,這是仇殺!”</p>
“不過,這兇手的反偵察能力稍弱了些,但是他的心里素質極強到補上了他這點不足�!�</p>
“而且我們一直在為線索煩惱的時候,我們的進展卻突飛猛進,順利得太順利了,這極其不合理。”</p>
“除非,這兇手就是故意讓我們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和尸體�!�</p>
“但是他又惡意將兩名死者的尸塊混淆在一起,故意增加我們工作難度,這更像是在看我們能否從中發(fā)現(xiàn)線索。”</p>
我媽真是厲害,全都被他猜到了!</p>
只是可惜,還差一點。</p>
“那么你的意思是,實際兇手是在對我們挑釁?”</p>
“對,極有可能!兇手可能一直在暗中觀察我們的動向�!�</p>
“死者的化驗報告大概2-3天就能出來,我的建議是,先隱藏死者的身份�!�</p>
“陳姐,那是否這案子與當年那個案子其實就是同一個兇手?”</p>
媽媽攥緊著手,無力的點了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兇手在我們接下來的行動中,肯定還會‘奉上’更大的驚喜等著我們�!�</p>
朱隊長在聽到媽媽的推斷時,全身惱怒得有些顫抖了起來,一拳狠狠的砸在桌上:“這禽獸不如的人渣!”</p>
因著我媽的猜測,張隊長特地在散會后獨留住媽媽:“陳姐,劍豪怎么樣了最近?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哪有隔夜仇的�!�</p>
我媽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似乎不太想討論這個話題,從一側桌上把她的分析交給了朱隊長。</p>
朱隊長接過道:“陳姐,當年的事你真不能怪劍豪,當初他也就只是一個孩子�!�</p>
我媽聽聞,頓時黑著臉,拍案而起:“他當時還是個孩子?正所謂三歲看老,他打小就是一個壞種!我每次只要想到成焰的死,我就恨當時生他時怎么不把他掐死!”</p>
“當初要不是他的自私和滿嘴謊言,他爸怎么會死!”</p>
“這么多年來,我也不怕你笑話,他的壞心思估計你手指腳趾都數(shù)不過來。我總以為他她做人總會有一個底線,可結果呢?他在默然生病躺在家里的時候,為了讓我別去照顧默然編造一個可笑的謊言,給我打電話說有人要殺他,這種毫無下限的做派他不配做我兒子!”</p>
朱隊長聽到我媽說的那些話,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以我對劍豪的了解,劍豪不像是一個這么不懂事的孩子,會不會是真的有危險?”</p>
我媽滿臉鄙夷:“剛我就給過默然電話了,她說張劍豪給他打過電話。平時在你們面前做戲罷了,就連你這個刑警隊的隊長都給他騙了!”</p>
“算了,不要再聊他了!如果可以,我寧可沒有這個兒子!”</p>
“我本對他還抱有一絲希望,現(xiàn)在,我死心了!我的兒子只有陳默然一個!”</p>
看著我媽咬牙切齒,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喝了我的血的樣子。</p>
我的心一陣陣發(fā)疼。</p>
“媽,我真的沒有騙你,我真的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