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引薛應(yīng)雪上鉤
三日后,錦繡閣內(nèi)。
辛久薇正在二樓雅間挑選衣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是薛應(yīng)雪那時刻保持孤傲清冷的嗓音。
"掌柜的,聽說你們新到了一批云霞緞?"
辛久薇唇角微勾,魚兒上鉤了。
門簾掀起,薛應(yīng)雪一襲淡紫紗裙款款而入,見到辛久薇時故作驚訝:"三小姐也在?真是巧了。"
辛久薇放下手中茶盞,似笑非笑:"薛小姐消息倒是靈通,這云霞緞今早才到貨呢。"
薛應(yīng)雪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旋即又微微笑道:"應(yīng)雪也是聽人提起,說這料子極襯膚色,便想來瞧瞧。"
她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各色布料,"三小姐這是在為生辰宴準(zhǔn)備衣裳?"
"是啊。"辛久薇輕撫一匹海棠紅的云霞緞,"薛小姐覺得這顏色如何?"
薛應(yīng)雪眼中閃過一絲嫉妒,嘴上卻用有些輕蔑的語氣道:"顏色是極好的,只是未免太過艷麗了些,實(shí)在稱不上什么好的品味。"
"哦?"辛久薇挑眉,"那薛小姐覺得什么顏色適合我?"
薛應(yīng)雪故作思考狀:"素雅些的顏色更別具一格,也適合三小姐一些,比如……"
她指向一匹淡青色布料,"這匹就不錯。"
辛久薇輕笑出聲:"薛小姐真會說笑。生辰宴穿得像守喪似的,豈不晦氣?"
她轉(zhuǎn)向掌柜,"這海棠紅的我要了,再配上金線刺繡,三日后我來試衣。"
薛應(yīng)雪臉色微變,突然道:"這匹料子我也看中了,掌柜的,我出雙倍價錢。"
掌柜的左右為難:"這薛小姐,辛小姐已經(jīng)"
"三倍。"薛應(yīng)雪抬高下巴,挑釁地看著辛久薇。
辛久薇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薛小姐這是何意?"
"沒什么,就是覺得這料子更適合我罷了。"薛應(yīng)雪得意道,"三小姐不會與我爭吧?"
辛久薇放下茶盞,緩緩起身:"薛小姐近日手頭倒是寬裕,不知何時能將我辛氏的錢還了?"
薛應(yīng)雪臉色一變,不自然地道:"原就是你強(qiáng)詞奪理,我何時欠過你們錢。"
辛久薇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五倍價錢,這料子我要定了。"
薛應(yīng)雪咬緊下唇,眼中滿是憤恨。她突然從腕上褪下一只玉鐲拍在桌上:"這鐲子價值百兩,加上我身上的銀兩,足夠十倍價錢了!掌柜的,你看著辦!"
掌柜的卻并沒有理會她,畢竟薛應(yīng)雪只是一個孤女,平日里都是跟著那些公子哥出入一些場所,賬都是別人結(jié)的。
而辛久薇是辛氏的貴女,兩個人中若真有一個人要得罪,誰也知道該選誰。
于是他笑著叫人將那緞子給辛久薇包了起來,還說了許多好聽的話。
辛久薇含笑聽著,刻意看了薛應(yīng)雪一眼,卻什么也沒說。
然而薛應(yīng)雪性格高傲,最是怕自己被看不起,一見辛久薇的眼神,立刻就被勾起了怒火。
她再沒有平日人淡如菊的模樣,冷冷盯著辛久薇。
“你憑什么看不起我?不過是鎖在深閨的大小姐,拿什么跟我比!”
辛久薇輕輕一笑,“我是不能跟你比,但這緞子也還是落在了我手上,不是嗎?”
“你!”薛應(yīng)雪氣急,多年來對辛氏女的嫉妒在此刻達(dá)到了頂峰,“你有什么資格看不起我!”
話音落,她猛地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辛久薇的臉上!
錦繡閣二樓雅間內(nèi)。
辛久薇撫著微微發(fā)燙的左臉,唇角卻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小姐!“望晴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要為她擦拭,又回頭怒視著薛應(yīng)雪,“你做什么,敢打我家小姐!”
薛應(yīng)雪也是沖動之下才動的手,此刻面色怔然,進(jìn)退兩難,“我……是你辛久薇欺人太甚!”
說完繃著臉,立即轉(zhuǎn)身下樓離去。
望晴忙追上去:“站��!”
“不必糾纏�!毙辆棉陛p輕按住望晴的手,聲音壓得極低,“讓她打,這一巴掌,值千金�!�
樓下早已亂作一團(tuán)。
辛久薇走到窗邊,透過雕花木窗的縫隙向下望去,只見樓下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賓客,薛應(yīng)雪被圍在中間,幾乎寸步難行。
那張平日里出塵脫俗的臉,此刻扭曲得可怕,哪還有半分孤高淡雅的模樣?
“小姐,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望晴好奇又幸災(zāi)樂禍地問。
辛久薇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戲要做足。”
她故意將發(fā)髻撥亂幾分,又用帕子在左頰上用力按了按,讓那掌印更加明顯。
這才扶著望晴的手,做出一副虛弱模樣緩步下樓。
一樓大堂早已圍滿了人,見辛久薇下來,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天吶,辛小姐臉上那巴掌印……”
“薛小姐平日不是最是得體么?竟能做出這般潑辣之事?”
“聽說是因?yàn)闋幰黄ピ葡季劊π〗愠鍪秲r錢都沒爭過……”
“她一介孤女,哪里來這么多錢?”
“哎,平日里她那副吃穿用度,哪里像孤女了?而且聽說她和祁公子還有些……”
“祁公子不是辛三小姐的未婚夫婿嗎?這成何體統(tǒng)!”
辛久薇垂眸掩去眼中笑意,步履蹣跚地走向被攔住的薛應(yīng)雪。薛應(yīng)雪見她這副模樣,更是氣得渾身發(fā)抖:“辛久薇!你裝什么柔弱!明明是你故意激我……”
“薛小姐�!毙辆棉碧饻I光盈盈的雙眼,聲音輕顫,“我知你心儀那匹料子已久,若早知如此,讓給你又何妨?何必……何必當(dāng)眾羞辱……”
說著,一滴恰到好處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這一哭,頓時激起眾怒。
“太欺負(fù)人了!”
“平日里瞧不起這個看不上那個的便罷了,怎么能動手打人呢?”
“辛氏的小姐竟能受這般委屈,三小姐還是太心善了。"
薛應(yīng)雪臉色刷地變白,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落入了怎樣的陷阱——眾目睽睽之下打了辛氏女,她在潁州城還如何自處?
“我們走。”辛久薇輕拉望晴衣袖,聲音虛弱卻清晰,“今日之事,還請諸位做個見證�!�
主仆二人走出錦繡閣,身后議論聲如潮水般涌來。上了馬車,簾子放下的瞬間,辛久薇挺直了腰背,眼中哪還有半分柔弱?
“小姐演得真像!”望晴忍不住贊嘆,“那薛應(yīng)雪現(xiàn)在怕是腸子都悔青了!”
辛久薇取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臉,笑而不語。
沒過多久,辛父便親自過來看他。
“聽聞你在錦繡閣與薛應(yīng)雪起了沖突?”辛父原本情緒還如常,走近了一看到辛久薇臉上的印記,臉色立刻冷下來,“這是她打的?如何如此跋扈!”
“父親息怒�!毙辆棉毙α诵�,“女兒沒事,只是看著嚴(yán)重罷了,薛應(yīng)雪也沒有討著好的,不說這個了,父親,女兒正有事要與您商議。"
一炷香的時間后,辛久薇送辛父到院子門口。
辛父回身問:“今日的話說出來,日后就不能反悔了。”
“女兒確定�!毙辆棉闭f,“原先也同父親提起過的不是么?祁淮予如今全然暴露了虛偽嘴臉,女兒已不愿與他有任何瓜葛�!�
辛父點(diǎn)點(diǎn)頭,“好,從今日起,你與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他也休想再踏入辛府半步�!�
“不。”辛久薇微微一笑,“他要做戲便讓他做,必要的時候,還請父親向從前一樣,允許他在辛府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