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母親當年
"這是"辛久薇走近細看,發(fā)現(xiàn)畫像下方的小字:「妹阿寧與珣兒周歲留影,永和十二年」
阿寧?珣兒?
辛久薇如遭雷擊。阿寧是她母親祁寧的閨名,而"珣兒"難道是蕭珣?母親與蕭珣是什么關系?為何會有這樣一幅畫像?
"姑娘,快看這個。"十七從烏木箱中取出一卷密檔,"上面有您父親的名字。"
辛久薇強壓震驚,展開密檔。這是一份陳舊的宮闈記錄,記載著二十年前的一段秘辛:
「永和十一年冬,祁氏阿寧入宮為妃,有孕。帝疑非己出,賜墮胎藥。藥誤,產(chǎn)子而亡�;首荧懡挥伸`隱寺?lián)狃B(yǎng),對外稱夭折」
紙頁在辛久薇手中簌簌作響。蕭珣竟是母親入宮為妃時所生?那他與自己是兄妹?不,時間對不上。母親是在生下蕭珣一年后才嫁給父親,然后有了她。所以蕭珣是她的表兄?
"姑娘!"十七突然警覺地抬頭,"有人來了,很多人!"
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辛久薇迅速將密檔塞入懷中,連同雪蓮一起貼身收好:"撤!"
兩人剛沖出書房,就被火把的光亮照得無所遁形。院中站著至少二十名侍衛(wèi),為首的正是祁淮予,而他身旁是李嬤嬤!
"果然是你這小賤人!"祁淮予獰笑道,"二殿下料事如神,早知你會來偷雪蓮救情郎。"
辛久薇冷笑:"祁公子投靠新主子倒是快,不知二皇子許了你什么好處?"
"足以讓你生不如死的好處。"祁淮予一揮手,"拿下!要活的!"
十七拔劍擋在辛久薇身前:"姑娘快走!按計劃去后門!"
"想走?"李嬤嬤突然掏出一個哨子猛吹,刺耳的聲音劃破夜空,"全府戒備!"
混戰(zhàn)瞬間爆發(fā)。十七劍法凌厲,眨眼間放倒三名侍衛(wèi),但更多的敵人涌了上來。辛久薇拔出匕首,將靠近的侍衛(wèi)刺傷,邊戰(zhàn)邊退向花園方向。
"攔住她!"祁淮予怒吼,"誰抓住她賞金百兩!"
一支冷箭突然從暗處射來,擦過辛久薇臉頰,帶出一道血痕。她顧不上疼痛,借著假山掩護向暗道入口奔去。身后十七的悶哼讓她心頭一緊,回頭只見年輕暗衛(wèi)胸口中箭,仍死死抱住兩名侍衛(wèi)的腿。
"走��!"十七嘶吼著,被一刀穿胸而過。
辛久薇咬牙轉(zhuǎn)身,淚水模糊了視線。暗道入口近在咫尺,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李嬤嬤攔住。
"二小姐,老奴勸你乖乖就擒。"李嬤嬤手中握著一把短刀,"免得受皮肉之苦。"
"為什么?"辛久薇聲音發(fā)抖,"你在辛家二十年,姐姐待你如親人"
"親人?"李嬤嬤冷笑,"當年祁寧害死我妹妹時,可想過親人?"
辛久薇一愣。母親害死過李嬤嬤的妹妹?不待她細想,李嬤嬤已揮刀刺來。辛久薇側(cè)身閃避,匕首劃過對方手腕。李嬤嬤吃痛松手,短刀落地,辛久薇趁機一個肘擊將她打暈。
剛鉆進暗道,身后就傳來蕭冉的呼喊:"姑娘快跑!別回頭!"
辛久薇從暗道縫隙中看到蕭冉帶著剩余暗衛(wèi)殺入院中,與追兵戰(zhàn)作一團。蕭冉劍法如虹,每一招都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硬是為她殺出一條血路。
"蕭統(tǒng)領!"辛久薇想沖出去幫忙,卻被一名重傷的暗衛(wèi)拉住。
"走完成使命"暗衛(wèi)口中溢血,將一枚染血的令牌塞給她,"給殿下"
辛久薇含淚接過,最后看了一眼浴血奮戰(zhàn)的蕭冉,轉(zhuǎn)身鉆入暗道深處。身后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房屋倒塌的轟鳴——蕭冉引爆了身上的火藥。
暗道中,辛久薇的淚水與汗水混在一起。她緊握著雪蓮和密檔,腦海中回蕩著蕭冉最后的囑托:"告訴殿下玄影不負所托"
當辛久薇從排水口爬出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她渾身污泥,臉上血跡斑斑,卻死死護著懷中的雪蓮和密檔。遠處二皇子府方向濃煙滾滾,警鐘聲響徹全城。
老周早已在約定地點等候,見狀大驚:"其他人呢?"
"死了。"辛久薇聲音嘶啞,"全都死了。"
老周沉默片刻,遞給她一套粗布衣裙:"換上,我送你出城。"
"不,我要去回春堂。"辛久薇擦去淚水,"蕭珣還等著雪蓮。"
"你瘋了?現(xiàn)在全城戒嚴!"
"那就更要快。"辛久薇望向漸漸亮起的天空,"今日是皇上壽宴,蕭珣和二皇子不,是我表兄和二皇子的決戰(zhàn)之日。"
老周聽到"表兄"二字明顯一怔,但識趣地沒有多問。他牽出一匹早已備好的駿馬:"上車,我偽裝成送藥材的,帶你過去。"
馬車穿過漸漸蘇醒的街道,每一聲吆喝都讓辛久薇心驚肉跳。懷中的密檔如烙鐵般灼燒著她的胸口。蕭珣是母親的孩子,是她的表兄那靈隱寺那一夜,豈不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此刻救人才是最重要的,血緣也好,感情也罷,都要等蕭珣活下來再說。
回春堂后門,辛久薇剛下車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囙须s。老周警覺地按住她:"不對勁。"
話音未落,大門被猛地踢開,一隊官兵押著幾個藥童走出來,為首的軍官高喊:"回春堂勾結(jié)叛黨,全部押入大牢!"
辛久薇和老周迅速躲到墻角�?磥矶首右呀�(jīng)察覺蕭珣與回春堂的聯(lián)系,這是要斷他后路。
"現(xiàn)在怎么辦?"老周低聲問,"雪蓮送不進去,六皇子危矣。"
辛久薇望向辛府方向,那里的最高處,一盞紅色燈籠正靜靜懸掛,等待夜幕降臨。她深吸一口氣,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我們?nèi)垩纭?quot;
皇宮東華門外,辛久薇緊攥著宮女腰牌,掌心滲出細密的汗珠。老周不知從哪弄來的這套宮女服飾和腰牌,竟真讓他們混入了進宮送賀禮的隊伍。
"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別抬頭,別出聲。"老周壓低聲音,將最后一籃"賀禮"——實則是藏有雪蓮的食盒遞給她,"壽宴在太和殿,六皇子席位在右側(cè)第三。"
辛久薇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心跳如擂鼓。皇宮比她想象的還要森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每個轉(zhuǎn)角都有禁軍把守。而這些人,多半已被二皇子收買。
隊伍緩緩前行,穿過一道道宮門。每過一處,辛久薇都能感覺到侍衛(wèi)審視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她死死低著頭,生怕被人認出。臉上的偽裝能騙過陌生人,卻瞞不過曾經(jīng)見過她的二皇子黨羽。
太和殿前廣場上,賀壽的官員已排成長龍。辛久薇借著送賀禮的機會,偷眼望向殿內(nèi)——金碧輝煌的大殿中,皇上高坐龍椅,兩側(cè)分列著皇室成員和重臣。她的目光立刻鎖定了右側(cè)第三席的蕭珣。
他穿著一襲墨藍色錦袍,面色蒼白如紙,卻依然保持著挺拔的坐姿。若不是辛久薇親眼見過他咳血的樣子,幾乎要被他此刻的從容騙過。蕭珣手中把玩著一只白玉酒杯,時不時與鄰座的大臣低聲交談,仿佛只是個來赴宴的閑散皇子。
但辛久薇注意到,他的視線每隔片刻就會掃過殿外某個方向——正是辛府所在的方位。
"那籃賀禮,送到側(cè)殿去!"一個尖利的嗓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辛久薇渾身一顫,見是個管事嬤嬤在指揮,連忙福身應是,趁機向蕭珣的方向挪去。
就在她距離蕭珣還有三丈遠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二皇子在一眾侍衛(wèi)簇擁下大步走入,身后跟著的正是祁淮予!
辛久薇立刻轉(zhuǎn)身,假意整理食盒,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祁淮予手中捧著一個雕花木匣,想必就是那口裝著構陷辛家"證據(jù)"的箱子。
"兒臣恭祝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二皇子聲音洪亮,跪地行禮,"特獻上南海夜明珠一對,聊表孝心。"
皇上笑著抬手:"皇兒有心了。入席吧。"
二皇子起身時,目光掃過蕭珣,眼中閃過一絲陰鷙。蕭珣卻恍若未見,舉杯向二皇子示意,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辛久薇趁眾人注意力都在二皇子身上,悄悄向蕭珣靠近。就在她即將走到他身后時,蕭珣突然抬手示意侍從添酒,手肘"不小心"碰翻了酒杯。
"奴婢該死!"辛久薇立刻跪下,假意擦拭酒漬,趁機將食盒推向蕭珣。
蕭珣的目光在她低垂的頭頂停留了一瞬,隨即溫和道:"無妨,起來吧。"
他的聲音比平日更加沙啞,卻帶著不容錯認的關切。辛久薇起身時,發(fā)現(xiàn)食盒已被蕭珣不動聲色地收入袖中。
"六弟近來氣色不佳啊。"二皇子突然開口,聲音里滿是虛假的關切,"可是舊疾復發(fā)?"
殿內(nèi)頓時安靜了幾分。所有人都知道六皇子"遇刺中毒"的事,卻無人敢在皇上面前提起。
蕭珣輕咳一聲:"多謝二皇兄掛念。不過是偶感風寒,不礙事。"
"是嗎?"二皇子笑容加深,"聽聞六弟前些日子去了靈隱寺祈福,不知求的是什么?"
辛久薇僵在原地,不敢走開也不敢停留。蕭珣在桌下輕輕擺手,示意她退下,同時從容回應:"為父皇壽辰祈福罷了。倒是二皇兄近日頻繁調(diào)動禁軍,不知為何?"
皇上聞言皺眉:"哦?有這事?"
二皇子臉色微變,隨即笑道:"兒臣只是例行檢閱,確保京城安危。"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蕭珣一眼,"畢竟,近來叛黨活動頻繁。"
辛久薇緩步退到殿柱后,心跳仍未平復。蕭珣和二皇子言語間的刀光劍影,比真刀真槍更令人膽寒。她必須找機會告訴蕭珣雪蓮的用法,還有那驚人的身世發(fā)現(xiàn)
機會很快來臨。宴至中途,皇上離席更衣,眾臣也三三兩兩散開交談。蕭珣借口透氣,獨自走向殿后花園。辛久薇確認無人注意,悄悄跟了上去。
花園假山后,蕭珣背對著她,肩膀微微顫抖——他在咳血!辛久薇顧不得許多,沖上前扶住他:"雪蓮要配黃酒服下,能暫緩毒性!"
蕭珣轉(zhuǎn)身,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血色:"你不該來。"他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二皇子已經(jīng)懷疑辛家,壽宴后就會動手。"
"我知道。"辛久薇急聲道,"我看到了密檔你是我母親的孩子?"
蕭珣瞳孔微縮,隨即苦笑:"你去了二皇子書房。"他輕嘆一聲,"不錯,祁明月是我生母,但我并非先帝血脈。"
"什么?"辛久薇如遭雷擊。
"先帝懷疑母親腹中胎兒非己所出,逼她墮胎。母親逃出宮外,生下我后為保全我性命,將我送到靈隱寺。"蕭珣語速極快,"后來她嫁入辛家,生下你所以我們并非親兄妹,而是表兄妹。"
遠處傳來腳步聲,蕭珣立刻將辛久薇拉到假山陰影中。兩人貼得極近,辛久薇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和血腥氣。
"那現(xiàn)在的皇上"
"不知情。當年知情者都被先帝處死了。"蕭珣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二皇子不知從哪得知了線索,這些年一直在查。"
辛久薇腦中一片混亂。母親入宮為妃,逃出宮外生子,然后又嫁給父親這其中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苦與掙扎?
"時間不多了。"蕭珣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銅哨,"看到紅燈后,吹響它。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別離開我視線。"
辛久薇接過銅哨,指尖與他相觸,一股電流般的悸動傳遍全身。即使知道了血緣關系,她的心仍然為他而顫
"蕭珣,我們"
"你我之間,從來不止一種可能。"蕭珣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辛久薇呆立原地,直到遠處鐘聲響起,才如夢初醒。她必須趕在二皇子發(fā)難前回到姐姐身邊!
借著混亂,辛久薇溜出皇宮。剛拐進一條小巷,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拉入陰影——是老周。
"姑娘,不好了!"老周臉色鐵青,"祁淮予派人包圍了辛府,說要搜捕叛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