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1.斷裂的轉向拉桿
陳峰的手心在方向盤上沁出冷汗,七月的暑氣透過貨車車窗蒸得人發(fā)悶,但他后頸的涼意卻順著脊梁骨往上爬。這輛開了五年的福田廂貨是他全家的生計,儀表盤上的機油燈像顆紅色的釘子,半小時前就開始固執(zhí)地亮著。
爸,還有多久到外婆家呀
后座傳來兒子小寶的奶聲,伴隨著塑料玩具碰撞的聲響。陳峰從后視鏡瞥了一眼,母親張桂蘭正用濕巾給他擦手,老人鬢角的白發(fā)在陽光下泛著微光。
快了,過了前面那個長下坡就拐進鄉(xiāng)道。
他扯出個笑臉,腳下的油門卻不敢松。這條
G312
國道穿越大別山余脈,雙向兩車道的柏油路上布滿重載貨車碾出的車轍,右側護欄外就是陡崖,霧氣時不時從山谷里涌上來,把遠處的山巒洇成水墨畫。
方向盤突然往左一沉,像是被無形的手拽了一把。陳峰猛地往右打輪,貨車輪胎在路面上擦出刺耳的嘯叫,車尾甩出一道弧線才勉強回正。
怎么了
母親的聲音帶著顫音,小寶嚇得把玩具扔在腿上。
沒事,媽,路上有個小坑。
陳峰咬著牙,雙手緊握方向盤。不對勁,剛才那下絕不是路面顛簸。他試著輕打方向,方向盤在中間位置出現(xiàn)了明顯的虛位,往左打十五度,車頭毫無反應,往右打時,轉向機傳來
咯噔
一聲異響。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背心。作為十年駕齡的老司機,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
轉向系統(tǒng)出了嚴重故障。他慢慢踩下剎車,車速從六十碼降到五十,剎車踏板的腳感還算正常,但方向盤的虛位越來越大,就像握著一根松動的鋤頭把。
爸,車車晃悠悠的。
小寶伸出小手抓住前排座椅靠背。陳峰回頭想安慰兒子,眼角余光卻瞥見后視鏡里一輛亮黃色的改裝思域正以驚人的速度逼近。那車的排氣管發(fā)出放炮般的轟鳴,車身貼著夸張的拉花,車頂還架著個不知所謂的行李架。
媽的,開這么快!
陳峰暗罵一聲,往右打方向想讓道。就在這時,方向盤突然完全失去了阻力,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右猛打!貨車車頭直沖右側護欄,陳峰下意識往左猛拽,車身劇烈晃動,貨箱里的紙箱發(fā)出嘩啦啦的碰撞聲。
思域在他身后猛地鳴笛,尖銳的喇叭聲像針一樣扎進耳膜。陳峰能看見駕駛座上那個戴著墨鏡的年輕人,正探出頭對他比中指,嘴角掛著輕蔑的笑。
爸!
小寶嚇得哭了出來,母親緊緊抱住孫子,臉色煞白。陳峰顧不上安慰,雙眼死死盯著前方。方向盤的虛位已經(jīng)大到無法正�?刂疲看未蚍较蚨及殡S著
咯噔咯噔
的金屬摩擦聲,他隱約能聞到一股焦糊味,像是轉向拉桿在高溫下磨損的味道。
前方出現(xiàn)一個右轉彎,彎道半徑不大,外側就是幾十米深的山溝。陳峰深吸一口氣,提前減速到三十碼,雙手像焊在方向盤上一樣,小心翼翼地修正方向。思域卻像鬼魅一樣跟在他車后,時而猛按喇叭,時而故意貼近他的車尾,黃色的車身在后視鏡里晃得人眼暈。
別理他,媽,您抱緊小寶。
陳峰的聲音嘶啞,汗水滴在方向盤上,滑進袖口。他知道,現(xiàn)在任何一點分心都可能車毀人亡。他必須盡快找到地方停車檢查,但這條國道兩旁全是山林,連個應急停車帶都少見。
思域突然從左側超車,輪胎碾過中間的虛線,車頭幾乎貼著貨車的駕駛室并行。陳峰看見開車的年輕人摘下墨鏡,露出一張滿是青春痘的臉,他嘴里嚼著口香糖,對著陳峰的車窗大喊,可惜風聲太大,聽不清內(nèi)容,但那囂張的表情像巴掌一樣扇在陳峰臉上。
找死!
陳峰低吼一聲,腳下的剎車被他踩得更緊。就在這時,方向盤再次不受控制地向右偏轉,貨車前輪壓上了右側路肩,碎石子噼里啪啦地打在車底盤上。陳峰用盡全身力氣往左扳,方向盤卻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咯噔
一聲巨響,方向盤突然恢復了正常,但他感覺車頭已經(jīng)無法完全回正,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知道,轉向拉桿可能已經(jīng)斷裂,現(xiàn)在的方向盤只是靠著殘余的部件勉強連接。前方的彎道越來越近,霧氣也越來越濃,后視鏡里的黃色思域還在瘋狂挑釁,而他的貨車,就像一頭受傷的巨獸,隨時可能失控沖進山谷。
02.黃色幽靈的挑釁
彎道在濃霧中若隱若現(xiàn),陳峰能看見彎道指示牌上畫著一個刺眼的紅色箭頭,旁邊寫著
連續(xù)彎道,限速
30。他把車速壓到二十碼,雙手死死攥住方向盤,指節(jié)因為用力過度而發(fā)白。改裝思域卻像個不知疲倦的幽靈,在他身后忽左忽右地穿插,排氣管的轟鳴聲在山谷里回蕩,驚飛了一群棲息在路邊的山雀。
年輕人怎么這么開車!
母親張桂蘭忍不住抱怨,她把小寶緊緊摟在懷里,老人的身體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抖。小寶趴在車窗上,眼淚汪汪地看著那輛黃色的車,小聲說:爸爸,那個車車壞壞。
陳峰沒說話,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方向盤上。每次打方向時,底盤都會傳來
咔噠
的異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斷裂。他知道不能再開了,必須立刻停車,但環(huán)顧四周,除了陡峭的山坡就是深不見底的溝壑,唯一的希望是前方那個彎道過后,或許會有稍微平坦的地方。
思域突然從左側超車,這次年輕人沒有并行,而是直接沖到了貨車前方。陳峰的心猛地一沉,只見思域在前方不遠處突然踩下剎車,紅色的尾燈在霧中格外醒目。
操!
陳峰爆了粗口,腳下本能地猛踩剎車。貨車因為重心高,車頭猛地往下一沉,ABS
泵發(fā)出
咯咯
的聲響。就在兩車距離即將縮短到危險范圍時,思域又猛地踩下油門,車尾甩出一道青煙,再次加速前行。
他是故意的!
陳峰咬牙切齒,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這種在彎道前惡意剎停的行為,簡直是拿人命開玩笑。他能想象到駕駛座上那個年輕人得意的表情,就像在玩一個刺激的游戲,而他和車上的家人,只是游戲里的
NPC。
爸,我怕……
小寶的哭聲帶著顫抖,陳峰從后視鏡里看見母親正在幫孫子擦眼淚,老人的手也在哆嗦。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F(xiàn)在不是生氣的時候,他必須想辦法擺脫這個瘋子。
前方的彎道到了,陳峰減到最低速,幾乎是挪著過彎。思域在彎道出口處停了下來,斜停在路中間,黃色的車身像一堵墻擋住了去路。陳峰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鳴笛示意,但思域紋絲不動。
下車!
陳峰解開安全帶,對母親說:媽,您和小寶待在車里,鎖好車門。
別去,兒子,萬一他……
母親拉住他的胳膊,眼里滿是擔憂。
沒事,我去看看。
陳峰拍了拍母親的手,推開車門。七月的午后,山谷里卻帶著一絲涼意,霧氣打濕了他的頭發(fā),黏在額頭上。他走到思域旁邊,看見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那個年輕人桀驁不馴的臉。
有事
年輕人叼著根煙,語氣輕蔑,眼神里充滿了挑釁。他大概二十歲出頭,穿著花里胡哨的潮牌
T
恤,脖子上掛著一條夸張的銀鏈子。
你什么意思
陳峰強壓著火氣,在國道上別車很有意思嗎我車上有老人孩子!
喲,還挺有孝心。
年輕人吐了個煙圈,煙霧飄到陳峰臉上,開這么慢,擋著爺?shù)穆妨酥绬徇@條道是你家開的
我車壞了,轉向有問題,你沒看見嗎
陳峰指著自己的貨車,剛才要不是我剎得住,就撞上你了!
撞上我
年輕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就你那破貨車,給爺提鞋都不配!別找借口了,開不起就別上路,占著茅坑不拉屎!
陳峰的拳頭攥得咯吱響,怒火直沖頭頂。他見過沒素質的司機,但沒見過這么囂張跋扈的。他往前一步,盯著年輕人的眼睛:我再說一遍,把車挪開,我要找地方修車。
喲呵,還想動手
年輕人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他比陳峰矮半個頭,卻故意挺了挺肚子,來啊,動手試試,看看是你這老胳膊老腿厲害,還是爺?shù)娜^硬!
陳峰看著他胳膊上紋著的劣質龍紋身,突然覺得一陣惡心。跟這種人講道理簡直是對牛彈琴。他轉身想回車里,至少先把車挪到路邊,遠離這個瘋子。
想走
年輕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剛才按喇叭的錢賠了!吵到爺聽歌了!
陳峰猛地甩開他的手,力道之大讓年輕人踉蹌了一下。神經(jīng)�。�
他罵了一句,快步走回貨車。
你罵誰
年輕人惱羞成怒,從車里抄起一根棒球棍,媽的,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姓張!
陳峰見狀趕緊上車,鎖好車門。年輕人拿著棒球棍在貨車門上砸了兩下,哐當
的聲響嚇得小寶在后排尖叫起來。
爸!
小寶哭喊著,陳峰回頭安慰兒子,卻看見年輕人繞到貨車前方,竟然把思域往路邊一停,自己則靠在車頭上,掏出手機開始錄像,嘴里還念念有詞:大家看看,就是這個開破貨車的,在國道上故意別車,還罵人,現(xiàn)在不敢下來了……
陳峰氣得渾身發(fā)抖,他拿出手機想報警,但山里信號時斷時續(xù),屏幕上始終顯示著
無服務。他看著前方被堵住的道路,再看看儀表盤上越來越亮的機油燈,還有那始終無法正常操控的方向盤,一股絕望感涌上心頭。
母親遞過來一瓶水:兒子,先喝點水,別著急,總會有辦法的。
老人的聲音很平靜,但陳峰能聽出里面的擔憂。
他接過水喝了一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報警不行,硬闖的話,方向盤失控的貨車很可能在彎道出事,而且那個瘋子還拿著棒球棍,誰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來。
媽,您幫我看著點后面,我試試能不能從邊上繞過去。
陳峰看著右側的路肩,雖然陡峭,但勉強能容一輛車通過,只要小心一點……
他掛入一檔,緩緩松開離合。貨車前輪壓上路肩,車身猛地一斜,底盤傳來刮擦地面的聲音。
小心!
母親驚呼。
就在這時,年輕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意圖,立刻跳上思域,發(fā)動車子再次擋在貨車前方,還故意往右打方向,把車頭逼向路肩,幾乎貼著懸崖邊緣。
玩��!繼續(xù)玩!
年輕人隔著車窗大喊,臉上帶著瘋狂的笑容,有種你就開過來,看看誰先掉下去!
陳峰踩下剎車,心臟狂跳。他看著眼前這個黃色的幽靈,看著他那張毫無敬畏的臉,突然意識到,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路怒司機,而是一個對生命毫無概念的瘋子。在他眼里,別人的生死不過是手機屏幕上的一段刺激視頻。
霧氣越來越濃,遠處傳來隱約的卡車鳴笛聲。陳峰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了,必須趁現(xiàn)在還有力氣,想辦法帶著母親和兒子離開這輛隨時可能失控的貨車,離開這個瘋狂的年輕人。
03.斷裂聲與碎裂的擋風玻璃
山谷里的霧氣像棉絮一樣越積越厚,能見度降到了不足五十米。遠處卡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卻始終看不見蹤影,仿佛在濃霧中迷失了方向。陳峰看著眼前堵路的黃色思域,又看了看儀表盤上閃爍的機油燈,轉向系統(tǒng)每一次
咯噔
的異響都像重錘敲在他心上。
兒子,后面好像有車來了。
母親張桂蘭指著后視鏡說。陳峰回頭望去,霧氣中隱約出現(xiàn)了一對車燈,正緩慢地向他們靠近。
是大貨車!
陳峰心中一喜,只要有其他車輛路過,或許能幫忙解圍。他趕緊打開雙閃,同時拼命按喇叭,希望能引起后車注意。
黃色思域的車主張揚顯然也聽到了后車的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他走到陳峰的貨車窗前,用棒球棍敲了敲玻璃,嘴里罵罵咧咧:媽的,別按了!再按把你喇叭拆了!
陳峰沒理他,繼續(xù)鳴笛。后車的燈光越來越亮,引擎的轟鳴聲也越來越清晰,那是一輛滿載貨物的半掛卡車,正以不慢的速度駛來。
讓開!聽見沒有!
張揚對著后車的方向大喊,但濃霧中,卡車司機顯然沒看見前方的狀況。
陳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半掛卡車的制動距離有多長,在這種能見度下,如果前方突然出現(xiàn)障礙物,后果不堪設想。他猛地推開車門,想沖出去警示卡車司機。
別去!
母親一把沒拉住,陳峰已經(jīng)跳下了車。就在這時,張揚突然舉起棒球棍,狠狠砸在貨車的后視鏡上,哐當
一聲,后視鏡碎成了幾片。
你找死!
陳峰怒吼著沖向張揚,兩人在霧中扭打起來。張揚雖然年輕,但陳峰常年跑貨車,力氣更大,他一把將張揚推倒在地,轉身就往后車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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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小寶在車里哭喊,母親焦急地拍打車窗。
半掛卡車的車燈在霧中如同巨大的探照燈,光柱掃過路面,照亮了前方扭打的兩人�?ㄜ囁緳C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異常,刺耳的剎車聲驟然響起,輪胎與地面摩擦發(fā)出長長的嘯叫,車頭因為緊急制動而猛地下沉。
陳峰拼命揮手,大喊:停車!前面有車!
就在這時,意外發(fā)生了。張揚從地上爬起來,看見陳峰在向卡車示意,他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突然轉身跑向自己的思域,發(fā)動車子猛地往后倒!
砰!
一聲巨響,思域的車尾狠狠撞在貨車的前輪附近。陳峰只覺得腳下的地面猛地一震,緊接著,他聽到了貨車底盤傳來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
那不是轉向拉桿的聲音,而是更沉悶、更徹底的斷裂聲!
陳峰回頭望去,只見貨車的左前輪竟然歪到了一邊,整個車頭明顯下沉,輪胎已經(jīng)脫離了正常的位置。他腦中
嗡
的一聲,完了,車軸斷了!
兒子!
母親的驚叫聲從車內(nèi)傳來,伴隨著小寶撕心裂肺的哭喊。
半掛卡車終于在距離他們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司機是個中年漢子,他跳下車,看見眼前的景象,嚇得臉色慘白:怎么回事你們這是……
張揚從思域里探出頭,對著卡車司機大喊:他追尾我!就是他!開個破貨車還想撞我!
陳峰顧不上和他爭辯,他連滾帶爬地跑到貨車旁,想拉開車門,卻發(fā)現(xiàn)車門因為車身變形而卡住了。媽!小寶!你們怎么樣
他對著車窗大喊,看見母親正抱著小寶,老人的額頭有血跡,顯然是剛才撞擊時碰到了。
我沒事……
小寶也沒事……
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車門打不開了……
陳峰心急如焚,他環(huán)顧四周,想找東西砸開車窗。張揚卻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手里還拿著手機在錄像:看看,這就是追尾的后果,我就說他開車有問題吧,現(xiàn)在好了,車軸都斷了……
你閉嘴!
陳峰撿起一塊石頭,眼睛通紅地盯著張揚,是不是你剛才撞的!
張揚往后退了一步,臉上卻依然帶著挑釁的笑:誰看見了是你自己車壞了,別賴到我頭上!
半掛司機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你這就不對了,我剛才明明看見你倒車撞他的車……
你看錯了!
張揚打斷他,老東西,少管閑事!信不信我連你一起告!
陳峰不再理會他,他舉起石頭,狠狠砸向貨車的側窗。哐當
一聲,玻璃碎了,但因為貼了膜,沒有完全脫落。他又砸了幾下,才勉強砸出一個洞。
媽,您先把小寶遞出來!
陳峰伸手進去,想抱兒子。
就在這時,張揚突然繞到貨車前方,他看著斷裂的車軸,又看了看陳峰焦急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他回到自己的思域里,竟然再次發(fā)動了車子!
你要干什么!
半掛司機大喊著想去阻止,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張揚猛打方向盤,思域的車頭猛地撞向貨車的駕駛室!
砰
——!
一聲巨響,貨車的擋風玻璃瞬間碎裂,無數(shù)玻璃碴子像雨點一樣飛濺進駕駛室。陳峰下意識地用手臂擋住臉,手臂上立刻被劃開了幾道口子。
啊
——!
母親的慘叫聲從車內(nèi)傳來,陳峰透過破碎的擋風玻璃,看見母親捂著額頭倒在座位上,鮮血從她的指縫間流下來,小寶嚇得縮在角落,渾身發(fā)抖。
媽!
陳峰瘋了一樣想爬進駕駛室,卻被變形的車門卡住。他看著張揚從思域里出來,臉上帶著瘋狂的笑容,手里的手機還在錄像。
看到了嗎他自己撞的!
張揚對著手機屏幕大喊,這破車早就該報廢了,還敢上路害人!
陳峰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頭頂,他不再想任何后果,像一頭發(fā)怒的獅子一樣沖向張揚,將他狠狠撲倒在地。兩人在泥濘的路面上翻滾,陳峰揮起拳頭,雨點般砸在張揚臉上。
你他媽敢撞我媽!我殺了你!
陳峰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每一拳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張揚被打得哇哇大叫,他沒想到這個看似老實的貨車司機會如此瘋狂。他掙扎著想去拿掉在地上的棒球棍,卻被陳峰死死按住。
半掛司機趕緊過來拉架:行了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先救人啊!
陳峰這才清醒過來,他松開手,張揚趁機爬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眼神怨毒地盯著陳峰: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他踉蹌著跑回思域,發(fā)動車子,在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中,消失在濃霧深處。
陳峰顧不上追他,他轉身回到貨車旁,用盡全身力氣拉開變形的車門。母親躺在座位上,已經(jīng)昏迷過去,額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小寶抱著母親的腿,嚇得渾身冰涼。
媽!媽你醒醒!
陳峰抱起母親,手指探到她還有微弱的呼吸,才稍稍松了口氣。他把母親交給半掛司機,又抱起小寶,聲音顫抖:師傅,麻煩您幫我把他們弄到您車上,我們得趕緊去醫(yī)院!
半掛司機連連點頭:好好好,快上來!我這就送你們?nèi)プ罱逆?zhèn)醫(yī)院!
陳峰抱著母親和兒子,坐進了半掛卡車的駕駛室。他回頭看了一眼那輛斷了車軸、擋風玻璃碎裂的貨車,還有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碴和血跡,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后怕。
他不知道張揚為什么會如此瘋狂,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他只知道,母親受傷了,兒子受到了驚嚇,而那個黃色的幽靈,還在這條路上游蕩,隨時可能給其他無辜的人帶來災難。
卡車緩緩啟動,駛離了事故現(xiàn)場。濃霧中,陳峰看著后視鏡里越來越小的貨車,握緊了拳頭。他知道,這件事不會就此結束,他和那個張揚之間,還有一筆血債沒有算清。